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飛塵將視線從天上激斗的二人收了回來,接過屬下呈上的玉玦,作為最早跟隨吳莫寒到這鳥不拉屎的西北的他,自然知道這塊玉玦的意思是什么。
司徒飛塵:“傳令下去,速速解決下面的殘兵敗將?!?br/>
身旁一藏鋒閣鋒士領(lǐng)命,走到窗邊,打了兩個手勢,隨即,六個藏鋒閣鋒士向包圍圈內(nèi)首領(lǐng)方向迅速合圍,配合有致。
包圍圈中的首領(lǐng)剛要下達(dá)命令,天上弓弩齊發(fā),一根弩箭直接貫穿他的左手,鉆心的疼痛涌入腦海。
剩余的人馬立刻圍在一起,刀口對外。
司徒飛塵看著半個時辰前還是一副趾高氣揚架勢的數(shù)十北齊殺手,如今僅剩十余人在做困獸猶斗的掙扎,不免覺得有些可笑。
同樣的場景,若是換了他藏鋒閣的人,定如五年前西蜀錦云嶺一役一般,膽生豪氣,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老子賺一個!
那一役,六十三鋒士個無一生還,敵軍一百九十四具尸體,至今仍舊暴尸荒野!
而這些北齊殺手此刻神態(tài)各異,惶恐,驚慌,失措···
可笑,如果沒有視死如歸的決心,何必要來闖這鬼門關(guān)?
司徒飛塵親自下令,如今這些人聚在了一起,倒是省了不少事,隨即,先前六人后撤,十名影衛(wèi)手持弓弩推進(jìn)。
咻咻咻!
咻咻咻!
···
轉(zhuǎn)眼之間,僅剩三人倚背存活。
司徒飛塵看向身邊一個手下:“刀給我?!?br/>
司徒飛塵左手持刀,一躍下樓,飛掠如鴻。
他看著玉門鎮(zhèn)門口的三人,說道:“剛才我看你們?nèi)齻€勉強(qiáng)有幾分江湖人士的骨氣”
司徒飛塵刀鋒向前,直指不遠(yuǎn)處那殺手的面門,向他們做了個挑釁的手勢:“來,給你們個痛快?!?br/>
三人面面相覦,最終皆是面色泛冷,三面合圍。
司徒飛塵看著他們的垂死掙扎,嘴角微揚,不知是譏笑,還是贊賞。
直到三人不過三丈之距時,司徒飛塵整個人氣息暴漲,先是轉(zhuǎn)身向后撩刀,接著,回光幻電。
刀鋒劃破空氣的聲音,恍若鳳鳴。
從始至終,他只出了兩刀,那三人便永遠(yuǎn)的停在了那里。
生命流逝的速度究竟有多快?
大概有如手起刀落,
隨后,他們的脖子皆是裂開一道纖細(xì)的小口,猩紅的鮮血從其中緩慢的流出。
司徒飛塵說道做到,他們死的很痛快,甚至忘了自己究竟是如何死的。
天上,吳莫寒瞥了一眼,隨后道:“季元甲,你還有什么遺言么?!?br/>
季元甲一拳震開了吳莫寒的劍,氣息顯得紊亂不堪,原本他以為憑著這霸道無匹的伏龍?zhí)煜蠊?,能夠補(bǔ)上二人的差距,即便是勝不了,消耗吳莫寒一陣子逃也是可以的,但隨著近百招下來,他發(fā)覺這此子是越戰(zhàn)越勇,氣息不減反增,反倒是他,完全落入了下風(fēng)。
如今只怕是逃,也晚了。
季元甲:“有兩問?!?br/>
吳莫寒:“問。”
季元甲:“第一問,你現(xiàn)在,可曾盡全力?”
吳莫寒輕笑一聲,道:“自然沒有,對付你,千分之一足矣。”
季元甲也是一笑,隨后道:“第二問,西南王陸傾川有多強(qiáng),他當(dāng)真沒死?”
“兩年前的我,在王爺手上手上走不了十招?!?br/>
“至于后一個問題,也罷,便賞你做個明白鬼。你后面的主子如此大費周章,如今我又在此,你說呢?”
