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艱難的熬過了三天,丹穴山腳下開滿了紅葉,前十名的子弟已經(jīng)進入了八個,唯獨只有一直在門口不進入的竹煜和一直沒有出現(xiàn)的排行第一的玖辰。
“哥怎么還不來?再不進去就等于棄權了!”竹煜此時也有些著急,看看天色,再看看遠處,要不是點名處顯示竹赤沒到,他都懷疑是不是大哥偷偷進去了。
“傻子,不用等了,你等的人不回來了!”一個人族少年站在門口對他說。
“一個廢人怎么過來?爬過來?”另一個人正是那天的小混混頭子。
竹煜火氣上來了,一個箭步?jīng)_到那人面前,掄起拳頭就是一拳“你們把我哥怎么樣了!說啊!”說著又是兩拳。
“跟你說了也沒關系,他啊,被族長打斷了腿,差點把功夫給廢了,昏死好幾天了!”那人已經(jīng)被打的鼻青臉腫,掉了幾顆牙。
竹煜抬頭看了看竹徽,那邊臉色蒼白,勉強能站的住身。
“你胡說八道什么!”竹煜又給了他一拳。
“我沒胡說八道,他現(xiàn)在是死是活,沒人知道。”那人道。
另一邊,有人喊道:“再等半個時辰,再不入山者,視為棄權。”
“煜兒,你先進去,我去找你哥哥。”竹徽開口道。
“這就……不等小爺了?”在不遠處,夕陽下,一個身影,一瘸一拐的往這邊移動。漸漸的走進了,看清了臉上的傷痕。分明身體很痛,卻還是一臉沒心沒肺的笑。
“想不到吧,小爺我還活著!”竹赤的眼睛被汗水遮住,用胳膊胡亂擦擦,朝著躺在地上的小混混一臉得意,“小爺?shù)拿退闾焱趵献右材貌蛔撸 ?br/>
“哥……”竹煜看著昨日英姿颯爽的少年如今滿是傷痕,眼淚像不要錢一樣往下掉。
“哭什么啊,我還活著呢!”竹赤憨憨一笑,不敢看站在旁邊的竹徽。
“腿怎么樣?能不能上山,大不了咱今年不進去了……”竹煜擦著眼淚。
“說你傻真不假,不上去你哥來干嘛?放心,就左腿斷了,現(xiàn)在接上了。”放心后面的話,竹赤故意壓低了聲音。
“行不行啊?”竹煜問。
竹赤自信的大聲回答:“男人就不能說不行,你哥我多么靠譜的人,鐵定行,走走走。”
“爹……”竹煜轉(zhuǎn)頭看向這邊一直沒說話的竹徽。竹赤也回過頭,盡量走的正常一點,來到竹徽面前,抱了抱他“爹,我們走了。”
“不用跟我說這個……”竹徽這邊也在賭氣,他心里還在埋怨竹赤那日不辭而別,卻還是抱住了他。
“兩個人注意安全,爹在這里等著你們平安回來。”竹徽囑咐道,“兩個人相互照顧著,別走散了!”
