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說不出哪兒奇怪,但就是覺得公主殿下瞅著和平時有些不一樣。</br> 這看人的眼神冰冷的……瘆得慌。</br> 這段時日他和桃香淡雪都住在王府上,白天公主殿下入宮的時候并沒讓他一道跟過去。</br> 后面他才聽貓大爺說,在皇宮里出了些事,不過青衣并沒有大礙,神魂跑去妖界溜達了。</br> 秋雨這才跑來后院繼續抓緊時間修煉。</br> “公主你從妖界回來了?”</br> 青衣嗯了一聲,目光落在他腳邊的長劍上,聲音冰冷淡漠:“到現在連最簡單的御物都做不到,你可真夠廢物的。”</br> 秋雨低下頭,滿臉慚愧,“卑職愚鈍。”</br> “仙道并不適合你,放棄吧。”</br> 秋雨咬著唇,卻沒有吭聲。</br> 青衣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因為赫連答答?你喜歡她。”</br> “我……”秋雨眼中閃過一抹慌亂,搖頭不敢認,“我沒有。”</br> “你的的確確喜歡她,只是礙于她的身份,自卑自身的渺小,否則何必這般執著于修煉。”青衣的語氣平靜的聽不出一點感情起伏,仿佛此刻說話的只是一具沒有靈魂的空殼,“她是天界上神之女,而你只是區區凡人,如何配得上?”</br> 秋雨滿臉的自慚形穢,咬緊了下唇,看著腳下的長劍,陷入了彷徨與痛苦中。</br> “未必非得選仙道。”青衣的脖子有些僵硬的偏了偏,一剎恍如被扯線操作著的木偶,動作看上去僵硬又生澀。</br> 只是秋雨埋頭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并沒有發現。</br> 但很快青衣就恢復了正常,甚至連語氣都多了一些人性的味道,“仙道既不行,何不選修鬼道。”</br> 鬼道?</br> 秋雨愕然的看著她。</br> 青衣丟了一面玉牌在他手中,“滴血認主,這玉牌自會教你鬼道修煉之術,不過此術你須得偷偷修煉,莫讓司臣知曉。”</br> “這是為何?”</br> 青衣眼神依舊冷漠:“因為他是巫族,此術為巫族人研習所得。你應當知道,他對巫族心懷有恨。知道你修煉此術,定不會善罷甘休。”</br> 秋雨猶豫不決的看著玉牌,青衣也不逼迫,淡淡道:“選擇在你,但機會只有這一次。是繼續做一個卑微的凡人,還是抓住這次機遇,全看你自己。”</br> 說完,她轉身便要離開。</br> “公主殿下!”秋雨忽然喊道:“若修鬼道,我會如何?”</br> “凡事皆有代價,不過你大可放心,本座還會害你不成?”</br> 秋雨漸漸攥緊手中玉牌。</br> 青衣的身影從雪地里消失不見,只留下淡漠的話語:“是何選擇,你自己決定,也不必再來本座這兒提及。今日之事,便當是本座與你之間的秘密。”</br> 秋雨看著手中玉牌,陷入天人交戰,須臾之后,他神色堅定起來,咬破手指,滴血在玉牌之上。</br> 剎那間,那玉牌就融化為液體,浸入他的皮膚之中。</br> 劇痛直襲腦海,秋雨眼前化為血紅之色,七竅出血的倒在地上。昏迷的剎那,他腦中隱約閃過一行字……</br> ——《天邪道》</br> ……</br> 無垠大漠深處。</br> 一行人行走在漫天黃沙之中,倏然,為首的男人停下腳步。</br> 燁顏的灰眸中閃過一抹驚愕之色。</br> “怎么了?”秦廣詫異的看著他。</br> “我感覺到她的氣息了。”燁顏眸光陰沉了下去,“咱們必須得加快速度,盡快找到地魄。”</br> 聽到那個‘她’字,秦廣王也變了臉色。</br> “她是誰?”月妖疑惑的問道。</br> 燁顏抿了抿唇,沉聲道:“她就是一切的起源。”</br> 深深吸了一口氣。</br> “但愿墨池那家伙,能攔住青衣。”</br> ……</br> 妖界。</br> 青衣脫了鞋子,腳淌在血池里玩著水,聽完墨池的神侃,她表情甚是玩味:“也就是說,你也不清楚到底誰是奸細?