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這個陰司霸主呢,懶。</br> 只要陰司正常運轉不被影響,除非一些必要之事,很少會露臉去管事兒。</br> 不過眼下蕭絕不在冥府,她這王后天天翹這腿兒玩,養胎,著實也無聊的很。</br> 以前蕭絕在的時候,她天天廢人癱都沒覺得無聊。</br> 結果回了冥府才一天,她就有點閑不住了。</br> 翌日醒來,便跑到蕭絕辦公的卿正殿,翻起他的那些案牘來了。</br> 那個老白臉不管在人間還是冥府,老是忙的不可開交,青衣有時都想不明白,他一天哪來那么多事。</br> 看到昆吾讓人抬進來的那一沓沓公文之后,惡婆娘頭大如斗。</br> “哪來這么多破事!”</br> 青衣眼珠子都瞪出來了。</br> “王后,冥界廣袤不輸陰司,冥界生靈分布幽冥,除了冥將外,下設十重冥牢皆有重犯。”</br> “這些這段時間的公文,另外還有……”</br> 昆吾話還沒說完,青衣就連連擺手。</br> “行!打住!拿走!”惡婆娘立馬從位置上站起來,準備跑路。</br> 昆吾杵在殿內,看著那翻了才兩頁的公文,默默嘀咕道:“果然和王上說的一樣,他走后王后鐵定會無聊的到處找事……”</br> “還真是最多翻不過三頁……”</br> 青衣沒有去找司臣,那小子這兩天和桃香打的火熱,像是忘記了蒼術的事情一般。</br> 原因為何,青衣大約也能猜到,便由得他去膩歪。</br> 墨池那邊,雖是跟著她回了冥府這里,但一大早又跑去了西海龍宮,也是忙的不可開交。</br> 冥府內,也就剩下紫霄和她這兩個閑人。</br> “你能別溜達了嗎?老夫腦殼都快被你繞暈了。”紫霄幾分嫌棄的看著她,“這么無聊你回去睡你的養胎教成不成?”</br> 青衣白了他一眼,“冥府管你的飯管太飽了是不是?那么多廢話?”</br> 紫霄老兒撇了撇嘴,“小氣的惡女娃,你就吃了你兩口飯嘛。”</br> 青衣沒有搭理他,撐著腰在院子里走圈圈。</br> 紫霄見她那樣兒,忍不住問道:“我說惡女娃,以前也沒見你這么不鎮定過,北陰王兄不就離開你一會兒嗎?這回你是咋的了?”</br> 他認識青衣這么久,還真沒見她如此反常過。</br> 孕婦都是這么焦躁的嗎?</br> “午膳吃多了,撐得慌,成不成?”青衣撇了撇嘴,沒說實話。</br> 她也不知道為何,無聊是一回事,除此之外,心里始終靜不下來。</br> 感覺到燁顏出事之后,她心里邊一直有些慌亂。</br> 蕭絕又走的太急。</br> 這兩天,她一直在猜測,流離之地中發生了什么?</br> 按說,有彌源生那家伙在流離之地,燁顏縱使遇上一些難纏的家伙了,應該也不至于出大亂才對。</br> 不過那鬼地方,法力形同虛設,倒的確是什么變故都有可能發生。</br> 青衣壓下思緒,想起另一茬:“話說回來,你之前在天界,可知道那西海老龍王是什么情況?”</br> 墨池說過,天界并未放那老龍王回龍宮,這也是西海那邊被掣肘的原因之一。</br> 紫霄停下了嗑瓜子的動作,蹙眉道:</br> “當日帝崢那小子提起此事時我便偷偷調查過,九重天上還真找不到那老龍的蹤影,他具體被扣押在什么地兒,還真不好說。”</br> “其實有件事兒我挺想不明白的,帝崢那小子到底圖什么。”</br> 紫霄撇嘴道:“他護住西華是因為那天柱的緣故,但要說他以西海龍宮這事兒發難妖界,其實不大像他的做派。”</br> 青衣聞言嗤笑了起來:“那笑面虎可是派了趨瓊來殺你,你還幫他說話?老棒槌,沒看出來你還挺善良的嘛。”</br> 紫霄可不覺得‘善良’兩字兒是在夸獎自個兒。</br> “那小子陰險歸陰險,但畢竟處了這么幾萬年了嘛。其實事后我也想了想,以他的鬼心眼,當日在南天門上,真沒從趨瓊身上看出破綻嗎?”</br> 紫霄說著皺了皺眉,“我是真搞不懂那小子到底在想什么。”</br> 青衣神色冷漠,“你搞不懂他?本座還搞不懂你呢,按說這六界之中,最該恨他的不就是你嗎?”</br> 紫霄表情僵了一下。</br> 當年,是帝崢出手殺了英招。</br> 紫霄垂下眸,有件事,他連蕭絕都未曾告知過。</br> 當年英招秘密生下赫連答答后丟在了紫霄殿門口,他撿到女兒后便交付給了正在殿中做客的蕭絕手上,然后便追著英招而去。</br> 至于四重天時,他追到了英招。</br> 可當時英招的神智分明有些奇怪,竟是出手想要殺他,再然后才是帝崢趕到,以背叛天界為由,斬殺了英招。</br> 其實當日,算得上是帝崢救了他。</br> 那時他將英招抱在懷中,不知她為何會性情大變,又狠不下心對她下殺手。</br> 生死系在一線之間時,是帝崢趕到。</br> 而就在英招死后,陰池之亂禍及九重天上,許多天將上神戰死。</br> 紫霄曾懷疑過,帝崢口中所言的背叛,會否與陰池也有關聯。</br> 只是這些話,他不敢講。</br> 尤其是在發生了那么多事之后,更不敢讓蕭絕知道。</br> 也是因此,他對霜神的態度才是那般矛盾。</br> 若英招真是背叛者,那當年霜神向帝崢告密,便合情合理。</br> 可若不是……</br> 天界上有太多秘密。</br> 帝崢有,霜神有,西王母有,他也有。</br> 紫霄垂眸想著,會否就是因為這些秘密,才釀造出了這樣舉步維艱的局面。</br> 可即便是神又怎樣,誰能做到完全直面內心的黑暗,不懼那些誹語流言?</br> 這也是為何他佩服蕭絕,現在又佩服青衣的緣故。</br> 這兩口子啊,才是真正的活出了自我。</br> 稱得上是我行我素,但他們這漫長歲月中,從未逃避過自己身上的黑暗面。</br> 紫霄迎上青衣打量的眼神,心里猶豫著。</br> 都快死了,他是不是也該大膽一把了?</br> 他隱藏多年的這個秘密,沒有告訴蕭絕,卻在這一刻,大膽邁出了那一步,選擇說與了青衣聽。</br> 青衣聽完后,沉默了下去。</br> 正這時,子都卻從外進來了。</br> “何事?”</br> 子都看了眼紫霄,方才沉聲道:“剛剛收到消息,戰神趨瓊被破碎神格流放到了流離之地,帝崢下了追殺令,追殺天界叛徒——紫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