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哥就是牛嗶,看著好像很怕媳婦兒,但還是把媳婦兒吃得死死的。”胖子為了給申屠邇挽回面子,看到那邊倆人抱一起后,立刻大聲喧嘩,結果話音未落,就看到‘嫂子’一手肘拐在了申屠邇腹部,下一秒申屠邇就痛苦的蹲了下去。</br> “……”他川哥,看起來不太行啊。</br> 這邊完全顧不上別人在想什么的季聽,看著申屠邇一陣怒氣,要不是怕把人踹壞了,她真想踹死他:“要點臉吧你,誰讓你親我的?!”</br> 申屠邇蹲在地上捂著肚子,聞言也不抬頭,一副痛苦萬分的樣子。季聽本來還怒氣騰騰的,看他這個樣子突然心里咯噔一下,這貨慣會闖禍,抗擊打能力也強,除非是忍不住,否則是不會把痛苦表現出來的。</br> “喂,站起來,裝什么蒜啊。”季聽的聲音繃了起來。</br> 申屠邇依然蹲著不動,季聽慌了,急忙跟著蹲下,一只手搭在了他的后背上:“你哪疼啊?是我打的地方疼嗎?”</br> “嗯……”申屠邇聲音悶悶的。</br> 季聽眉頭皺得更緊,一臉擔憂的看著他:“不會啊,我都沒用力,怎么會疼成這樣,是不是我打到你受傷的地方了,我們去醫院吧。”</br> “不用。”申屠邇微微搖頭。</br> “不去醫院怎么行,你看起來好像很疼。”</br> “沒事,我有辦法的。”</br> “什么辦法?”季聽不解。</br> “你親親我就好了。”</br> “……”</br> 申屠邇久久得不到回應,一抬頭就看到她無語的臉,當即沒忍住輕笑出聲:“真的啊,季老師是世界上最好的藥,別說服用了,就算只是靠得近點也對身體很好。”</br> “你騙我?”季聽羞惱的站了起來。</br> 申屠邇笑瞇瞇的從地上站了起來:“下不為例,季老師饒我這一次行嗎?我就是太高興了。”</br> “你沒事高興什么?”季聽原本是低頭看他,現在他站直了,又得像之前一樣仰著臉看他,再想到這混蛋剛才把自己騙得團團轉,心里愈發不爽起來。</br> 申屠邇愉悅的看著她:“知道你跟大哥什么關系都沒有,我當然高興。”</br> “行了,下面是不是要說這樣你就有機會了?省省吧風流大蘿卜,我對你這號的不感興趣。”季聽嗤了一聲,轉身往車的方向走。</br> 在到車邊后,她回頭看向不遠處的申屠邇,頓了一下皺眉:“過來,該回家了。”</br> 申屠邇靜靜的看著她,看她把‘家’這個字說得那么自然,半晌輕笑一聲,然后拒絕了:“季老師,一起去吃宵夜啊。”</br> “……你也知道該宵夜了?”季聽看一眼早就黑下來的天空,內心一陣無語,“趕緊回家吧,趁早休息別耽誤明天的課。”</br> “那是我跟胖子他們經常去的一家店,他們家的炒蟹鉗簡直一絕,小龍蝦也不錯,又麻又辣還鮮香……”</br> “走吧,宵夜。”季聽匆匆留下一句就鉆進了車里。</br> 申屠邇還有一大堆說服她的臺詞沒說出口,愣了一下后沒忍住笑了起來,但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又不敢在季聽面前太嘚瑟,克制一下后朝不遠處的胖子他們揮了揮手,一行人當即朝要去的夜市出發了。</br> 一路上,季聽都安靜的坐在車里,似乎對自己輕易被美食說服的事感到很沒面子,申屠邇也不鬧她,只是一臉平靜的開著車,時不時的偷瞄她一眼。</br> 在第十幾次偷看她被發現時,季聽無語的看了過來:“你又搞什么呢?”動不動就打量她,她臉上是長什么東西了?</br> “之前只覺得季老師漂亮又可愛,現在仔細觀察之后,發現季老師可愛又漂亮,就忍不住多看幾眼了。”申屠邇正經的扶著方向盤,嘴里說著不正經的話。</br> “……你有沒有發現,自己剛才浪費了人生的十秒鐘,說了一堆廢話?”漂亮又可愛,可愛又漂亮,兩者之間有什么區別嗎?</br> 像是知道季聽在想什么,申屠邇輕笑一聲:“當然是有區別的,以前是因為季老師漂亮,才會覺得你做什么都透著一股可愛勁,現在是因為發現季老師本身的可愛之處,好像漂亮也不是那么重要的事了,我覺得就算季老師不漂亮,我也會很喜歡的。”</br> “……說什么鬼話。”季聽繃緊臉看向車窗外,拒絕跟他深入討論。他不正經的時候叫人氣得牙癢癢,可真要是正經起來,又透著一股不為人知的危險,相比之下季聽倒寧愿他不正經了。