季元甲:“死而無憾?!?br/>
旋即,他猛吸了一口氣,身上金光大振。
季元甲的臉上無喜無悲,回首三十載學(xué)藝歲月,如今發(fā)覺,真正為自己而活的時光太少了。
下一輩子,一定要做個普通人。
吳莫寒見狀,眉頭微皺,卻沒有猶豫,仗劍而立,身上氣息再次增強(qiáng)。
他并未說錯,千分之一自然是假,未出全力卻是真。
他也沒想到這北蠻子臨死之際還能爆發(fā)一下,不過,這是他至強(qiáng)一劍,這一拳,也是他最后一拳。
良久,季元甲睜眼,淡然而視,吳莫寒亦是看向季元甲。
季元甲動了,吳莫寒也動了。
在司徒飛塵等人的注視之下,兩人身形一閃而逝。
嘭——!
無數(shù)的沙土飛塵昏黃了整個小鎮(zhèn),旋即,二人懸于天的兩端。
三個呼吸后,季元甲徑直落下,倒在大漠之中。
吳莫寒則是緩緩下落,將紫薇軟劍重新收進(jìn)腰帶中后,立刻運功調(diào)息。
小半個時辰過后,吳莫寒面色如常的站了起來,道:“娘的,這蠻子下手真他娘的狠?!?br/>
司徒飛塵沒有接話,而是將手中的玉玦遞給吳莫寒:“將軍,信隼帶來的?!?br/>
“哦?”
吳莫寒接過玉玦,道:“看來郡主與我的想法一致?!?br/>
司徒飛塵:“將軍,方才藍(lán)旗那邊也傳來了密信,截住了西楚的一股諜子,不過···”
吳莫寒疑惑道:“不過什么?”
司徒飛塵道:“出現(xiàn)了一個本不該出現(xiàn)的人。”
吳莫寒抬頭,問道:“是誰?”
司徒飛塵答道:“張公子?!?br/>
“張野狐???”
吳莫寒笑了笑,擦了擦手,道:“他確實不該出現(xiàn)在此,西楚皇帝有意把女兒嫁他,就差派軍隊把他軟禁在宮里了?!?br/>
司徒飛塵說道:“可他確實出現(xiàn)了。”
吳莫寒道:“聽聞那西楚公主乃是西楚第一美人啊,這家伙也真是舍得。”
司徒飛塵說道:“將軍,我有一事不明。”
吳莫寒將手中的臟手帕隨手一丟,道:“這世間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大唐、北齊和西楚的諜報機(jī)構(gòu)不完全是擺設(shè),不過無妨,憑著王爺和閣主這幾年在這西北的布置,這些諜子來再多也是白搭?!?br/>
司徒飛塵:“那我們下一步該如何走?”
吳莫寒伸手摸了摸下巴,想了想,道:“你現(xiàn)在立刻向散亂在西北各地的人馬發(fā)出信號,我們下一步,去會會真正的北齊精銳?!?br/>
司徒飛塵點了點頭,行西蜀軍禮,后轉(zhuǎn)身退下。
···
漢陽縣,一家酒樓中,大多數(shù)酒客感嘆那天邊煙火絢麗之余,酒樓伙計亦是停下手中活計,看向了二樓窗外,若有所思,喃喃道:“終于來了。”
青陽城,人來人往,熙熙攘攘,一富態(tài)公子哥模樣的錦衣青年提籠遛鳥而過,神態(tài)安然而慵懶。
但那錦衣青年卻突然駐足了,毫無征兆。
他愣愣的看著城中不知何時燃放起來的絢麗煙火。
匡。
鳥籠掉在了地上,他也不管那是價值百兩的朱丹雀,匆忙回走。
德云縣,街邊一角圍滿了人,中間鋪子里,一六旬老人手執(zhí)蘇北羊毫在青州熟宣上肆意揮灑,一副對聯(lián)一氣呵成:
天地和順家添財,平安如意人多福!
刺啦!嘭!
所有人尋聲抬頭,老人的聲音突然響起,打破寂靜:“對不住了諸位,今日家中有事,不做生意了。”
將那副對聯(lián)賣出,收了錢后,也不管買客出高價還是多番挽留,老人草草收了鋪子趕回家中。
···
暗流,在絢麗的煙火下蓄勢待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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