另一邊上，群臣拜會了太子，便各去營帳中換上騎射的衣服。楚子鈺這邊剛換好騎裝，從帳篷內出來，卻見有兩人在帳外堵著自己。</br> “拜見太子殿下。”</br> 容氏領著自己女兒對楚子鈺盈盈一拜，上官清荷乖巧的立在容氏背后，艷若桃李的臉上滿帶著嬌羞。</br> 楚子鈺掃了她們一眼，淡淡的嗯了一聲，擦肩而過便走了。</br> 容氏連多說一句話的機會都沒有與她的女兒上官清荷一道被攔在后面，母女倆臉上忽白忽紫的，那叫一個精彩。</br> “母親……太子殿下他、他怎么這樣……”上官清荷咬著唇，臉上滿是失落。</br> 容氏趕緊安慰她，心里何嘗不是羞惱的緊。</br> “咱們先回營帳去，清荷你放心，母親定會幫你再找機會。”容氏拉著她往回走，磨牙小聲道：“我家女兒哪里比不得上官婉怡那喪門星，我聽說太子殿下最是聽長公主的話，咱們若是能討得那位的歡心，還怕殿下記不住你？”</br> 上官清荷聞言一喜，旋即又擔憂起來：“可是母親，剛剛拜會長公主我們都沒去，她若是不快了怎么辦？更何況，我聽說這位長公主可不是好好相處的人，凡是惹了她不快的人都是被砍了腦袋的！”</br> “你怕什么，母親已著人替你打聽好了那位長公主的喜歡，你放心大膽去討好她便是。”容氏小聲道：“一會兒你便去長公主那邊，我回去盯著上官婉怡那小賤人。”</br> ……</br> 騎馬狩獵，這種事公主殿下怎么可能有興趣。</br> 躺著睡覺不好嗎，她非要去馬上顛顛？</br> 不過嘛……</br> “你們兩個。”青衣一指桃香和淡雪，“跟著赫連答答狩獵去，如不給本公主爭個第一回來，中午別想吃飯。”</br> “啊？！”</br> “公主，我和桃香…這不合規矩啊。”淡雪紅著臉道。</br> 青衣冷嗤：“還有比你家公主我更大的規矩？”</br> 淡雪和桃香對視了一眼，好像……是沒有。</br> “麻溜去，讓那些瞎眼老爺們好好看看，本公主身邊人的厲害！”</br> 兩丫頭被勾起的心思，趕緊謝恩，跟著一旁早就按捺不住的赫連答答便跑了。</br> “你還杵著干什么，過去保護你小媳婦兒啊。”青衣一腳把秋雨也給踹了過去。</br> 李氏在旁邊看著，心里委實羨慕啊。</br> 還是跟在公主殿**邊好，那兩個丫頭與秋雨的魂魄現在壯實的她看著都流口水。</br> 心里正感慨著，公主殿下的聲音就從旁邊幽幽響起：“你還不滾？”</br> 李氏一臉委屈，“公主，人家不是想留在邊上伺候你嘛。”</br> 青衣戲謔的看著她，這蠢貓的心思她還不曉得。</br> “怎么？當了一段時間人，心思活泛了？我瞅著你一天小子日挺滋潤的，聽說現在尚書府里你的話無人敢不聽，那魏旭對你也是言聽計從。”</br> 李氏干巴巴的笑了兩聲，小心翼翼道：“小人哪敢啊，都是為公主殿下辦差嘛。”</br> 青衣神色戲謔，不過也沒說什么狠的。只要李氏不玩過火，她也懶得管。</br> 倒是有些事，的確要過問下。</br> “七日樓那邊最近什么狀況？”</br> “忙的是不可開交啊，生意火的不得了。”說起這茬，李氏就來精神了，不過話匣子剛打開就對上了公主殿下諱莫如深的眼神。</br> 呃，七日樓忙說明鬼事兒多，也就是陰司的紕漏多，這……好像是打她老人家的臉，并不是什么值得開心的事情呢。</br> 李氏趕緊收斂神色，低調回道：“近段時間鬧鬼的人家越來越多，那些小鬼像是忽然之間冒出來的，但都只是些小貨色，尚能解決。”</br> 青衣淡淡嗯了一聲，陰魂趁亂用上人間，鬼事變多乃是正常。不過，七日樓她倒是得抽空去看了看，好歹是自個兒養的一班小弟。