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王后……”</br> 紅翹哆嗦著不知該如何回話,一下跪在了地上。</br> 青衣卻咯咯一笑,抬手將她托了起來。</br> “怕什么,本座還要謝過你呢。”</br> 青衣勾唇道,“若非是你,本座還不能與王上緩和關系,此番,你有功。”</br> 紅翹呼吸一下平順了不少,激動的看著青衣。</br> “王后不怪奴婢?”</br> “怪你做什么,本座還要大大賞于你。”</br> 青衣不疾不徐道,又拿了一枚功德珠出來。</br> 這珠子金光耀眼,足足有千年的功德。</br> 邊上湘薈的呼吸明顯縮緊了幾分,眼中的嫉妒都快掩不住了。</br> 青衣唇角又上揚了幾分,將此珠放在紅翹手上,然后冷著臉,對邊上的湘薈道:“瞧著沒有,對與紅翹學學,本座身邊也不留蠢人伺候!”</br> “喏。”湘薈低頭領命,心里止不住幽恨。</br> 青衣瞧著這‘料’也差不多了,便未再加柴火了,留著這兩個小嘍啰自相殘殺吧。</br> 她還需這兩個眼線留著,給天上那老娘皮通風報信呢。</br> 接下來,就等著蕭絕那邊了。</br> 正午時分,蕭絕借著用膳之名,叫來楚子鈺一聚,同行的還有蘇子衿。</br> 小腦殘的記憶現在已恢復。</br> 四個明白人,揣著糊涂演了場戲。</br> 蘇子衿以回娘家妖界為由開了口,云朝又提起想去妖界走動走動。</br> 青衣面上裝作不情愿,但看蕭絕一副放心不下兒子的模樣。</br> 只能跟著點頭。</br> 午膳用完,前往妖界這事兒便定了。</br> 倒是由頭十足,名正言順,難叫人懷疑。</br> 論演戲,這一大家子,個個都是戲精!</br> 至于那兩個眼線,青衣的一枚功德珠都快引發血案了,暗中較勁兒著,哪有心思放在監視上。</br> 等行裝打點妥當,便出發妖界。</br> 青衣懶洋洋的坐在車輦上,無人發覺,她身邊多了一只豬般的肥貓。</br> 青衣指間繞著貓尾巴,瞇眼笑道:</br> “咱們回來也有些時候了,陰碧池在青界里喝糞,接下來是不是也該給她仙界的好姐妹,送坨屎去嘗嘗呢?”</br> “好姐妹嘛,當然得分甘同味咯。”</br> 貓大爺打了個哈欠,薅著自己的胡須,“怎么個搞法?”</br> “上次聽桃香提起過,那瓊羽在身邊養了個金仙男寵。</br> 淡雪第二個孩兒,之所以被害,便是因云州當初得罪了此人。”</br> 青衣瞇著美目,眸中泛寒,“既是男寵,拿皮肉做買賣,咱們何不送他一份大禮。”</br> 肥貓抬頭看向她,“你是有主意了?”</br> “呵呵,等著瞧吧。”</br> ……</br> 人間到妖界之門路途雖遠,但對青衣他們來說也不過須臾功夫。</br> 此行過去,冥將開路,浩浩湯湯大群人馬。</br> 路途間兩口子也不忘演戲,將貌不合神也離的夫妻關系演繹的淋漓盡致。</br> 只是苦了大帝爺。</br> 一個爹帶兩個娃,云朝還好,扶光可不是省油的燈。</br> 至今都還在親爹和干爹中搖擺不定。</br> “所以臭爹爹你的真身到底是什么?”這已不知是扶光第幾次發問。</br> 蕭絕扶額,“橫豎不是王八。”</br> “那漂亮娘親為何叫你老王八?”</br> “……愛稱。”</br> “可我總覺得我親爹另有其人。”扶光的眼睛里掛著大大的疑惑,挺著圓肚皮,哼哼道:</br> “一家四口就我最丑,只有我是圓滾滾,這一定是我親爹的問題!鐵定是他長得丑,你這么漂亮,怎么能生出丑兒子。”</br> 這話真真是童言無忌。</br> 漂亮親爹聽完都不知該哭還是該笑。</br> 云朝在旁邊也是忍俊不禁。</br> 蕭絕捏了捏他的小臉蛋,“那可得怪你娘,她小時候也是個胖妞。”</br> 扶光睜眼愣了會兒,“臭爹爹你還見過娘親小時候。”</br> 云朝也是一臉好奇,“父王和娘親當初是怎么認識的?”</br> 這可就說來話長了。</br> 蕭絕卻是難得與兩個兒子有這樣獨處的時間,本不喜多言的他,這會兒倒也難得打開了話匣子,講起了青衣小時候的趣事。</br> 反正媳婦兒也聽不到,終于可以背后說道說道她了。</br> 云朝聽的是興致勃勃,時不時抿唇偷笑。</br> 扶光更是兩眼放光。</br> “娘親……小時候還真是和光弟一個樣子啊。”云朝瞅著自己的胖弟弟,算是明白他那歡脫性子從何而來了。</br> 扶光歪著腦袋想了會兒,忽然舉起手來,“臭爹爹我有一個問題。”</br> “什么問題?”蕭絕耐著性子看著他。</br> 扶光睜大眼睛問道:“臭爹爹你認識娘親時已活了很久很久了嗎?”</br> “嗯……”蕭絕點了點頭,覺得這小子問這問題的兆頭有點不對勁。</br> 果不其然。</br> 小魔頭的表情里,鄙夷中又帶了那么一丟丟的欽佩。</br> “原來臭爹爹你就是傳說中的老牛吃嫩草啊!”</br> 蕭絕:“……”</br> 他很懷疑。</br> 這小子會否是他過去的哪個死對頭投生來的。</br> 簡直就是克星啊!</br> 惡婆娘可不曉得那邊父子三人間的趣事兒,癱在馬車里魯喵魯到嗨。</br> 到了妖界。</br> 一行人自馬車上下來。</br> 紅翹和湘薈在外面候著,攙扶著青衣下馬。</br> 卻見她肩頭多了一坨胖子貓,登時有些奇怪。</br> “這貓……”</br> 兩女表情有些奇怪,以前未曾見過青衣王養貓啊。</br> 青衣打了個哈欠,淡淡道:“隨手撿的,養肥后殺了吃肉。”</br> 貓大爺翻了個白眼。</br> 兩女看肥貓的表情頓變憐憫。</br> 原來是養來吃肉的啊,倒的確是這蛇蝎毒婦干得出來的事兒。</br> 蘇子衿從另一輛車輦上下來,先是朝青衣所在的方向看了眼。</br> 小腦殘忍著內心想和自家偶像親熱的沖動,面上裝作生疏的樣子,甭提有多難了。</br> “還愣著做什么?”青衣忽然開口道。</br> 紅翹和湘薈有些愣神,不明白她何意。</br> 惡婆娘叉著腰:</br> “本座駕臨妖界,能沒點排場?什么紅毯花路都給老娘整起,還有通知那妖后出來跪迎!”</br> “就說她青衣奶奶紆尊降貴來看她了!”</br> 兩女臉色齊齊一變,看她的表情如看一個瘋婆娘。</br> “王、王后……輩分亂了啊……”</br> 紅翹忍不住提醒道,“那妖后是二帝女的義女。”</br> 您老人家把人家稱孫女,那不等于把二帝女稱女兒。</br> “亂了嗎?的確是有些亂了。”青衣點了點頭,“那就改口說,她青衣老祖來看她了。”</br> 呵,瓊羽那碧池也配給她當女兒?</br> 當孫子她都嫌磕磣!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