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位列朝堂上的諸位文武大臣,要么便是政績斐然,要么便是學識冠絕一方,要么便是皇親國戚......他們大都有一個共同點,他們今日所在的位置,全都是憑著自己的實力在大唐的科舉考試或者沙場征伐上拼出來的。
雖然在官場上,晉升的門道有許多種,但大多是大家心照不宣的,都在底線之內(nèi)。
而那西南王陸傾川的這次毫無道理的任命,卻是明目張膽的將大唐的官場底線踐踏,再說的難聽一些,他陸傾川這是在藐視天威!
大唐皇帝李天鈞身為九五至尊,坐在金鑾殿的龍椅上巍然不動,沒有任何的表態(tài)。
倒不是說皇帝李天鈞不想表態(tài),要是換做任何一位宗室藩王,說不定李天鈞早就伸手一拍龍椅扶手站起來了,不說抄家貶為庶民,起碼也是拉到宗人府聽候發(fā)落。
但要是換了一個宗室藩王,也沒有這個權(quán)利,活在朝廷天網(wǎng)的監(jiān)視之下,夾起尾巴乖乖待著還來不及,怎么會自己找死?
陸傾川這個異姓王也不是宗室藩王,所以這件事情,是一件極為尷尬的事情。
按道理來說,他陸傾川身為大唐冊封的西南王,應(yīng)該受到大唐的律法約束。
但是,大家伙心知肚明,朝廷就算是想管,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自從陸傾川率領(lǐng)西蜀歸順大唐開始,大唐曾經(jīng)先后三次想要派遣駐軍進駐西蜀,但都被西蜀的軍隊給阻攔了下來,陸傾川更是直接寫了折子一封,美其名曰:謝陛下體諒,不過西蜀乃蠻夷之地,恐大唐精兵來此多有不慣,微臣手下西蜀軍隊人數(shù)勉強足夠管控西蜀四州,且如今適逢大旱,糧食欠收,陛下應(yīng)調(diào)度兵力防范北邊齊人進犯,無需為小小西蜀浪費兵力與軍餉爾......
李天鈞看著那封看似處處為大唐考慮的折子,當時氣得直接將折子往御書房的地板上狠狠一砸。
不過,遠在西蜀的陸傾川可沒有管那么多。
他料想到大唐皇帝看見這這封折子肯定會氣急敗壞,但你氣你的,與我何干?
于是,大唐朝廷和西蜀四州之間便形成了一種微妙的默契,西蜀的軍政要事的處理上,朝廷假裝不聞不問,只要別搞得大家都難看,什么都好說。
駐軍也沒有,軍政大事上也無法指手畫腳,你讓大唐朝廷怎么管?
所以這次朝會上,李天鈞在此事上的蓋棺定論是,讓吏部尚書趙言風、宰相柳獻周、兵部尚書孫宏生道御書房議事,便沒了下文。
在朝會散場之時,天策城西部與西蜀接壤的武州邊境,有十萬大軍入境。
武州,左靠西北新州,右臨常州、茂州、成州,上與洛州接壤,下隔秦山山脈與西蜀分隔兩地。
自武王李長安年幼時,便從天策城中趕往此州就藩,這些年來,在武王李長安的治理之下,算得上百姓富足。
那剛剛通過武州與茂州邊境的十萬大軍,正是那原本駐扎在茂州的神威軍。
神威軍主帥定遠將軍孫存孝乃開國大將孫戰(zhàn)的孫子,實打?qū)嵉膶㈤T之后,在十年前協(xié)助還是太子的大唐皇帝李天鈞抗齊有功,又多次救主性命,原本好似有些家道中落的孫家到了孫存孝這里,承襲了家中的爵位不說,還深受皇恩,于五年前受封定遠侯,大有中興之象。
原本率軍駐扎在茂州大營的定遠將軍李存孝自九月去京都天策城述職而歸后,便開始著手秘密調(diào)動這十萬大軍離開茂州大營,向武州進發(fā)。
無論是在江南人眼里,還是大唐的北方人眼中,都認為武州土地貧瘠,盜匪橫行無忌,武王李長安被分封到此處就藩,說難聽一些就是一種放逐,與其在此處受那窩囊氣,倒還不如回到天策城做一個閑散的王爺,雖然無權(quán)無勢,但至少錦衣玉食不是?
但當孫存孝的的大軍走過徐州東部,到了武州的西南部之際,眼前出現(xiàn)的景象,將是他們這輩子畢生難忘的一幕!
一眼望去,秦山山脈以北,自那蔥郁繁盛的森林邊緣起,大大小小十余座城池和大唐兵部所刊發(fā)的地圖上標注的并無不同,但是兵部看法的地圖上,并未標注有哪些密密麻麻的市鎮(zhèn)啊!
那十余座城池四散在這片大地上,如同夜幕降臨之后那漫天繁星中最耀眼的幾顆星星,武州城更是如一輪明月,而那些市鎮(zhèn),就好比是那銀河中密密麻麻的繁星。
究竟是那種多不起眼的繁星襯托出了最耀眼的幾顆星星,還是那幾顆星星修飾了南天繁星的美?
