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綿綿感覺自己尾椎骨都要給摔斷了。</br> 太子殿下還是那副冷漠樣子站在邊上，半點沒有又欺負了小姑娘的自覺。</br> “我……我再試試。”</br> 云朝淡淡嗯了一聲，讓她自個兒繼續。</br> 這一回，阮綿綿專注無比，沒有再分神。</br> 她再度懸空而起，可每上升到一定高度后就會失去平衡，又栽到了地上，摔得叫個人仰馬翻。</br> 太子殿下就在邊上冷眼旁觀，看她摔得鼻青臉腫。</br> 不過全程下來，阮綿綿都沒有叫過一聲痛，摔下來了就爬起繼續。</br> 云朝看著看著，眼神不覺柔和了些許。</br> 雖是個蠢笨丫頭，但骨子里還算硬氣。</br> 不過再這么摔下去，怕是先前喂她吃的那些療傷丹藥便都要白費了。</br> “行了，不用練了。”</br> 阮綿綿四肢酸痛，身上不少地方都磕破皮，滿是灰塵。</br> 聽到云朝的話，她急忙道：“太子殿下，我還可以再練下去的。”</br> “你再練下去也沒用。”</br> 小丫頭失望的低下頭，咬緊唇。</br> 云朝目光幽幽一動，語氣稍微緩和了點，“修煉講究循序漸進，沒有所謂的一日千里。”</br> “那……那我還是有可能繼續修煉的是嗎？”阮綿綿猛地抬起頭，驚喜無比的看著他：“我以后每天都努力練習，我一定會成功給你看的。”</br> 云朝看著她沾滿灰塵的小臉，伸手把她鼻頭上的灰揩去了一點，“埋汰。”</br> 阮綿綿趕緊用袖子抹臉，結果身上全是灰，這臉是越抹越臟，直接成了個小花貓。</br> 云朝唇角上揚的幾分，很快又垂了下去。</br> 打了個響指，阮綿綿身上的灰塵頃刻間消散不見，變得整潔如初。</br> 小丫頭睜大眼，一臉崇拜的看著他。</br> “太子殿下，你好厲害啊！這個清潔法術也可以教我嗎？”</br> “學這做什么？”</br> “這樣以后我就可以不洗衣服了呀。”</br> 云朝搖了搖頭，“不求上進。”</br> 阮綿綿小聲嘀咕道：“我又不是你這種大人物，上不上進也沒關系嘛……”</br> “十日之內學會御空飛行，學不會，本君罰你。”</br> “啊？”小丫頭抬起頭，瞪大了眼睛，“怎……怎么罰？”</br> 云朝看著她那膽怯樣，無端心情大好。</br> “三天不吃飯。”</br> 阮綿綿聞言都快哭出來了。</br> 真的是人美心腸黑呀，三天不給飯吃，碧洛天青閣那些師兄師姐以前懲罰她，好歹也只是一天不給飯呀……</br> 云朝沒再繼續‘欺負’她，伸出手去。</br> 阮綿綿有些錯愕，一臉迷茫。</br> “你能自己御空？”</br> 她趕緊把手遞了過去。</br> 云朝拉住她的手。</br> 阮綿綿的手和她的名字一點也不像，手板瘦小，被他的手掌完完全全的給包住。</br> 許是常年干粗活的緣故，她的掌心都是薄繭，摸著有些粗糲，并不柔軟。</br> 關節等地，還有些凍瘡。</br> 這只小手，不好看，也不細膩，甚至有點丑。</br> “哇，太子殿下你的手好大誒。”</br> 小丫頭傻乎乎的咯咯笑著。</br> “傻氣。”云朝睨了她一眼，叮囑道：“抓牢了，若是松手掉了下去，我可不會救你。”</br> 阮綿綿趕緊握緊他的手，不敢分心。</br> 云朝拉著她的手，御空而起。</br> 蒼穹之上，一大一小的身影穿過云層。</br> 阮綿綿第一次飛這么高，看著下方的景物越來越小，宛如螞蟻，起初有些害怕，但一直握著她的那只手，溫柔又充滿著力量，讓她的心也跟著安定了下來。</br> 她畢竟還是個小丫頭，害怕勁兒過了之后，就只有新奇。</br> 飛過一團白軟的云朵邊時，她玩心忽起，張大嘴啊嗚了一口。</br> 結果只吃到了一嘴的空氣。</br> “咯咯咯~~”</br> 清脆的笑聲響徹不斷。</br> 云朝掃了她一眼，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不覺間放慢了飛行的速度，帶著她鉆入云層之中。</br> 耳邊又是‘哇’的一聲大叫。</br> “太子殿下，是云！我們鉆到云里面了也！”</br> “你看那朵云，白白胖胖的好像一個大饅頭！”</br> “還有那一朵，像一條小狗！”</br> 身邊嘰嘰喳喳的聲音不斷，像是帶了一只小麻雀。</br> 云朝一貫不喜人呱噪，但這一次卻難得沒覺得煩躁。</br> “沒見識的小丫頭。”</br> 阮綿綿嘿嘿一笑，抱緊了他的手臂，仰頭崇拜的看著他：“謝謝太子殿下帶我長見識，你真是個大好人！”</br> 這一字一句馬屁拍的，半點不讓人覺得虛假。</br> 正這時，天光一暗。</br> 忽起驚雷，轟隆一聲巨響，小丫頭嚇得渾身一抖，整個人縮成了鵪鶉，下意識的松開他的手捂住耳朵。</br> 結果整個人立馬朝云端下墜去。</br> 云朝目光一凜，身如閃電朝下襲去，攔腰將她抱住，正要厲聲訓斥，卻見阮綿綿小臉發白，死死捂著耳朵。</br> 雷聲每響作一次，她的身子就劇烈一顫，小臉上滿是痛苦和驚恐。</br> 便是她當初被齊霏雪毒打險些身死時，都沒露出過害怕之色，而這一次云朝切切實實能感受到她心里的恐懼。</br> 她整個人所在云朝懷里，頭扎在他胸口處。</br> 云朝皺緊了眉，捂住了她的耳朵，抬頭看向蒼穹。</br> “滾——”</br> 厲喝聲滾滾若雷霆。</br> 蒼穹上雷電閃爍轉瞬消失不見，烏云都被這一聲呵斥給嚇退，頃刻間散開。</br> 云開霧霽，燦爛的天光重新落下。</br> 云朝的手從她耳邊挪開，聲音比過去溫和了不少。</br> “雷聲停了。”</br> 阮綿綿在他懷里慢慢停下了顫抖，抬起頭來，畏畏葸葸的四下看了眼，見天空放晴后，她整個人才松了口氣。</br> 那張小臉上糊滿了鼻涕眼淚，她鎮定下來后，趕緊把眼淚抹掉，一看云朝的胸前的衣裳竟也被她的鼻涕也糊了。</br> “對、對不起……”</br> “太子殿下我錯了，我不是故意的。”</br> 小丫頭嚇得不輕，趕緊道歉。</br> 云朝掃了眼衣襟口，沒太大反應，倒是看著她現在這驚恐的樣子略瞇起了眼。</br> “你很怕我？”</br> 阮綿綿一抿唇，“……不怕。”</br> 云朝挑起眉。</br> 小丫頭立馬據實以報：“怕……”</br> “本君哪里可怕？”</br> 小丫頭吞了口唾沫，下意識捂著自己的臉，“你老捏我的臉，還掐我的脖子……”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