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海,血色翻滾。</br> 龍宮已成廢墟一片。</br> 鮫族與蘇幕遮所率妖將,里應(yīng)外合,肅清水族。</br> 墨池隱于幕后,沒少防備著仙界中人出手阻擾,不過所幸的是,直到大戰(zhàn)落幕,也未見到仙界人馬。</br> 墨池心里倒隱隱松了口氣。</br> 北陰那糟老頭子,可算是沒扯后腿。</br> 眼下水族已清,就剩下龍嘯天那些黨羽還未剪除,不過現(xiàn)下這些人都已被抓獲,只等著最后的判決。</br> 綃宮中。</br> 云朝在楚辭的監(jiān)督下,皺眉將苦藥吞了下去。</br> “這段時日還是太逞強了些。”楚辭扶著他坐回輪椅上:</br> “鮫族這邊你統(tǒng)轄的很好,但有些事沒必要自己親自出手。”</br> 云朝禁不住笑了笑,“總不好一直讓別人保護我,我也是有能力自保的。”</br> 楚辭搖了搖頭,卻也沒再勸他,只塞了個糖漬黃泉果在他嘴里。</br> 酸甜帶澀,云朝打了個激靈,臉上卻是享受。</br> 墨池從外間進來,正瞧著他小臉的表情。</br> “這點倒是和你娘親一樣,喜歡吃這味道古怪的玩意。”</br> “干爹。”</br> 墨池示意他別起來,走過去后,握住他的手,便是一縷妖力渡了過去。</br> “干爹……”</br> “好好顧好身子,你老娘要是知道我把你累著的,不得削死我。”墨池笑道。</br> 云朝這才沒有拒絕。</br> 有了墨池渡過來的妖力,加上方才服用了丹藥,他這會兒的確要好受些許。</br> 墨池拿過邊上的藥瓶,嗅了嗅,眉頭微微一皺。</br> 云朝見他神色有異,“怎么了?”</br> 墨池搖了搖頭,看向楚辭,“老楚,這丹藥是紫霄還是昆吾煉的?”</br> “紫霄吧,云朝的丹藥一直都是他在負責,有何不妥?”</br> “沒什么。”墨池笑了笑,沒說什么。</br> 云朝吃了這么久都沒發(fā)覺出來,楚辭和燁顏也沒瞧出什么玄機。</br> 估摸著是那個糟老頭子瞞著的。</br> 或許力量比以前強盛多了的緣故,墨池剛剛從這藥里嗅到了一股血氣。</br> 那血的味道,與北陰身上一致。</br> 那糟老頭子為了云朝,是真的費盡心血了。</br> 三人又聊了一會兒閑話,外間就有人來通稟,卻是藍雅和玉亟來了。</br> 此番西海之戰(zhàn),兩人的確居功至偉。</br> 有了青衣的混沌精血之后,他二人的修為可以說是突飛猛進,不可同日言語。</br> 鮫族這些年受盡了白眼和欺壓,此次大戰(zhàn)中也終于以實力證明了自身。</br> 即日起,鮫族之名,將不再是水族之恥!</br> “拜見墨池陛下,云朝殿下,煞神大人!”</br> “起身吧。”墨池走到一邊坐下,楚辭也沒怎么說話。</br> 此番戰(zhàn)役中,鮫族對云朝敬畏信服,說是以認他為主了也不為過。</br> 雖說鮫族分屬妖界,可墨池半點干兒子在挖自己墻角的自覺都沒有。</br> 且不說云朝沒那種打算。</br> 便是有那種打算,何須他去挖,墨池大大方方就送了!</br> “云朝殿下,現(xiàn)在戰(zhàn)俘已悉數(shù)輕點完畢,皆是原龍嘯天麾下之人,如何處置,還請殿下示意。”</br> 云朝沒說話,先是回頭看向墨池。</br> 在他看來,這畢竟是水族之事,理應(yīng)墨池這位妖帝做主才對。</br> “西海之亂乃是由你統(tǒng)帥鮫族平定,那些戰(zhàn)俘如何處置,你來決定。”墨池開口道。</br> 云朝沉吟了下,沒再推辭。