無論如何,這都是一種震撼!
“將軍,這......這真的是武王殿下的封地武州!?”
孫存孝左邊的副將孟建軍瞠目結(jié)舌,若非才剛剛走過那大半個仍舊是荒原一般的武州,副將孟建軍還以為自己回到了茂州。
不對,便是茂州城的市鎮(zhèn),也沒有達到這般程度。
這樣的規(guī)模,怕是只有天策皇城和江南一帶才可于是抗衡吧!?
“若非身后跟著的是十萬大軍,屬下還以為這是在做夢,回到了天策皇城呢!”
孫存孝右邊的副將張廣元也是訝然道:“沒想到武王殿下年紀輕輕便如此了得,怪不得陛下要留他在天策皇城中,至今不肯放他回這武州封地。”
孫存孝表面上沒有言語,但心中的驚訝程度,不比那連個副將少。
沉默了片刻,孫存孝開口道:“走吧,繼續(xù)前行。”
兩旁的副將孟建軍和張廣元皆是抱拳沉聲道:“領(lǐng)命!”
大軍繼續(xù)前行,很快便到了一條水流湍急的大江面前。
此江名喚離江,據(jù)記載,發(fā)源于西北新州,在兵部的檔案里,武王的五萬軍隊一托此江鑄造了一些防御工事,以備不時之需。
但只有真正到了這個地方,才明白什么叫做文字是死的,現(xiàn)實是變化的。
從離江岸邊看過去,堅固如銅墻鐵壁一般的防御工事在對岸林立,這離江儼然成了自然為這武州軍隊所設(shè)立的天然護城河。
孫存孝和他身后的十萬大軍大多已經(jīng)心知肚明了,從大軍出發(fā)到現(xiàn)在,他們所經(jīng)過的土地,大多是一種假象。
他們以為已經(jīng)踏入了武州的土地,其實直到現(xiàn)在,他們依舊算是在武州的外面,真正的武州,就在離江對岸那銅墻鐵壁一般的防御工事之后!
“他娘的,兵部那幫狗娘養(yǎng)的就是給的什么破情報!?”
孫存孝不禁破口大罵了一句,在心中還順道連同那號稱無孔不入的‘天網(wǎng)’諜子也給罵了,只是不好明說,難保身后的這些兵里就藏著一兩個不顯山不露水的‘天網(wǎng)’諜子,而并不那些人不一樣,在自己這兒沒有耳目,罵了也就罵了。
更何況,那些尸位素餐的老東西,就他娘的該罵!
孫存孝和兵部尚書孫宏生接到的旨意是,孫存孝即刻帶領(lǐng)十萬茂州大營的軍隊前往武州秘密接管武州的布防,而兵部則全力配合,確保此次調(diào)兵的順利進行。
他娘的,現(xiàn)在好了,都到了武州的腹地了,還連個人影也沒見著。
不僅如此,直到現(xiàn)在,才發(fā)覺那個所謂的機密地圖,連個屁用也沒有。
“將軍,咱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一旁的副將孟建軍和副將張廣元相視一眼,副將孟建軍冒著被將軍孫存孝大罵撒氣的危險上前問了一句。
孫存孝眉頭微蹙,心情有些郁悶,道:“你先去喊話,讓武王的軍隊降下城門。”
“遵命!”
副將孟建軍策馬而出,站在設(shè)置出來與降下的城門相銜接的類似于橋頭的地方駐馬大喊道:“武州軍聽著,我乃茂州大營神威軍定遠將軍座下副將孟建軍,我軍奉皇命而來,速速降下城門!”
離江對岸的城樓上,早就有兩個身著戰(zhàn)鎧的將軍扶著腰際戰(zhàn)刀站了許久了。應(yīng)該說,早在那十萬大軍到達武州邊境之際,他們便已經(jīng)得到了消息,也是那個時候,十四道水路城門收了起來,不為別的,就是為了阻攔這支突然出現(xiàn)的軍隊。
居左一人,面相白凈,眼瞧著不像是常年身在軍伍之人,但他確實實打?qū)嵉睦媳潜任渫趵铋L安還要早到達武州的家臣之一,膚色白凈,只是因為他幼時得了一種奇怪的病罷了。
不僅如此,他的姓氏也十分怪,復姓第五,單字一杰。
在第五杰右邊那人,那一看便是再軍營里摸爬滾打多年的人物,一身黝黑的肌膚顯出健康的古銅色,濃眉大眼,身材顯矮,但其實他本人并不矮,只是其人實在健碩的顯肥,因而看上去便要矮幾分。
這兩個人此刻看去,三分像農(nóng)夫與白面書生,七分像包公與白無常。
此情此景,一個像是在審案,另一個像是在準備勾魂索命。
他們二位自然是聽到了離江對岸那個神威軍副將的喊話,但為何往常負責在這城墻上站崗的士兵一個都見不著了?
自然是早就聊到了有人會來,不想搭理你而已!
wap.xbiqugu.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