</br> 陰司之亂牽連至人間，只靠下面那些鬼吏難免會有缺漏，“支會王虎他們一聲，過段時間，本座會親自過去瞧瞧。”</br> 李氏趕緊領命。</br> 正說著遠遠就見著一人朝她們走了過來，青衣睨了一眼沒做聲，倒是李氏小聲道：“這會兒過來的名叫上官清荷，是上官家二女兒，她老娘本是妾室，正室死后被扶正的。”</br> “上官婉怡雖是嫡長女，但聽說平素沒少受這娘倆磋磨，好在那上官曄還是個有良心的，對她算是疼愛，但大老爺們也沒時間管后院那些門道。小姑娘前些天便病了，還被那妾給帶來冬狩，簡直就不安好心。”</br> 青衣聽著卻也沒說什么，李氏剛咕噥完，就見那上官清荷已走到跟前，對著青衣盈盈拜下。</br> “上官清荷拜見長公主殿下。”</br> 青衣打量著此女，生的倒是艷若桃李好模樣，但眉宇間繚著黑氣，眼白也帶著淡青色。</br> 喲呵，這手上還染著點血光。青衣瞇眼笑著，敢情這上官清荷手上還有幾條人命啊。</br> 只是從四品下家的庶女罷了，手上竟能沾了人命。</br> 看來李氏剛剛的話還真沒冤枉她。</br> 這會兒也正無聊，青衣也不著急感人，摸著懷里的肥貓，淡淡道：“何事？”</br> 上官清荷臉頰泛紅，態度倒是乖巧的很：“臣女仰慕長公主許久，聽聞長公主有巾幗不讓須眉之氣概，臣女特令人尋來一匹良駒想贈與長公主。”</br> 青衣也沒說話，似笑非笑的瞅著她。</br> 上官清荷被她打量的渾身不自在，但還是強裝著鎮定，讓下人把馬牽了過來。</br> 李氏看過去后，眉梢便是一條。</br> 只見那匹馬四蹄白如雪霜，身披黑鬃，身子結實勻稱，一看就知定是匹良駒。</br> 青衣呵了一聲，“瞧著似挺貴。”</br> 李氏捧哏點頭，“國子監司業的俸祿原來這么高啊。”</br> 上官清荷的臉登時白了幾度，慌忙解釋道：“殿下誤會了，這是臣女母親娘家那邊托人尋來的，并非是父親……”</br> “是嗎？”青衣淡淡睨著她，“原來上官曄早年是娶了個貴妾啊，身家如此闊綽。”</br> 上官清荷嚇得當場就要跪下去，青衣卻忽然把肥貓一丟，上前握住她的手。笑瞇瞇道：“不錯不錯，本宮就喜歡你們這種會討好人的小機靈鬼。”</br> 呃……嗯？</br> 這話鋒忽然轉的讓上官清荷措手不及。</br> “可是啊……誰說本公主巾幗不讓須眉來著？”青衣瞇眼笑的令人發毛：“本公主分明是一朵嬌花好不好。”</br> 上官清荷：“……”</br> “騎馬什么的，本公主可是一點也不會。這匹良駒，就有勞上官小姐替本公主試駕一下好了。”</br> “公主殿下，臣女也不會啊！”上官清荷嚇得失聲叫道。</br> “你不說仰慕那勞什子的巾幗不讓須眉嘛？本公主現在給你機會去當那巾幗啊。”</br> 說話間，又是兩匹馬在青衣的示意下被牽了過來。李氏翻身上馬，幫上官清荷拉住韁繩，笑瞇瞇道：“上官小姐放松些別怕，膽子這么小，怎么去當巾幗啊。”</br> 她話音剛落，另一頭，青衣也翻身上了馬背。</br> 上官清荷臉色發白，難以置信的看過去，“公主殿下，你不是不會騎馬嗎？”</br> 青衣打著哈欠，睨向她：“你瞎嗎？本公主騎的是驢。”</br> 上官清荷鼻子都差點氣歪了。</br> 指馬為驢可還行！</br> 這礙眼的上官清荷被李氏給拖走遛馬，青衣也算有了清靜，一夾馬腹慢騰騰的朝著林中獵場過去。</br> 身影剛沒入林中不久，一道影子從天而降，翩然落在她身后馬背上，溫暖將她包裹，順勢拿走她握著的韁繩。</br> 攝政王睨著她，聲音里帶著幾分不滿：“真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