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涿江口,過龍回觀便是南越地界。</br> 青衣這邊既已答應要管閑事便不會食言,讓兩條小雜魚先回洞府安頓下麾下水族,再到云都來尋他們。</br> 他們道行不高,上岸呆不久,但有惡婆娘和大帝爺,那都是小問題。</br> 兩條小雜魚歡天喜地的回洞府,走時,銀華還不忘把自己的二姐夫拉到角落,嚴肅叮囑。</br> 回了南越你就是和你家皇帝老兒對著干都成,千萬別和這公主殿下還有攝政王對著干!</br> 云中月不明所以,但看自己妻姐和小舅子這樣的小仙家都懼怕的緊,心里也有了權衡。</br> 這炎朝兩口子的本事,沒準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強橫呢,指不定也像那東極觀主一般是哪位上神仙家的人間行走!</br> 哦,是了是了。</br> 那攝政王自稱為陰司霸主的信徒!沒準他與那陰司下頭還有些什么聯系!</br> 嘖嘖嘖,難怪他在戰場上殺人如麻,若是陰司霸主的人間行走,那完全說得過去?。?lt;/br> 銀華聽完自家二姐夫,自作聰明般的一席話,沉默了一會兒。</br> 最后拍了拍他的肩。</br> “反正你自求多福吧?!?lt;/br> 別的話他也不敢說,要是暴露了那二位的身份,下油鍋的就是自個兒喲。</br> 這些天青衣倒也沒閑著,她實在忍受不了自個兒這‘嬌弱’的人族肉身,舍棄了睡懶覺的大好時辰,得空便閉關煉化此肉身。</br> 一旦煉化成功,這肉身便相當于她的一具身外化身。</br> 乃是分身般的存在。</br> 雖不一定有她的真身厲害,卻也不再是凡胎肉軀,不說別的,那該死的饑餓感總不能再煩她了!</br> 大船沿著運河抵達云都之際,青衣終于將這肉身煉化完成。</br> 自此這肉身的容貌也變得與她的真身一模一樣。</br> “唉,橫看豎看還是老娘原本這張臉更好看,不愧是六界第一美。”</br> 肥貓在邊上仰天翻了個白眼,真是時時刻刻不忘記臭美。</br> “再美有屁用,在人間你還不是只能變回那張綠茶碧池臉。”</br> 青衣表情頓便猙獰,扭頭變回人間的模樣,沖過去對著它就是一頓挼。</br> “呵,小桃兒給你的勇氣是不,都敢在本座跟前囂張了?”</br> “惡婆娘你少欺負喵!喵也是有主的喵了!以后你再欺負我,我就給桃香告狀,讓她不給你炸小魚干吃!”</br> 呵,家有惡喵怎么辦?</br> 當然是毒打一頓就好了!</br> “老娘不把小桃香嫁給你,你還不是只有打光棍的命,擱誰跟前囂張呢,憨批。”</br> 正毒打著喵大爺呢,船身忽然震了下。</br> 淡雪含笑的聲音在外間響起,“公主殿下,到云都碼頭了?!?lt;/br> 這就到了?</br> 青衣伸了個懶腰,抓起滿頭青包的肥貓推開門,桃香在邊上小臉有點發紅。</br> 青衣直接把肥貓往她懷里一塞,“走起,下船!”</br> 蕭絕和云中月他們都到了甲板上,蕭絕正要去迎她呢,就見青衣風風火火的已跑了過來。</br> 踏上甲板后,面朝渡頭深吸了一口氣,“這水路可算是走完了,老娘還是喜歡走旱路!水路真不是鬼走的!”</br> “老白臉,你以后再敢帶我走水路,我削死你!”</br> 這話……本來是挺正常的。</br> 可不知怎么的,從青衣的嘴里說出來,就帶著那么點不正常的顏色了……</br> 眾人臉色各異。</br> 蕭絕猛地上前,捂住她的嘴把她往自己懷里一塞。</br> 青衣使勁的掙扎。</br> 老王八,你造反囔!</br> 大帝爺老臉不變色,脖子以下卻是紅成了蝦。</br> 啊……這口無遮攔的小麻煩啊。</br> ……</br> 到了碼頭上,成王府的車隊已來迎接。</br> 大帝爺一路強行將自家媳婦兒的臉摁在胸膛上,不給青衣一點開口說話的機會,抱娃一般,直接將她抱到了馬車上給藏起來。</br> 云中月對這兩口子之間那豪放的相處模式倒是見怪不怪了,不過成王府前來迎接的其他人卻是看的目瞪口呆。</br> 這就是炎朝的攝政王與長公主?</br> 大庭廣眾下如此火熱,合適嗎?不說炎朝那邊還是挺講究禮數的咩,咋滴比他們南越這邊還要開化?</br> 馬車上。</br> 蕭絕松了口,青衣的頭還埋在他肩膀上沒起來。</br> 大帝爺低下頭,就對上自家媳婦兒怨恨的小眼神,那小鋼牙死死咬著他的衣服,頗有要直接嚼碎了的架勢。</br> “腮幫子酸不酸?”蕭絕笑睨著。</br> 青衣翻了白眼,在他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那叫個兇狠,疼得大帝爺倒吸了一口涼氣。</br> 真夠狠心的!</br> “明明就是你們思想齷齪,居然還捂著我的臉,怎么?嫌老娘給你丟臉了?”</br> “為夫可不敢?!笔捊^趕緊哄起來,又被青衣好一陣撕咬,脖子都給啃出了幾個紫印子,這才罷嘴。</br> 大帝爺真是痛并舒服著的忍受著折磨。</br> 若非這會兒是在馬車上,真想就地把她給……讓她知道厲害!</br> “這人族肉身煉化成了?”</br> “廢話,我出馬能不成嗎?”青衣一副臭屁哄哄的樣兒,摸了摸自己的小肚皮:</br> “這沒了饑餓感,好也不好,感覺吃東西都要少點滋味?!?lt;/br> “反正你也嫌棄這邊的廚子,等回了咱們自己家,到時候讓你慢慢吃個夠,長成個小胖妞。”</br> 青衣眼中兇光一現,作勢又要撓他。</br> 兩口子在馬車內打打鬧鬧。</br> 外間看來那馬車震來震去,回成王府這一路,引得眾人是頻頻側目。</br> 這……</br> 再怎么新婚燕爾,也太熱情了點吧!</br> 路上啊,大哥大姐,悠著點喂。</br> 云中月探頭看了幾眼,也是無語良久。</br> 放下簾子便問起自己女兒的情況,“小郡主現在如何了?”</br> 前來迎接的乃是管事,聞言表情有些為難,“王爺,小郡主她……”</br> 云中月心里一咯噔,“少吞吞吐吐,快說!”</br> “王爺恕罪,是小郡主前些天又犯邪癥了,連王妃都被她咬傷,實在是無奈之下才請了東極觀的人來……</br> 那、那些道長說小郡主是被邪祟附體,將她帶回觀中驅邪去了!”</br> 云中月臉色大變,“本王養你們這些廢物何用!”</br> 他急急叫了停車,就往后面馬車跑過去,顧不得那么多,撩開車簾,寒刀:“攝政王長公主,大事不好了……”</br> 車簾撩開,就見攝政王正衣衫不整的被公主殿下給壓著呢。</br> 蕭絕冰冷的眼神直接射了出去。</br> 唉嘛。</br> 云中月趕緊捂住眼。</br> 這對狗男女??!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