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齊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西楚也。
清虛道人在盟山一語道破了西楚的意圖,但并未阻攔陸傾川與西楚的謀劃,反而將計就計,為北齊出兵大唐之事推了一把。
此舉一來告訴陸傾川,他的實力,配得上和陸傾川做交易;二來也是想借此將大唐打的元氣受損,在以后很長一段時間內沒有閑暇去坐收漁翁之利。
這是一場連環(huán)局,一下子就將西楚、大唐、西蜀和北齊都拉入了局中,沒有任何勢力可以坐山觀虎斗,穩(wěn)坐釣魚臺。
至于陸傾川為何會借著大婚的由頭來掩人耳目,從這太雷城進入西楚,那也是牽扯極大。
首先,他必須要親自去看一看,西楚的局勢究竟是怎么樣的,這樣才能做出最有利于西蜀的決策。
作為西蜀的王,尤其是在這種時刻,陸傾川的每一個決定,都有可能決定成千上萬人的生死。
君王一怒,伏尸百萬。
這句話從來都不是一句霸氣十足的話,道近悲哀。
就在陸傾川神游天外的時候,樓頂之上,韓三道已經(jīng)和北宸良互換了十余招。
韓三道手持太合劍,回光幻電。
北宸良手中寒鋒長劍隨著落花煙雨劍訣的劍式愈發(fā)光彩奪目,只見北宸良縱步出劍,劍招連環(huán),招招致命。
韓三道一咬牙,太合劍與寒鋒相撞,兩道霸道氣機從劍鋒撞擊之處向兩邊激蕩開去。
韓三道那青筋暴露的面容上,突然露出了一抹獰笑,只見他藏在身后的左手化爪,爪心之上,一道氣機化作黑色的團云狀,寂滅氣機之中,似有藍紫色雷電若隱似現(xiàn)。
“給我死!”
韓三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手向北宸良心口抓去。
北宸良眉頭一凝,而后六柄氣機凝聚而成的長劍破空而來,護在北宸良身前,劍鋒與韓三道爪心的寂滅氣機對峙。
韓三道見狀,趕緊分出一分心神駕馭那兩柄飛劍。
只見沒了六柄氣機長劍牽制的兩柄飛劍如魚得水,在夜幕下劃過兩道亮麗的劍弧,而后向北宸良的后輩激射而去。
北宸良并沒有半點要躲避的意思,氣機暴漲。
一道細不可聞的碎裂之聲突兀響起。
嘭!
“怎么可能!?”
韓三道看著眼前怦然碎裂的太合劍,心中滿是驚愕。
但他還沒來得及閃避,下一瞬,那只右手臂膀上鮮血噴涌而出。
接著,韓三道的整只右手竟然與身體分離,向來福客棧的底樓掉了下去。
北宸良沒有半點停留,身子向旁邊猛然一傾倒。
雖然他的速度極快,但人力終有不可及之時,一柄飛劍與他的后輩相撞,又是一道金屬撞擊之聲響起,另一柄飛劍從他的肩頭洞穿而過。
樓梯口的陸傾川見怪不怪,“原來是護心寶甲,怪不得他敢和韓三道用這種換命的打法。”
北宸良沒有管肩上那慢慢浸透衣衫的殷紅鮮血,一雙漠然的眸子靜靜的盯著韓三道,沒有出手。
“你還要打么。”
韓三道陰冷的看著北宸良,面色蒼白,“不打了。”
北宸良聞言,倒持寒鋒,一躍而下,掠回房中,房門慢慢闔上。
韓三道也沒有過多停留,飛掠而下,也是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整間來福客棧,鴉雀無聲。
連底樓那兩撥勢如水火的西楚人與南疆人都沒了打斗,他們不是傻子,萬一熱鬧了上面那兩位爺,怕是今兒都要交代在這里。
于是,各自放了狠話后去柜臺開了房入住。
陸傾川等人快散盡了之后,才慢慢悠悠的走到一面南疆少年的身邊,以南疆語開口說道:“塔木,騰格當真打算去赴戰(zhàn)?”