“知道了!”兩個人異口同聲道。進了山,就聽到一群豺狼虎豹的叫聲。
“這些都是些沒有靈識的畜牲,若是動手,不必在意是不是同類,見了就殺即可。”竹赤叮囑道。竹煜雖然應下,卻依舊眉頭不展,十分好笑。竹赤忍不住逗他道:“這山里聽說還有迷人的妖精,啃人連骨頭渣子都不剩,我現(xiàn)在這樣,你看見了就快跑,別管我。”
“那不行,兩個人上來的也要一起下去,爹都和我們幾個說好了,過年他親自下廚,還要每人一件新衣服。要一起回去的!”竹煜執(zhí)拗的說道。
“哈哈哈,你古板死了,你這個性格爹一定喜歡死你了。”竹赤捂著臉大笑,這個弟弟古板的可愛。
“爹是偏私于你的,在找到你之前,爹從來不理我們四個……我們還挺嫉妒你的。”竹煜找了個竹竿,掃蕩著前面的草。
“不能,爹的溫柔從來都是悄悄的,用心感受,你仔細想想,爹一次都沒對你笑過?”竹赤拿著流瀅扇驅(qū)趕野蟲。
竹煜仔細想想,自己偷偷笑了:“好像真的有哎。”
“那,我就說嘛。”竹赤攤了攤手,說道。
兩個人談天說地,走了好久,找到了一個山洞。竹煜扶著竹赤坐下,竹赤從懷里掏出一張發(fā)光的地圖。
“你還有這個?”竹煜吃驚的問道。
“小人參嘛,百寶靈術,聽說過沒?”看弟弟恍然大悟的樣子,竹赤也沒做過多解釋,手指在地圖上放的虛空輕微一點,在那圖上的某處不起眼的地方出現(xiàn)了一顆星,竹赤偏頭朝竹煜勾了勾嘴。
“有什么話……你直說便好。”竹煜心頭一緊,一種不好的預感從心頭迸發(fā)。
竹赤手勢又是一變,地圖重新變回了整座山的模樣,其中標記了不同家族的標制。
“現(xiàn)在圖上的九個位置分別代表了我們十個參賽子弟的位置,看每個圖標下面的數(shù)據(jù),便是每個家族的收獲情況,每期丹穴大會評獎也是靠這個數(shù)據(jù)。”竹赤細細的解說著,他這幾天假裝昏死,在百寶靈術里面沒少下功夫。
竹煜看著地圖,緩緩分析著,眼睛里充滿著驚喜:“也就是說,現(xiàn)下人族其余兩人早就分道揚鑣,分別獵殺了一匹九色鹿和三條噬崖狼王,其余人只找到了一些珍惜的靈草?”
“不錯。”竹赤點頭,“都是小東西,咱哥倆整波大的,浪一下!”
“可是你的腿……”竹煜的熱情一點點迸發(fā)出來了,卻又擔憂的看著竹赤的腿。
“那……我指揮你,在旁邊看著不就行了嘛。”竹赤笑得天真無邪,他的鬼心眼兒多著呢。
“那好,哥說,什么東西。”竹煜坐在竹赤身邊,認真的看著他。
“就咱們所處的山洞深處,其實是一只上千年老熊的洞,一頭熊渾身是寶!”竹赤故意神秘一笑,在這里停頓一下。
“那今夜,我們?nèi)⑿埽俊敝耢蠠嵫序v的問,眼中閃閃發(fā)光。
“這孩子怎么猴急猴急的,聽我說完嘛!”竹赤輕咳一聲,繼續(xù)說道,“這熊雖好,但他身后守護的七葉鈴蘭才是仙品,我想挖回去放咱家小花園里養(yǎng)著。”
簡要擬定了對敵方案,竹煜負責擊殺老熊,竹赤負責救急和防備有人偷走獵物。
兩人深入潮濕洞穴,震天的鼾聲傳入耳中。竹赤試了個眼神,做了個殺的手勢。竹煜收到信息,隨著竹赤翻到山洞頂?shù)囊粋€臺子上。
“量力而為,千年來沒人成功擊殺它。”竹赤壓低了聲音,對竹煜囑咐道。
“放心吧。”竹煜做了個沒問題的手勢,腳尖幾個輕點,離熊頭越來越近,劍鋒亮時,熊目突然睜開。
“小心!”竹赤驚呼后,手中的流瀅扇翻動,一陣飛沙走石,迷住了老熊的眼睛。竹煜腳尖在虛空又是一點,翻了幾個身,跳到一顆石筍上,又是一個翻身,落到地上。
“這個賊東西早就有了靈智,剛才咱們進洞的時候怕是已經(jīng)察覺到了,故意引我們進來。”竹赤暗罵一聲,朝著竹煜大喊。
竹煜見狀,手中的星隕嗡嗡作響,腿上逐漸蓄力,腳下地面崩裂時,突然跳起。仙劍和熊爪相撞數(shù)十下,竹赤趁機跳到離鈴花最近的石臺,回頭看了一眼戰(zhàn)場,一個快手將鈴蘭連根拔起。
這邊老熊瞳孔一縮,回頭巨掌拍向竹赤。
“哥,小心!”竹煜驚呼出聲。
“放心!”竹赤早有準備,右腳輕點,原地跳起,嘴中大呼:“千斤墜!”
他的手狠狠壓住老熊的熊掌的同時,朝竹煜急喊道:“快!”