燁顏只隱晦的提醒了你,對方或許藏在狐族中?”</br> “正是。”</br> 青衣意味深長的看著他,“那你懷疑誰?是涂山狐族?還是青丘狐族?還是兩者都有?”</br> 墨池摸了摸鼻子,“這可不好說,在沒有確鑿證據之前,誰都有嫌疑。”</br> 青衣神色嘲諷,“所以你故意隱瞞著蘇子衿的事兒?但若真有奸細的話,你這般做不等于畫蛇添足?冥府來了這么多次人,那些妖精們又不是瞎子!”</br> 墨池眨了眨眼,笑吟吟的看著她:“所以啊,本太子這不特意把你給請來了嘛?”</br> 就知道!青衣冷笑,這廝故意把她招來,定是別有居心!</br> “老娘的出場費可是很高的,演戲還得另算錢,你給得起嗎?”</br> 墨池托腮看著她,笑容燦爛,“聽說你陰司的黃泉不見了,想來你應該很需要我手上的萬象尋蹤盤才對。”</br> 青衣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會兒,仰天哈哈大笑了兩聲,“哈哈哈,你可真是個賤人!”</br> “彼此彼此。”</br> 青衣咬著壓根,“成交!你想怎么演?”</br> “不急,還不到時候。”墨池慢悠悠道。</br> 他話音落下不久,青衣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眼睛猛地一亮,鞋子都來不及穿,就從血池里蹦達了起來,往外跑。</br> 跑出兩步,轉頭瞪著墨池道:“老娘走了,記得咱說好的事兒!閉緊你的嘴!時候到了再讓你手下小妖來通知我!”</br> 說完,她人便跑得沒影了。</br> 墨池幽幽嘆了口氣口氣,撿起她的鞋襪,俊臉上露出動人的笑容,幽幽道:“時候已到了呢……可算是來了……”</br> 緊跟著,他的身影也消失在原地。</br> 妖界界門處。</br> 男人單手背負在后,肩頭掛著一只肥貓貓。</br> “咱們何不進去?那惡婆娘萬一玩的忘乎所以不回去了怎么辦?”肥貓嘀咕著,“老白臉,你是真不怕你媳婦兒和人跑了啊?”</br> 蕭絕臉上掛著悠然的笑容,“她不會。”</br> 他的小麻煩精,他相信的很。</br> 肥貓撇了撇嘴,“你是真信任她,可她這么急攘攘的趕來妖界,你就不懷疑有什么貓膩?哼!這惡婆娘肯定有事瞞著咱們!”</br> 這語氣,有點兒子懷疑老娘出軌,慫恿老爹抓奸的意味!</br> “若她愿意說,自然會說。她既不想我知道,那我何必去追究?”蕭絕語氣倒是淡定,但貓大爺還是敏銳的嗅到了一股酸味。</br> 嘖嘖嘖,老白臉,你就硬撐嘛。</br> 看你什么時候把自個兒撐到內傷!</br> “阿絕!”一道冷艷萬千的紅影忽然從界門里跑了出來,光著小腳,像終于被放出家門的瘋狗,一股腦的撲到蕭絕身上。一個猛跳,手臂掛住他的脖子,雙腿環繞住他的腰。</br> 貓大爺直接被擠到了地上,喵喵喵的不忿亂叫!</br> 狗男女!光天化日一點都不注意影響。</br> 看到她的剎那,蕭絕淡漠的眉眼處起了弧度,一剎溢出溫柔的流光。</br> 青衣貼著他的俊臉一陣蹭啊親啊,“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想死我了。”</br> “哪有一日。”蕭絕失笑的看著她,他上了一趟九重天回來后略作調息就緊著過來,最多才半日。</br> “那也有一個半秋啊!”青衣先逮著他親了兩口再說。</br> 這邊戀愛的酸臭氣正在發酵,后方界門光芒一閃,又是一道高挑的身影緊跟著走了出來,嘴上還在念叨著:“小衣衣,玩完本太子你就跑也太不地道了吧,好歹你也把鞋給穿上啊。”</br> 惡婆娘驚怒回頭:你奶奶個腿兒的在說什么虎狼之詞?!!!</br> 【作者題外話】:今日第三章。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