</br> 申屠邇見季聽不愿討論,笑笑沒有再說話。</br> 跑車在郊外人煙稀少的公路上飛馳,朝著看似沒有盡頭的方向不斷沖刺,他們要去的地方很遠,到了目的地后,本來不怎么餓的季聽也開始餓了,下車后一臉無語的看著申屠邇。</br> “要知道吃飯的地方得兩個多小時才到,我寧愿不吃了。”這些人對時間到底有沒有概念啊,竟然為了一頓飯來回差不多要花費五個小時的時間。</br> 申屠邇笑著攬著她的肩膀往飯店走:“保證你吃了這邊的飯,會覺得花再久的時間也是值得的。”</br> 季聽看一眼前面平平無奇的小吃店,對他的說法不置可否。因為后面還有人,他們直接去了最大的包間,等他們坐下時,胖子他們也到了,很快一張大桌子前圍滿了人。</br> “嫂子,你喝什么飲料?”自打看到她揪川哥耳朵后,胖子就控制不住的對嫂子獻殷勤。</br> 季聽已經懶得糾正他的叫法了:“我喝白開水。”</br> “好嘞,我這就去叫老板給你燒。”胖子說著就出去了。</br> 季聽嘴角抽了一下:“要現燒嗎?”</br> “別搭理他,肯定是出去拎一壺溫開水就進來了。”申屠邇一眼就看出胖子想拍馬屁的心,輕描淡寫的戳穿了。</br> 季聽笑了:“他還挺有趣的。”</br> 一個男人被女人夸有趣,別的先不說,至少說明這女人對被夸的人要么有興趣,要么有好感,無論哪一種可都不算什么好預兆。申屠邇頓了一下,起身把她拉了起來。</br> “干嘛?”季聽一臉莫名其妙。</br> 申屠邇不動聲色的牽著她往外走:“他們待會兒要抽煙喝酒,包間里空氣都是臭的,我帶你去別地兒坐。”</br> 剛拎了茶壺回來的胖子:“……”他們是多少有點煙癮,可平時也沒誰會在吃飯的時候抽煙啊,再說都開著車來的,誰敢喝酒?</br> 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申屠邇一個眼神憋回肚子里了,他恍然,合著川哥這是想跟嫂子單獨相處呢。胖子眉開眼笑的把茶壺遞到申屠邇手上:“川哥嫂子,樓上清凈,你們去樓上吧。”</br> 申屠邇接過茶壺慢悠悠的點了點頭,牽著季聽往樓上去了。兩個人走到一半的時候,季聽才發覺他們的手還牽在一起,不由得心神一動,突然有些窘迫的掙開了他。</br> 到底不是什么高檔酒店,樓梯設計得又陡又窄,申屠邇察覺到她的拒絕后挑了一下眉,本來是想做點什么的,但是怕她在樓梯上摔了,就什么都沒做,老老實實的上樓了。</br> 季聽乖乖的跟在他后面,到樓上后發現上面果然沒有多少人,兩個人一同到角落坐下,申屠邇叫來服務員點餐,季聽就在旁邊倒了兩杯水,等水倒好后,服務員也拿著菜單下去了。</br> 兩個人面對面的坐著,申屠邇定定的看著她,雖然目光依然如之前那般散漫,可季聽偏偏在這種散漫里察覺到些許認真。</br> 耳邊滿是食客的吵鬧聲,明明是煩雜的環境,季聽卻好像只能感覺到對面一個人的存在,這種認知叫她越來越緊張。</br> 在她快要落荒而逃時,服務員送了蝦尾和炒花甲過來,她當即松了口氣,低下頭開始吃東西,吃著吃著,碗里突然多出一個剝好的蝦尾。</br> 季聽頓了一下,抿唇看了眼對面的男人:“你自己吃。”</br> “我不太餓。”申屠邇說著,取下手套按了一下肚子后,又給她添了些水。</br> ……不餓你跑來吃什么宵夜。季聽剛冒出這個念頭,就想起來她今天晚飯沒怎么吃的事,而這位顯然也是知道的。</br> 她不自在的跟他對視,看到他眼底的了然后,知道就是自己猜的那樣。季聽心尖顫了一下,匆忙低下頭繼續吃,接著碗里好像下了龍蝦雨一樣,不斷有剝得干干凈凈的蝦送過來。</br> 她拒絕了兩次沒成功后,也懶得去管了,只是低著頭吃自己的,要不是臉上莫名其妙的熱度一直沒下去,她還真以為自己能不為所動了。</br> 一頓飯別別扭扭的吃完,兩個人在飯店跟胖子他們告別,準備直接回家去了。</br> “我開車吧。”季聽見申屠邇要去駕駛座,急忙先一步過去了。</br> 申屠邇頓了一下,眼底的笑意揮散不去:“我還沒怎么被人載過。”</br> “不好意思,就這個身體而言,我已經載了不止一次了。”季聽掃他一眼,從他手里搶過鑰匙鉆進駕駛座。</br> 申屠邇也不跟她搶,老老實實到副駕駛上坐好:“你載他們的事,我怎么不知道?”</br> “你應該知道嗎?”