那名喚塔木的壯碩黝黑少年聞言,面上滿是驕傲之色,道:“那當然,我們火神部的男人,一直以來都是言出必行!”
陸傾川說道:“可是,你們不是還要趕往蔚州嗎,不怕耽誤了大君交給你們的事情?”
塔木握拳輕輕的打了打自己的胸口,說道:“你是大荒部的,不了解也正常,我們火神部從太古時期到現(xiàn)在,從來就沒有怯懦不戰(zhàn)的時候!那些該死的西楚人,禍害了騰格大哥的妹子,我們火神部的人,有責任為他報仇,否則就算回到了族里,我們也會被部里的族人們瞧不起。”
陸傾川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大胡子,而后笑道:“好樣的,以后從蔚州回去,我一定要去你們火神部看看。”
塔木嘿嘿一笑,而后說道:“你是大荒部的兄弟,我們火神部的大門,自然是歡迎的,只不過你一定要來啊,我出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答應了我姐姐,要給他挑個好漢子回去,我覺得你就不錯,到時候萬一你和我姐好上了,咱們就是一家人了!”
陸傾川嘴角顫了顫,好在那大胡子將他的表情擋住了大半,不然,怕是能看出他的汗顏。
陸傾川看著塔木,已經(jīng)大概能夠想到他姐姐究竟是有多么‘閉月羞花’了。
塔木不悅的看了看陸傾川,撓了撓腦袋,似乎明白了他在想什么,馬上說道:“山川,你別亂想啊,我姐可好看了,你是不知道,整個部族里,有多少人想要娶她,不過都給她拒絕了。”
呵呵,既然那么好看,還需要你小子出來找姐夫?
蒙誰呢。
“哈哈,這件事再說吧,不是有句話說的好嘛,有緣千里來相會。”
塔木白了陸傾川一眼,“文縐縐的,到時候有你后悔的。”
說著,塔木便打了個哈欠,伸了伸懶腰,“我先去睡了。”
“好。”
隨后,塔木便扶著別在腰間的不明材質的黑色斧子,慢慢的向二樓走去。
陸傾川這才轉身,走到柜臺那邊,對那賬房先生說道:“給我開一間房。”
那賬房先生是個年過半百的老人了,面上稍顯疲憊,皺紋縱橫。
不過看上去,他那身衣衫要來的更顯年紀一些。
聽到眼前的這個身穿獸皮衣衫的南疆大胡子以一口標準的西楚官話開口,這賬房先生反而有些反應不過來了,愣愣的打量了眼前的陸傾川兩眼,方才回神說道:“客官,你的西楚官話說的真好。”
陸傾川一屁股坐在了柜臺前的高凳上,說道:“以前也在你們西楚走過些日子,勉強學了些。”
那賬房先生一邊伸手從柜臺下給陸傾川拿了一塊牌子,一邊說道:“客官過謙了,來,這是您的號牌。”
“多謝。”
陸傾川起身抱拳,而后接過號牌鑰匙,隨后反身向二樓走去。
關上房門,陸傾川開始慢慢回想著從大荒部到現(xiàn)在的事情。
接下來,他要先跟著這火神部的商隊去往西楚的蔚州,而后便不再和這南疆商隊一道了。
脫離南疆商隊之后,他有三種選擇,一種是繼續(xù)西行,前往宿州,這種選擇來說,路途雖遠,卻最安全。第二種是直接轉北,從嵐州入西楚的帝都西京,這種選擇最直接了當,風險卻也是最大的。最后一種是向東北走,入沁州,之后的事情再做打算,這種選擇較為保險,但對于他此行的目的來說,卻未必是最好的。
距離到達蔚州還需要些許時日,關于路線的選擇可以暫且放一放。
那么,就輪到近在眼前的事情了。
瑯州以南,是龍煌馬格爾·鐵木達所統(tǒng)領的大荒部。
大荒部與陸傾川交好,也曾私下簽訂了盟約,算得上是進水不犯河水。
但是,這并不意味著西蜀可以高枕無憂了。
雖然南部有天險和防御工事,但若是西蜀腹背受敵之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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