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市的夏季十分霸道從5月初就開始熱了一直到11月底才漸漸起了些涼意有那么幾分秋天的味道。
豈料沒舒服多久這秋天就被幾場大雨嘩啦啦給下成了冬天氣溫驟降到十幾度濕冷浸骨連校運會訂購的班服都得從短袖款改成衛衣外套。
“哎,醒醒。”阮念推了推隔壁又在睡覺的某人,遞過去一張表格“選個碼數。”
“什么……”蔣逸舟半瞇著眼,看著紙上整列的x和l,不明所以“買衣服?”
“嗯校運會開幕前有個入場式,每個班都要穿自己班的班服出場。”阮念指了指那表格下方的尺碼比對標準讓他選一個填“你以前的學校沒有嗎?”
“沒有。”蔣逸舟皺了皺眉隨手寫了個xxl遞回去“覺得浪費時間吧校運會就辦了半天,下午還繼續上課。”
“……啊。”阮念對此表示驚訝“那你們學校還有什么課外活動?”
“常規的都有,就是時間不長有興趣參加的人也很少。”蔣逸舟無所謂地笑笑意有所指地看了她一眼,“頂多再打個架吧,比如我這種差生。”
阮念:“……”
她不就上次看他在寫檢討書,基于經驗合理懷疑他以前也經常打架而已,都解釋過了,他要不要記得這么清楚啊?
“哦,對了。”阮念把兩個滿當當的文件袋拿出來給他,“卷子還你。”
蔣逸舟挑眉:“這么快做完?”
“還沒,最近時間有點兒緊。”阮念頭疼地按了按眉心,“不過我拿去復印了一份,這些就可以先還給你了。”
“有事忙?”蔣逸舟隨口問了一句。
“對啊。”阮念點點頭,“下兩周都有比賽,得提前開始準備了。”
周美人雖然上課不怎么走心,但對她這個科代表還是挺上心的,基本手頭上有什么比賽名額都會先考慮她,尤其是這種在以后自主招生或高考中能加分的比賽……當然也不排除是周美人教的學生里只有她比較拿得出手,咳,總之算是好事吧。
英語競賽的筆試還好,主要考查平常詞匯量和量的積累,沒有可以復習的具體材料,也就等于不用準備。
比較麻煩的是口試部分,還有后面一周的那個演講比賽,所有選題都已經提前發給考生了,比賽當天在這里面抽簽選一題進行回答或演講。當然有人會選擇不看,直接到現場再即興創作,阮念自認沒那么厲害,所以保險做法還是把這些選題都準備一遍,最好能背下來,以免情緒緊張影響發揮。
“哪天?”蔣逸舟問。
阮念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半晌才抿了抿唇說:“都是周末。”
果然,某人立刻就不高興了:“……那什么時候才能約會。”
“你怎么就知道約會啊。”阮念無奈,伸手在桌子底下戳了戳他大腿,小聲道,“學習也很重要的好不好。”
“那,”蔣逸舟扣住她不安分的手輕捏了捏,委屈地挎著嘴角,“學習重要還是我重要。”
“這還要問啊?”阮念飛快地抽回了手,想也不想就說,“當然是學習重要啦。”
“……哦。”雖然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但聽她親口說感覺更委屈了,也不明白自己為什么要問這種蠢問題,“我知道了。”
“噗。”阮念覺得自己跟某人在一起待久了,好像也會變壞的,每次看到他這副吃癟的樣子就覺得莫名愉悅,“你知道什么啊。”
蔣逸舟瞥了她一眼,然后默默別開臉,拖長聲音道:“我不重要。”
阮念:“……”
她哪里是這個意思了???
“蔣逸舟!”班長王帆跑進后門喊了一聲,“老張找你去辦公室。”
蔣逸舟有些不耐煩地應了,起身出去,阮念在座位上看著那道背影拐出教室,輕輕地嘆了口氣。
他什么都不知道。
明明是因為他很重要,所以她才想要更努力地學習,讓自己變得更加優秀,即便暫時無法追上他的腳步,那么至少也不要離得太遠。
以前覺得,學習只是一件按部就班的事情,上課、考試、升學,十幾年里不斷地重復循環,好像是人生里應該做的,于是就去做了,也并沒有特別在意結果如何。
但現在多了一個他,多了一個可以追逐的目標,那些朦朧不清、仿佛還很遙遠的未來,忽然就變得清晰可及了。
她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有些天真,也有些貪心,甚至不自量力。
可她還是想試試。
任何事在發生之前都存在著無數種可能,誰也不知道最后發生的會是哪一種。
萬一真的實現了呢?
