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元迷途知返救了青衣他們不假。</br> 但這個墻頭草也是幫兇之一，也是他……親手將小云朝交給了陰池！</br> 奪走了青衣的孩子！</br> 元元倒在地上，被打的遍體鱗傷，嘴里的牙齒都掉了一半。</br> 可他所受的傷，哪及的上青衣，及的上墨池所收的千分之一？！</br> 由始至終他都沒還手，默默挨著打，也不敢哼聲喊痛。</br> 只是默默的趴在地上流淚。</br> “咿呀咿呀咿呀！”</br> 小扶光在自家老娘懷里攥著小拳頭，嘴里不斷嘟嚷著，像是在高聲助威，又像是在罵人：</br> 你個龜孫還有臉哭？！</br> 元元被青衣暴揍的同時，還有啪啪啪的清脆巴掌聲不時響起，那紅彤彤的嬰兒掌印，蓋章似的，劈頭蓋臉問候了他全身上下！</br> 就連男人重最要的地方，也沒放過！</br> 那小巴掌一下去，絕對是帶著蛋碎人亡的狠毒！</br> “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要不然你們直接殺了我吧，我絕不還手……”元元哭的是涕泗橫流。</br> 他真不想變成太監死去啊！</br> “殺了你？你發夢嗎？”青衣嗤笑道，眼神冷漠到了極點，“殺了你能改變什么？你做的惡，你欠老娘的一點不比那兩個老太婆少！”</br> 青衣單手揪住他的衣領，直接將他提拎起來。</br> “你做的惡，你犯下的罪，你欠老娘的！不把這些還清了，你別想死！”</br> 元元顫抖的看著她，青衣身上隱隱有一種令他心悸的力量，是那個小云朝留給她的嗎？</br> 但比起這些，更讓他難以置信的是青衣的決定。</br> “你……你還愿意給我機會？”</br> “不是本座給你的機會，而是這本就是你該還的，想死也要把債還清了再死。”</br> 青衣將他摔回地上，滿臉厭惡，神色冷漠無情，語氣沒有半分商量，是不容置喙的命令：“獻出你的靈魂印記。”</br> 元元怔了一下。</br> 他苦澀一笑，沒有猶豫，將靈魂印記奉獻了出去。</br> 就如青衣說的那般，他犯了罪，做了大惡，就這般死了，的確是便宜他了。</br> 元元沒什么好不服氣的，一種難以言說的羞愧之情涌上心頭。</br> 他情愿青衣直接殺了他，讓他繼續活著其實才是一種折磨，若他像是鶴梳瓊羽那般沒有良知。</br> 極端的利己主義，可以真正做到為了自己而完全不顧旁人的死活，那他活下去該是舒坦的。</br> 可他在最后還是懸崖勒馬，良知蘇醒。</br> 只是在人心上造成的傷口，即便用針線縫補，也還是會留下痕跡。</br> 更何況，他造的孽……</br> 其實言語就能說清的。</br> 能有贖罪的機會，已是對他的寬恕。</br> “說吧，這十方世界的事你還知道多少。”</br> 元元從地上爬起來，老老實實跪著，姿態卑微又恭敬，“就像我說的，這里是真正的死地，魂飛魄散的那些靈魂都會在這兒，化為微塵芥子。”</br> “這里是一個夾縫，六界之外，洪荒的雛形。當初鶴梳就是利用這點，聯合其他幾個古神，保留了意識，假死后來到這里。”</br> 元元說著停頓了一下，“當初我也是鬼迷了心竅才答應與他們合謀，其實即便不合謀，我也可以活下去的……如果那時我知道六界會這么太平的話……”</br> “你怎么樣，沒人關心。”墨池冷漠的看著他：“講重點！”</br> 元元抽了抽鼻子，委屈巴巴道：“我知道的也就這么多啊，如果要離開，除非你們的意識和神魂能變得像古神那般強大。”</br> “不過，即便如此，我也不能保證真的就能離開！”</br> “北陰神紋的力量你們是見識過的，連死去的古神都能復活。咱們幾個加起來，也不一定能沖破鶴梳設下的封印！”</br> “沒試過，怎知沖不破！”</br> 青衣面無表情道，她的眼神中沒有半分迷茫，只有無可撼動的堅定。</br> 將小扶光交到司臣的懷里，青衣看向元元。</br> “帶我去看看這十方世界的真面目。”</br> 元元咬住下唇，重重點頭。</br> 十方世界。</br> 灰蒙蒙的一片，由無數微塵芥子所組成。m.</br> 整個就是一片混沌。</br> 而洪荒的雛形，便是混沌。</br> 青衣站在這一片混沌之中，此地無光、無暗、無時、無間。</br> 一切皆是虛妄，唯有塵埃。</br> 可說來奇怪，從醒來的那一刻起，她便感覺身體里多了什么，除了小云朝留給她的那些力量之外，還有一股她未曾感受過。</br> 陌生卻又熟悉的力量。</br> 青衣抬起雙手，凈火與業火在她的手掌間燃燒。</br> “你之前說，此處是洪荒雛形？”</br> 元元點了點頭。</br> 青衣隱約間似感悟到了什么，她緩緩將凈火與業火放在了一起，黑白火焰一開始相互排斥，但又逐漸開始交融。</br> 像是光與暗融合在了一起。</br> 逐漸火焰的顏色變為詭異的灰色，它烈烈燃燒著，竟似與這一片混沌融為了一體。</br> 忽然間。</br> 元元看到青衣在自己的眼前消失了。</br> “人呢？！！”</br> “就在你眼前。”</br> 青衣的聲音響起，下一刻，她的身影再度出現在元元視線內。竟是站在原地，一動未動過？！</br> 元元瞪大了眼，究竟怎么回事？！</br> 剛剛青衣給他的感覺，仿佛成為了混沌本身。</br> “原來那股力量……就是混沌啊……”青衣喃喃自語道。</br> “什、什么意思？”元元駭然的看著她，目光落在她掌心，他看不到那里有什么，但隱約能感覺到是一團火焰。</br> 而那火焰已和混沌融為一體！</br> 這女人……她難道掌握了混沌的力量不成？</br> 怎么可能！</br> 諸神誕生于混沌之中，諸神也無人能掌控混沌！</br> 便是北陰也做不到！</br> 青衣的唇角緩緩上揚，當凈火與業火合二為一的那一刻，她徹底明白了。</br> “本源之力，就是混沌之力衍生而出的啊……”</br> 元元嘴巴張了張，忽然意識到了什么。</br> 這個女人本就是本源之力所化，于幽冥下生長而成的。</br> 本源之力，來自于混沌。</br> 可混沌變為洪荒，洪荒破碎生六界之后，世間再無混沌。</br> 但這十方世界，就是混沌的雛形！</br> 她在這十方世界中生下小云朝的同時，那個小家伙將自己的力量與十方世界中的混沌之力一道塞入她的體內！</br> 她本已死去，卻又以此力量復活回來的！</br> 那點混沌之力，點燃她的本源之力，使她的力量返祖！</br> 元元的喉頭忽然有些干澀。</br> 腦子在發懵。</br> 生出一個瘋狂到了極點的猜想。</br> 這個女人……可以成為混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