竹煜了然,劍上蓄力,朝熊背狠狠一插,卻是低估了熊毛的彈度。劍就像插在棉花上一樣,所有的力量都散去了,那熊未傷到分毫。
這種情況竹赤也沒有想到,越過熊頭抓住竹煜的衣領把他往后拉。
“既然如此,那就搞瞎它!”停在一個高處,竹赤眼中漏出狠色,“剛剛那招力量可以,速度太慢,在這里提前蓄力,等我把它搞瞎了,往腦殼插!”
不等竹煜回話,竹赤右腿發(fā)力,跳到老熊面前,引著老熊朝他過來。
“二弟,準備,屏住呼吸!”說著跳到與老熊眼睛平行的地方,掏出七七八八的瓶子,一股腦扔過去,熊掌一起打碎時,五顏六色的粉末噴出來,竹赤屏住呼吸,流瀅扇一扇,所有的粉末被老熊吸了不少,一部分進入眼中。現(xiàn)下老熊疼的四處亂撞,一雙眼不斷流血。
“二弟!”竹赤一聲大呼,竹煜同時出劍,借著竹赤的肩膀,正中老熊鬧殼。竹煜又注了一股靈力,一道金光下,血像噴泉一樣迸發(fā)。
“把熊收進乾坤袋,快跑,這洞要塌了!”老熊倒地的一瞬間,洞里開始顫抖,看到竹煜利落的收了老熊的尸體,他抓起竹煜帶血的手,借助流瀅扇的反力,被推出了山洞。
此時太陽已經(jīng)彈出一個角兒,巨大的山洞轟然倒塌。
兩個人倚在一棵巨樹下,穿著粗氣,竹煜把熊拿出來。
竹赤勉強笑笑,用胳膊肘拐了拐竹煜,問:“剛才爽不爽?”
“危險!你剛才不按計劃私自行動,我要擔心死了!”竹煜瞅了他一眼,生氣道。
“好好好,我的錯!”竹赤認錯態(tài)度向來很好,但改不改就另當別論了,他指著前面,對著竹煜道:“前面有條河,稍微洗洗,我把這熊傳下山當積分。”
“好。”竹煜應了一句,像小河邊走去。
山下那陣山洞坍塌的巨響驚動了各個家族,爭相猜測是自家弟子干的。半個時辰后,卻一個個羨慕的看著蟒族這邊。
在座的各位家主或者長老都年輕時參加過丹穴大會,上過丹穴山的都知道,山上的巨熊見到了要繞著走,誰知道有生之年竟然看見了他的尸體。
更讓人眼紅的是竹徽茶桌上的七葉鈴蘭,有多少人拼了命的能拿到一兩朵花,這倒好連根拔回來了。
剛剛幾個洋洋得意,炫耀自家弟子傳回來寶貝的家主都不說話了,幾個小家族殷勤的跑來恭喜。
招待的事,竹徽不擅長,抱著花去了另一張桌子,喝著茶看竹赤兩個人順便發(fā)過了的信,無奈輕笑著搖了搖頭,手指碰碰可愛的鈴蘭花,“兩個臭小子……”
山上,兩個人洗漱了一會兒,倚在樹下。竹赤遞給竹煜一個游仙果,讓他吃。
“哥,暴殄天物……我不吃,這果子,兩千年才能成熟,太浪費了。”竹煜趕忙搖頭。
“吃,當水果吃,哥這里有的是這種爛果子,不愛吃這個還有醉鬼。”于是竹赤又拿出一個紫色的果子,遞過去。
竹煜沒法拒絕,這么難得的仙果,竟然說當水果吃?這是人說的話嗎?要知道,一個仙果的價錢夠小家族吃兩年白飯了。
“哥……”竹煜吃著果子,叫了一聲,卻欲言又止。
“是不是想問,我這些年在哪里,在干什么,為什么在人族……不回家?”竹赤歪頭看竹煜,眼中神采奕奕,充滿了故事。
“不想聽了……困了……”竹煜對上竹赤的眼睛,心下一緊張,轉(zhuǎn)身躺在草叢上,藍色的蛇尾擋住耳朵。
竹赤心里偷笑,看見他尾巴的特殊標志,立刻嚴肅而意味深長囑咐道:“你體質(zhì)特殊,不準隨便把尾巴漏出來,就算你覺得你很熟悉他了,也不準!把尾巴收起來!”