</br> “龍嘯天遺寒頗深,他手下黨羽作惡不少,皆無可恕之機。”云朝忖思了片刻,淡淡道:“殺了吧。”</br> 輕描淡寫的三字,卻是殺伐果決。</br> 墨池和楚辭眼中都閃過一抹贊賞之色。</br> “不但要殺,還要殺的光明正大,尤其得讓人族知曉。”</br> 云朝不疾不徐道:“于西海岸邊設(shè)刑臺,公述其罪行后,再行斬殺。”</br> “尤其是以人族幼子為祭之事,當著重點明。”</br> 云朝說著,臉上露出幾分笑意。</br> “但這罪責也并非全都是龍嘯天之過,畢竟人祭煉制的丹藥也非由他所服,冤有頭債有主,咱們不能讓水族全背了這黑鍋。”</br> “云朝殿下的意思是……”</br> 玉亟疑惑的看著他,“是要讓人族知道真相?</br> 此事還牽連到仙界,可這些年仙界在人間信徒無數(shù),怕是我們實話實說,也不會有人相信。”</br> “信不信不重要,懷疑是個種子,只需要種在人心上便可。”</br> 云朝清華貴介的小臉上由始至終都掛著淡淡的笑意,不知怎的,那笑意落在人眼中,無端讓人心起寒潮。</br> 這少年看著身子骨弱,心性卻是異常堅硬,且手腕之狠也是令人側(cè)目。</br> 不但要殺!</br> 還要誅心!</br> 仙界以人間為飼場,享受人間香火供奉。</br> 云朝此番,就是要搗毀那些諸天神佛的美夢!</br> “窮途末路之輩,給一線生機,變回握緊不放。”</br> 許是說太多話有些疲軟,云朝靠在椅背上,淡淡道:“在那些戰(zhàn)俘中挑選一兩個口舌靈敏者,讓他們在死前說出真相便可。”</br>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將死之人說的話,總歸更讓人信服些。”</br> 玉亟和藍雅對視了一眼。</br> 后者忍不住問道:“這人倒是不難找,不過咱們許以他們一線生機,讓他們說出真相,那這真相說出來后,殺還是不殺?”</br> 云朝聞言笑了起來。</br> “不殺的話,豈非自打嘴巴,那話也失了可信度。”</br> 云朝的笑眼中藏著淡淡的殺機,“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br> 玉亟怔了一下。</br> 云朝殿下這是要把人用了就殺啊。</br> 不過,龍嘯天那些黨羽這些年干的污糟事兒的確死一萬次都夠了。</br> 只是玉亟?jīng)]想到,這樣一個看著清華不染塵濁的冥府殿下,下手卻能如此之狠,或者說是……心眼如此之黑。</br> 與他無害的外表截然不同!</br> 墨池和楚辭沒有在留在殿內(nèi),將局面交給云朝去處置。</br> 兩人聯(lián)袂走到外間,臉上卻都掛著一種老懷安慰之感。</br> “這般手段,倒的確有其父之風。”墨池禁不住笑道:“北陰養(yǎng)了個厲害兒子啊。”</br> “王上培養(yǎng)的孩子,自然不會差。”楚辭也是一臉驕傲。</br> 墨池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還得歸功于我家渣女聰明好不好,遺傳給了云朝。”</br> 楚二舅淡淡的看了他一眼。</br> “不是你家渣女,是我家妹妹!”</br> “楚哥對我何苦這般生分,你看燁顏老哥……”墨池伸手過去摟住老楚的肩膀。</br> 終于,踢上了鐵板。</br> 楚二舅將他的龍爪子一甩,“在我家妹妹這件事上,我和燁顏不是一頭的,我是青陰黨。”</br> 【作者題外話】:今日第五章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