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絕許是被王八湯給毒害多了,這免疫力也扛打的很。</br> 卻是苦了墨池和燁顏,喝完之后幾乎是被人抬出去的,連著上吐下瀉好幾天。</br> 云朝和扶光倆小子還算有孝心,一人照看一個,伺候湯藥。</br> “干爹,你就被這藥喝了吧,紫霄大爺說了這藥對上娘親的王八湯,那是以毒攻毒,賊管用!”</br> 扶光鼻子上夾著個木夾子,雙手捧著湯藥,愣是被墨池逼到了角落。</br> 那哪里是藥啊,那是一碗毒!</br> 剝皮妖帝面色發白,連嘴唇都沒血色了。</br> 一手揉著晴明穴,一手抵著小家伙的腦門。</br> 滿臉的抗拒和郁悶:“過去過去,給你大舅舅送毒去!”</br> 扶光嘟著小嘴,“大舅舅早就乖乖喝了,都不用哥哥動手,就干爹你最不乖了!</br> 牛大一頭人,還要我這小孩子哄你吃藥,羞羞!”</br> 牛大一頭人是個什么鬼形容?</br> 墨池盯著這小鬼頭,看著那碗‘毒藥’,“扶小光,你怕不是想謀殺親爹。”</br> 扶光眨巴眼,“干爹,你王八湯吃糊涂了,謀殺也是殺干爹啊!”</br> 墨池:“……”</br> 還想說這小鬼頭兩句,肚子里一陣咕咕咕咕,腸子作扭,墨池變了臉色,急急沖了出去。</br> 扶光看著他的背影,一個勁兒的撇嘴。</br> “原來干爹是個怕吃藥藥的膽小鬼呀。”</br> “才……才不是呢……”一個弱弱的聲音在后方響起。</br> 扶光一回頭就看到一個飄來飄去的小風箏。</br> “哇!撲零蛾子,你的風箏皮變漂亮了也!”</br> 扶光驚訝道。</br> 慕熙懸空飄蕩著,原本背上那破破爛爛的小風箏已變了模樣。</br> 變形的風箏骨被重新接好,連風箏紙也被換上了薄如蟬翼的妖皮,上面以水彩為墨,畫著動人至極的花紋。</br> 慕熙整個那是大變樣啊!</br> 野雞變鳳凰啊!</br> 慕熙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道:</br> “是墨池陛下替我重新修復了風箏,他的手藝比我好太多了。”</br> “那是當然了,我娘親說過,干爹他最喜歡做風箏了。”扶光把藥碗放到一邊,好奇的盯著她:</br> “瞧這樣子,干爹是同意你留在他身邊了?”</br> 慕熙的風箏翅膀朝下耷拉了些,嘆了口氣道:</br> “墨池陛下說我實在太廢了,出去自生自滅眨眼功夫估計就死翹翹了。”</br> “我死了無妨,就可惜了我背后的風箏。”</br> 扶光點了點頭,“這是實話,你好歹也是古往今來第一風箏精。”</br> 這話說的,慕熙都分不清是夸是貶了。</br> 不過扶光的話倒是直中要害。</br> 墨池同意把她留著,主要還是因為風箏,并不是因為她。</br> 慕熙自個兒也清楚了解這一點。</br> 扶光眼咕嚕一轉,忽然想到什么,笑容雞賊起來:</br> “大蛾子,我看你還挺維護我干爹的,我干爹長得那般好看,該不會你對他……”</br> 慕熙猛地睜大眼,小臉白生生的趕緊搖頭。</br> “不不不,活著挺好的,我不想找死。”</br> “我還沒說什么,你這么急著否認做什么!”扶光撇著嘴,一臉不是滋味的盯著她:</br> “我干爹那么好看的,妖族里還有只鳳凰饞他身子饞的緊,怎么到你這里就和洪水猛獸似的?”</br> “人貴有自知之明呀。”</br> 慕熙弱弱道:“再說……”她頓了下,吞了口唾沫,壓低聲音:</br> “墨池妖帝脾氣這么爆,動不動就剝皮,敢饞他的身子,這得長多少層皮才夠他剝的啊?”</br> 慕熙怕死的很……</br> 可不敢有那種皮多的念頭。</br> 扶光嘖嘖了兩聲,“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怎么你們這些人守著金山,都沒有一點賊念呢?”</br> 慕熙小臉擰巴在一起,想了一會兒道:</br> “還是活著更好。”</br> 扶光忍不住嘆了口氣,“我干爹那般貌美如花,竟連你這只大蛾子都吸引不了?沒天理啊!”</br> “我心里還是感激墨池陛下的!”慕熙握緊小拳頭:</br> “他答應傳授我妖族修煉功法,以后我就能距離我偶像越來越近了!”</br> 慕熙說到此點時,才真的激動起來,滿眼都是小星星。</br> “你偶像又是哪位?”</br> 菜雞小蛾子有點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小聲道:“就是你娘青衣王陛下呀……”</br> “啊哈?”扶光腦袋一歪,頭頂問號。</br> 雖說他的漂亮娘親的確是個美貌與霸氣并存的女人,但一般來說,女人不都喜歡為難女人嗎?</br> 這小菜雞蛾子的偶像居然是他娘親?</br> 慕熙眼里泛著光,眼中有期許,也有幾分落寞與自嘲。</br> “早年我蒙受你娘親的大恩,才擺脫家族所困,在那之前,我就是慕家的一個傀儡。”</br> “若非是她,或許我會同世間許多女子一樣,被隨意許配人家,老死深閨。”</br> “她讓我覺得,原來女子也可以活的那般精彩,那邊恣意自由!”</br> “我一直夢想著能變成她那般樣子。”</br> “我想活出個人樣兒……”</br> 慕熙眼里帶著點點華彩,“只可惜……我還沒能實現這愿望便死了,成了一只風箏。”</br> 她幽幽嘆了口氣,做人時她怯懦膽小,夢想著有朝一日自己能變得如青衣一般強大。</br> 就想影子逐光那般,渴望有朝一日自己也能破繭成蝶。</br> 結果,破繭是破繭了,不過成了一只撲零蛾子小風箏。</br> 弱的只能隨風漂泊,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br> 扶光眨了眨眼,猛地張大嘴,“所以你真真喜歡的是我娘親?!你其實是我干爹的情敵!!”</br> 慕熙臉上猛地躥紅了。</br> “我是喜歡青衣王啊,不不是……也不是那種喜愛,誒,我不知怎么解釋了。</br> 反正我我我……我是挺傾慕她的……”</br> 小扶光大大的眼睛里滿是感嘆號。</br> “我忽然明白為什么干爹同意把你留下了……”</br> 小鬼頭幽幽嘆了口氣。</br> “我娘親,是你和他都得不到的女人!</br> 他一個人黯然神傷多難受,再看看你,嗯,心里舒坦了!</br> 這世間不止他一個人得不到我娘親!</br> 你這小菜雞蛾子更沒可能!”</br> 小扶光擠眉弄眼的一陣感慨,說完見慕熙不說話了,縮著腦袋,瞅著他身后。</br> 小胖娃背上汗毛一拱。</br> 一只慈愛的大手拍在了他的天靈蓋上。</br> 伴隨著他干爹陰沉的笑聲:</br> “扶小光,你是覺得干爹提不動刀了,還是抬不起手揍你了?嗯?”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