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魔的陰司青衣王?”墨池滿目嘲諷。</br> 青衣冷笑:“被親爹追殺的妖族太子?”</br> 篝火旺盛燃燒著,歘歘欻的往外噼里著火星子。</br> 遼闊的荒野上,頭頂璀璨星河,再無他人。</br> 不見生機,感覺不到時間的流淌。</br> 只有火堆在燃燒著,繚繞在兩人間的是冗長的死寂。</br> 許久后,墨池才開口:</br> “入魔是什么感覺?”</br> “也沒什么特別的感覺,無非就是對殺戮和鮮血的渴望。”青衣淡淡道,眸中的氳著血色,卻異常的平靜。</br> 墨池眸色深沉,他生平只見過兩個入魔的人。</br> 一是他那所謂的父親,燭九陰。</br> 二,便是眼前這個女鬼。</br> 但燭九陰入魔后就如瘋子無異,但這個青衣女鬼,雖也入魔,但腦子似還沒全廢。</br> “說吧,救我什么目的?”墨池可不會單純的認為,一個入了魔的女鬼會有什么慈悲之心。</br> 更何況,還是陰司那個出了名的惡婆娘。</br> “流離之地里沒有永恒的敵人,老娘想舒舒服服在這里頭過日子,缺個打手,瞅來瞅去,你勉強還有點用。”</br> 墨池嘲諷的看著她:“憑什么覺得我會幫你?”</br> “不是幫我,是幫你自己。”青衣一聳肩:</br> “你不想死,所以你勢必得妥協。當然,你也能暫時示敵以弱,循隙殺了我,不過,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br> “再來嘛……”</br> 青衣瞇眼笑著:“彌源生那騷猴子對你勢在必得,他還會派人來找你的。”</br> 墨池眸光一沉,“他還沒死?”</br> “那是自然,那猴子可是混世魔猿,為六界所不容才跑來了流離之地,在此地盤踞都快有上萬年了,你以為,他那么好殺?”</br> 青衣嗤笑著。</br> 神、鬼、妖到了流離之地雖和凡人無異,但指的是法力。壽數上卻沒有半點變化,只要不被人所殺,到自身大限的那一天前都能一直活著。</br> 墨池眸子忽然瞇了起來。m.</br> “你是沒能殺掉彌源生,所以才來救我的吧?”</br> 青衣挑起眉。</br> “彌源生睚眥必報,他不死定會派人來追殺你。而你勢單力孤,必然要尋找同盟,而恰好彌源生又在打我的主意。”</br> 墨池嗤笑著:“丑婆娘,你算盤珠子打的不錯。”</br> 奸計被拆穿,青衣半點沒有心虛的意思。</br> “合作與否,看你。”她勾起唇,“殺了你,我也沒什么損失,無非就是少一個肉盾。”</br> “又或者,我現在可以直接把你綁回樹上,然后借機開溜,想來彌源生不會拒絕我送回的這份大禮才是。”</br> “只是到時候你這死長蟲嘛……”青衣眼神在他身上兜了一圈,勾起唇,“菊花殘。”</br> 不等墨池暴起,青衣繩索一拽,直接拽死狗一般把他拽到自個兒腳下,然后蹄子踩在他背上。</br> “淡定,淡定,小命兒都在老娘手上呢,你激動個什么勁兒?”</br> “嘖,也就流離之地里的這群瞎眼狗覺得你小子長得好看……”青衣說著,幽憤一腳又在他背上一跺,墨池險些被跺的背過了氣。</br> 這賤人,他遲早有一天要弄死他!</br> “喂,長蟲,最后再問你一次,合不合作?”</br> 這一回,墨池沒有太多猶豫:“合作。”</br> 青衣勾起唇,立馬將他撈起來,“這才是乖孫子嘛,來來來,回去坐好。”說完就把他往邊上一甩。</br> 墨池灰頭土臉的從地上爬起來。</br> 脖子和手腕都還被繩子拴著。</br> 他眸光陰沉,慢慢坐回位置上,被拴在背后的手悄然掙著繩子。</br> 篝火邊上,幾坨被樹枝叉著不知來歷的肉烤的焦糊,青衣取下來,直接往他身上丟了一塊。</br> 然后自己拿起另一塊,也不嫌燙,面無表情的吃了起來。</br> “把繩子給我解開。”墨池開口道。</br> “解開你動手怎么辦?”</br> “不是說好了合作嗎?”</br> 青衣嘲諷的看著他,懶洋洋起身,拿起那塊肉往他嘴里一塞。</br> 沾滿油水的手在他衣服上擦了兩把,“合作不代表信任,你要是趁我不備,猛下殺手,那我多虧?”青衣沖他拋了個媚眼。</br> 就坐回去自顧自吃肉了,也不管這么大一坨肉,墨池靠嘴怎么消滅。</br> 這吃肉的過程,自然稱不上美觀。</br> 至于這肉的味道,更是要命的難吃。</br> 若非為了補充體力,墨池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咽下去的。</br> 吃完后,他才想起詢問:“你哪來的肉?”</br> 青衣面無表情的擦著刀:“尸體上割的。”</br> 墨池臉色有幾分難看,青衣嘲諷的看著他:“人吃鳥獸吃的不是尸體?你妖族自相殘殺吞食對方血肉,吃的不也是尸體?裝什么仁義道德。”</br> 墨池皺了皺眉,“你這女鬼歪理倒是不少。”</br> 青衣翻了個白眼,片刻后才道:“彌源生的猴子猴孫死了不少,不過這猴子肉還是老了點,估摸著還是沒有龍肉可口。”</br> 她說著,吞了口唾沫,眼神故意的飄到墨池的身上,笑容詭異。</br> 墨池臉色一剎難看至極,正要說什么,臉色猛地一變。</br> “你……”他臉色大變。</br> 青衣撇了撇嘴,嘆氣道:“同一個坑,還能掉兩次,你這長蟲比我想象中要單蠢很多嘛……”</br> 咚!</br> 墨池栽在了地上。</br> 這一回沒暈,只是全身似再度沒了力氣。</br> “你又在肉里下了東西!”</br> 青衣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br> 就在這時,有馬蹄聲從遠處響起,來的人看來不少。</br> 青衣走到墨池身邊,看了他一會兒。</br> 拿出先前糊弄他的那把木頭匕首塞進他的袖管里,低聲道:“蠢長蟲,可別說老娘沒給你逃命的機會,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你自己的了。”</br> 墨池臉色陰沉到了極點。</br> 很快一大批人馬到了近前。</br> 為首的男人一頭囂張紅發,生的丑陋無比,眼神在青衣身上兜了一圈。</br> “彌源生呢?”</br> “跑了。”</br> 對方目光一沉,“咱們的交易可是彌源生的腦袋!”</br> “這貨是彌源生的男寵,你拿他在手去威脅彌源生,差不多的效果。”青衣嗤笑著:</br> “惡首鎮老娘都幫你滅了,一個區區彌源生而已,魔血,這回賺了的可是你!”</br> “他彌源生不就是搶了你的十八房小妾嘛,你把他男寵給搶了不正好還回去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