萬一……
“阮念,周老師叫你過去哦。”一個女生從后門探頭進來叫她。
“好。”阮念應了一聲,站起身走出去。
只是這些,她都不會告訴他。
因為不想給他增加負擔,也不想給自己增加壓力。
還有一年半的時間。
等到塵埃落定的那天,無論結果好壞,該知道的人總會知道的。
“……不行!這事兒關系到你以后的高考,你給我回去好好想,想清楚了再告訴我。”
老張的辦公桌就在周美人斜后方,阮念剛走過去就聽見他壓著火的聲音,不禁抬頭看了過去。
“不參加就考不上了?”蔣逸舟插著兜靠在窗邊,漫不經心地回了一句。
“你小子怎么就說不通呢!”老張重重地嘆了口氣,也不想跟他說下去了,擺手讓他回去,“還有一周時間給答復,你自個兒想想清楚。”
蔣逸舟不置可否,直起身,面無表情地離開了辦公室。
等阮念回到教室的時候,某人正坐在座位上玩手機等放學。
“去哪兒了?”他問。
“周老師找我說一下比賽的事情。”阮念拉開椅子坐下,這節是自習課,講臺上也沒老師看著,周圍一片嗡嗡嗡在聊天的聲音,于是也沒費事兒寫紙條了,邊翻著資料邊問他,“老張找你說什么了?”
“沒說什么。”蔣逸舟飛快地點著屏幕,神色淡淡,一副不想多談的樣子。
可惜她都聽到了:“是化學競賽的事嗎?”
“……”蔣逸舟無語片刻,然后抬頭看了她一眼,“你知道還問。”
“我覺得,那時你沒察覺到……額,你媽媽的病,其實也不是因為參加比賽才錯過的,”阮念斟酌用詞,小心翼翼道,“只是巧合吧,而且她也確實,不想你知道,你不用為了這件事,太自責……”
蔣逸舟聽她磕磕巴巴地說了半天,終于搞懂這姑娘想說什么了,表情有些微妙:“阮念,誰跟你說我是因為這個才不去的?”
阮念一愣:“不是嗎?”
可之前他說過自己是因為參加比賽錯過了母親暈倒送院的檢查,導致沒看到那張化驗單,還有上次化學競賽的頒獎禮也沒去,一個人跑到教學樓頂層吹風嗑奶糖……
“好吧,以前是這樣。”蔣逸舟坦承道。
不過自從他把母親的事說出來以后,自己也想開了很多,畢竟這是他最感興趣的科目,日后考慮專業的方向也會是它,如果因為一次偶然的意外就放棄,說不可惜是假的,母親大概也不愿意看到他這樣折損自己的前途。
“啊?那你為什么不肯參加?”阮念不解。
“……”蔣逸舟有些煩躁地丟下手機,“麻煩。”
果然如此。
阮念心里立刻蹦出這四個字。
就這種理由,別說老張不可能同意了,她也覺得無法贊同:“是因為要補課嗎?可之前你也……”
“不是。”蔣逸舟說,“就我一個人還補什么課。”
“那你是嫌什么麻煩啊?”阮念實在想不出比補課更讓他不耐煩的事了,“而且決賽應該不遠了吧,就算麻煩也就是幾天而已,很快就過的。”
“……不是幾天。”蔣逸舟看了看她,皺眉道,“是1個月。”
“啊?1個月?”阮念表示震驚“怎么這么久?”
“所以才說麻煩。”蔣逸舟有些煩躁地轉著筆,“決賽前要在主辦地搞個什么冬令營培訓,強制參加,差不多要去1個月。”
“那過年也不在這里了?”阮念問。
“嗯,”蔣逸舟點頭,“開學前才結束。”
這樣是有點兒久了,但怎么說也機會難得,老張也說了對以后的高考有影響,阮念還是想勸他參加:“其實……春節每年都能過,也不缺這么一次,既然你家里人都同意的話,就當是去趟旅游好啦。”
那指間的筆忽然轉了出去,“嗒”一聲掉在桌上,飛快地朝著邊緣滾去。
“操。”蔣逸舟伸手到桌邊下,接住了滾下來的筆,“不是這個問題。”
“那到底是什么啊?”阮念都快被他繞暈了,平常話都不愿意多說一個字的人,今天怎么這么能繞,好像有什么說不出口似的……
蔣逸舟抿了抿唇,依舊轉著筆,臉上沒什么表情,也沒有看她。
“就是,”他隔了很久才開口,“去的話,整一個月都見不到你了。”
“……”阮念聽完,愣了好幾秒才回過神,心里無奈又好笑,“你就為了這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