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我打孩子’了,仿佛已預示出了大帝爺未來的家庭地位。</br> 青衣美目微沉,冷傲絕美的面容上看不出喜怒,眼眸中卻分明集聚著風暴。</br> “你、敢、打、他?”</br> 蕭絕神色發僵,深吸一口氣:“誤會,我可以解釋。”</br> “你還敢解釋?!”青衣聲音陡然拔高。</br> 大帝爺表情何其苦澀,最終低下頭:“我有罪。”</br> 青衣朝他翻了個白眼。</br> 眼下這情況,最開心的自然是墨池了。</br> 剝皮太子爺臉上都快笑開花了,不愧是他幺兒啊,就是會替他出氣!</br> 呵,親爹又怎樣,還不是被嫌棄了?</br> 大帝爺心里敢怒不敢言,被自己的孩兒記恨可還行?</br> 本就憋屈,旁邊還有個撩陰腳,火上澆油的貨!</br> 蕭絕真是仇深苦大,那小崽子這么皮,一看就不是個閨女!鐵定是個臭小子!</br> “你眼神怎么回事?!”惡婆娘猛地一聲吼。</br> 大帝爺瞬間收斂目光中的凜冽,變得悔恨萬千又無辜起來,“為夫有罪,悔不該動那手傷了孩兒與你,唉……”</br> 青衣也只是色厲內荏罷了,吼他歸吼他,但也曉得那會兒蕭絕也是毫不知情,才出手誤傷。</br> 他若是知道,哪狠得下那手。</br> 青衣摸著小腹,心里嘀咕著:脾氣這么爆,絕對是個臭小子!</br> 不過你這臭小子也太不懂事了點。</br> 欺負紫霄那老棒槌不說,還連你親爹都敢打?</br> 這會兒你是還在老娘肚子里,不然老娘先把你抓來打一頓屁屁!</br> 老娘打你爹,那是打情罵俏。</br> 你打你爹,那叫忤逆不孝!</br> 青衣在心里教訓著娃,面上也沒什么好臉色,余光掃見旁邊墨池那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兒,禁不住一句懟:</br> “你樂個屁,改明兒就換你這干爹挨揍!”</br> 墨池笑的妖氣橫生:“揍就揍唄,只要幺兒開心,讓他一天揍十回都成!”</br> 青衣聽的嘴角都忍不住抽:“賤人啊……”</br> “妖嘛,至賤者無敵,謝謝夸獎。”</br> 青衣豎起了大拇指,她還能說什么?</br> 紫霄走到蕭絕身邊,忍不住小聲咕噥道:“王兄……我瞅你有點危險啊。</br> 可別保住了媳婦兒,保不住兒子啊……”</br> 蕭絕抿唇不語,眼中的寒意早就集聚成冰了。</br> 這條長蟲,搶不到他媳婦兒,就要來與他搶兒子了是吧?</br> 呵,他雖嫌棄……不是,格外喜歡女兒,但兒子也是可以的。</br> 自己親生的兒子,怎么可能拱手送給別人!</br> 這條長蟲夢去吧!</br> 兩個男人針鋒相對,眼看又要卯上了。</br> 青衣見狀翻了個白眼,有時候她都覺得這兩人幼稚的很,都是活了大把年紀的,尤其是自家這個,但在某些事上,偏要去較勁。</br> 蕭絕心里不舒坦,上前便要拉住青衣的小手,讓她遠著點這居心不良的黑長蟲。</br> 結果手一伸過去,又給彈開了。</br> 這會兒青衣瞅個正著,心里也多有無語……</br> 肚子里那小家伙還和他爹較勁兒著呢?</br> “噗——”</br> 墨池毫不客氣的發出了嘲笑的聲音。</br> 大帝爺的臉色,徹底黑了。</br> 青衣憐憫的瞅了眼自家男人,咕噥道:“這么小氣,果然是你親生的……”</br> 蕭絕:“……”</br> 他何時小氣了?嗯?!!</br> 紫霄在旁邊看著不斷憋笑,忽然覺得自己挨這么幾巴掌也沒什么大不了的。</br> 以后他北陰王兄估計有的罪受!</br> 本來他那媳婦兒就夠磨人,懷孕后更是脾氣見長。</br> 現在倒好,肚子里那娃早早就生出靈智了,一出靈智就先和自己老爹干上一架!</br> 爺倆的敵對立場劃分的是明明白白,壓根不讓他碰自己老娘!</br> 嘖嘖嘖,這可是親爹親娃啊!</br> 坑爹起來半點不手軟!</br> 呵,果然這世間能收拾北陰的除了惡婆娘,就只有他北陰自己的種。</br> 場面尷尬,青衣干脆懶得去管這兩人。</br> 打吧打吧!打死活該。</br> 鬧騰了一會兒,蕭絕眼看一時半會兒他是接近不了自己媳婦兒了,心里也是憋了一肚子火。</br> 那小崽子還真是會給他找事!</br> 正這時,靈風從外間進來。</br> “王上,南越皇宮出事了,那南越皇帝忽然病重,現召集南越皇子諸王進宮。”</br> “好端端的,怎說病重就病重。”</br> 青衣眉頭微皺。</br> 蕭絕略一沉吟,“讓人去把云中月叫醒,我與他一道入宮瞧瞧。”</br> “這節骨眼你去怕是不妥吧?”青衣看向他。</br> “不露面既可。”蕭絕笑了笑,“順道會會衣兒你說的那云上景,看看他有何異常。”</br> 青衣點了點頭,“那我便不與你去了,顛來顛去累得慌。”</br> 兩口子習慣性的要抱抱發發狗飯,結果還沒靠近,蕭絕又給彈開了。</br> 大帝爺那個郁悶。</br> 青衣都哭笑不得,拍了自己肚子兩下。</br> 哎喲,這小氣鬼哦,到底像了誰!</br> 蕭絕氣結不已,余光掃到旁邊看笑話的墨池,又是一口窩囊氣上了心頭。</br> 只能站在青衣身邊,輕聲叮囑道:“好好在屋子里休息,我很快便回來。”</br> 話音落下后,還是有那么點不爽快,特意來了句:“不許與這黑長蟲眉來眼去!”</br> 嘖,這話酸的哦。</br> 青衣壓住上翹的唇角,摸著肚皮,“玩意你兒子想和他干爹親近怎么辦?”</br> 蕭絕這會兒真是想收拾人都沒法下手。</br> 他意味深長的瞅著青衣,低聲在她耳畔道:“夫人是不是好久沒哭過了?”</br> 這話什么意思,只有青衣懂……</br> 她一般不哭,哭起來就只可能在一個地方。</br> 惹。</br> 居然敢拿搞黃色威脅她!</br> 惡婆娘惱羞成怒,作勢要踹他。</br> 蕭絕早早的抽身而去,躲開了攻擊,揚長而去。</br> 可憐剝皮太子爺剛剛取得了那么點上風,這一口帶顏色的狗飯塞嘴,膈應得腸腸肚肚扭曲的快錯了位。</br> 呵……不愧是活的壽與天齊的糟老頭,就是不要臉!</br> 蕭絕這一走,場面倒是安靜了下來。</br> 青衣摸著肚子,讓她又回去躺尸自然是不可能的,她現在甭提多精神。</br> 眼下東極那傻缺還在掙扎化魔的邊緣,暫且可先不管他。</br> 倒是有個家伙已被晾了許久,是時候去見一見了。</br> 蒼術口中所說的合作,青衣還真想聽一聽。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