“爹,囑咐過我的。”竹煜聽話的收起了尾巴。
“爹說過,你就這么不聽話?”竹赤問。
“可是,你是哥哥。”竹煜有點委屈,別過頭去,小聲的問:“我們是不是爹生的,我的體制和爹是一樣的?”
“是”竹赤突然覺得這個弟弟傻傻有點可愛,疼愛的揉著他的頭,嘆了口氣:“這個秘密不要讓你我和爹之外的第四個人知道,要是有就殺了他,要是做不到,哥替你殺了他。”
“嗯!”竹煜往竹赤身邊靠了靠。
竹赤從乾坤袋里拿出一件寬斗篷,給竹煜蓋在身上“睡吧,哥在你旁邊守著。”
直到太陽升到最高空,依舊有一片云遮住他,這片云是竹赤用流瀅扇從遠方召喚過來的。習習微風到有些像春風,仿佛與秋天毫無關系。竹煜睜開眼時,正看見竹赤披散著頭發(fā),手上的火將發(fā)帶燒成了灰。
經(jīng)過幾番周折,地攤兒發(fā)帶終于壞了。像發(fā)帶這樣的貼身之物,還有生辰八字,若是被別人得到,容易被下咒,所以大多直接被銷毀。
“我這里還有一條,爹編的,下過咒,結實得很。”竹煜從身后遞過去。
竹赤也沒拒絕,說實話要什么法寶,藥丸,靈果他從來不缺,但像衣服什么的日常用品他從來不帶雙份,他“不拘小節(jié)”又不是一兩天了。
竹赤伸了伸懶腰,一邊扎起馬尾,一邊像前面走,“竹筍應該在前面,我估摸了一下,以咱倆的速度,一個時辰就能追上。”
“你小心點腿,怎么好像……你是不是更疼了?”竹煜盯著竹赤的左腿,他能看出來竹赤走得更跛了。雖然竹赤一直克制,假裝做出一個哥哥的樣子,可自己也不傻,就昨晚那個又蹦又跳的樣子,怎么會不嚴重。
竹煜快速上前兩三步,跑到竹赤前面蹲下身:“我背你,會快一點。”
“我比你高那么多,再把你壓壞了,等會還要玩更刺激的呢。”竹赤左唇角勾了勾,揉了揉竹煜的頭,繼續(xù)往前走。
“不行!”竹煜固執(zhí)起來就是個小古板,說什么都不聽。竹赤無奈了,解下腰間的“敕烽”遞給竹煜,歪頭笑道:“你幫我拿著敕烽吧。”
當竹煜接過時,吃了一驚,他竟然差點兒被這把刀墜倒,怎么會這么重,只是拿著已經(jīng)很費力了,他腿受了傷怎么會走這么長的路,還像沒事人一樣?
“受不了提前說啊,這把刀可以根據(jù)佩戴人的體重變換重量,而且是雙倍重量,你現(xiàn)在抱著兩個你自己。”竹赤展開流瀅扇,遮住了半張臉,但從他肩膀上坐著的小人參臉上能看出他的得意。
“我行!”竹煜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帶在腰上,一步一頓,沒走幾步汗水就迷了眼,好在偶爾有些涼風。
竹赤走在前面,竹煜喘著粗氣走在后面,剛剛的陡坡他幾乎是爬上去的,整個身上的靈力像是被鎖住了。
“吃個果子,補點水,照咱們這個速度,還要一個時辰能趕上。”竹赤轉(zhuǎn)身遞過去一顆游仙果。
竹煜兩三口吃掉,胡亂擦了擦嘴,說道:“我覺得我能走快點了!”
于是兩人一邊趕路,一邊爬爬山,摘一點“不值錢”的仙草,有用的留下,沒用的傳回山下。
“哥?”竹煜兩只手拿著之前說的“吃不起”的果子一口一個,看著竹赤突然停下,不明所以的抬頭問道。
“適應了重量,咱們抓只鳥沖沖業(yè)績!”竹赤搓了搓手,舌頭舔了舔嘴唇,竹煜漏出腦袋一看,紅尾金絲雀,全身金光發(fā)亮,只有尾巴上的一點火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