季聽斜他一眼,調轉方向盤朝路上走。</br> 申屠邇笑笑不語,他們四個人格為了避免被人看出破綻,往往失去身體控制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把自己經歷的一切都說出來,以免其他人格在接替時會出現什么漏洞。</br> 可不知從什么時候起,他不再主動說起有關季聽的一切,而其他人好像也是如此。這可就奇怪了,他是因為對季聽有好感,不愿意把兩個人私下相處的事都說出來,那其他人是什么意思呢?</br> 申屠邇的眼神暗了一下,靜靜的看著前方不說話。</br> 兩人一路無話,經過市區時季聽將車停在路邊,跑去藥店買了點東西后又匆匆回來,繼續往家里趕,等到家時已經是快十二點了,兩個人像跑了長途一般疲憊。</br> “下次就是再好吃,我也絕不會去了。”季聽都等不及回自己屋,直接癱在了客廳沙發上。</br> 申屠邇好笑的看她一眼:“那下次我給你買回來。”</br> “……無事獻殷勤。”季聽斜他一眼,覺得今晚的不自在成分超標了。她想了想,把剛才買的東西扔給他,“消腫化瘀的藥,還有一些別的,你回去記得涂一下。”</br> 申屠邇看著手里的東西愣了一下,季聽嗤了一聲,閉著眼睛休息:“跟人打架,怎么可能全身而退,今天吃不下東西也是因為不舒服吧?還逞強跑這么遠,都不知道該說你什么了。”</br> 她說完遲遲沒聽到申屠邇的回應,還以為這人回房間了,結果一睜開眼睛,就對上他深沉如午夜星河般的眼眸。她第一次從他臉上看到這么認真的神色,不由得愣了一下,恍惚間仿佛看到了之前那些男配的影子。</br> “季老師。”申屠邇突然開口。</br> 季聽不知為何心里開始緊張,努力鎮定的看向他:“有事?”</br> “我說喜歡季老師,是認真的。”申屠邇勾起唇角,露出一點白牙。</br> 季聽愣了一下,干咳一聲別開臉,這才勉強維持住鎮定的神色:“你這話我都停膩了。”</br> 明知道他是個什么樣的人設,臉卻不受控制的泛紅了。該死了,她就是對對面那張臉沒有抵抗力了是吧,但凡察覺到他的認真,就想舉手投降,在此之前對申屠寺也是,心軟得簡直一塌糊涂。</br> “季老師可以再問一次那個問題。”申屠邇緩緩道。</br> 季聽皺眉:“什么問題?”</br> “你和我的摩托車同時掉進水里,我會救誰。”申屠邇復述這個問題時,似乎想到她第一次問自己時的場景,眼底忍不住帶上一絲笑意。</br> 季聽怔怔的看著他,突然有預感他要說什么,當即有些狼狽的別開眼,暗惱他們一個個的到底怎么回事,怎么都想過來給她增加難度?</br> “問啊季老師,我有答案了。”申屠邇說著靠近她。m.</br> 季聽匆忙從沙發上翻了下來,一臉慌張的往樓上走:“我我我沒興趣知道,你愛救誰救誰吧。”</br> 在經過申屠邇身邊時,她的手腕突然被抓住,下一秒就被拽到了他面前。申屠邇靜靜的看著她,半晌捏住了她的臉:“季老師,我說的都是認真的,長這么大第一次遇見喜歡的人,你多少給點回應,也省得我總傷心呀。”</br> “你還會傷心?”季聽說著抬起頭,猝不及防闖進了他的眼眸,頓時愣住了。他是認真的,這個眼神,她看過無數次了,所以清楚的知道,他是認真的。</br> 心臟狠狠顫動一下,她有些不知所措。</br> 申屠邇靜靜看著她,許久之后無奈道:“不要總把我想成壞人啊季老師,說起來我戀愛經驗還是零了。”</br> “……你一副不學好的樣子,跟我說經驗為零?”季聽氣笑了。</br> 申屠邇俯身,季聽的臉忙往后擠,擠得雙下巴都出來后,他總算停在了離她鼻尖還有五厘米的位置,輕輕的嘆了聲氣:“有大哥那個潔癖男在,你覺得我能跟誰不學好?”</br> ……這句話竟然有一點說服力。季聽眨了一下眼睛,急忙把這個想法丟出腦外。</br> 申屠邇的目光落在她的紅唇上,想起當時的感覺,喉結不受控制的動了動,但他最終沒有動,而是輕輕放開了季聽的手:“考慮一下吧季老師,希望明天我能得到一個好的答復。”</br> 季聽定定的看著他,半晌意識到他已經松開自己后,忙低著頭跑走了。</br> 申屠邇看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忍不住輕笑一聲,再看向手里拎的藥時,連自己都沒發現,他的唇角多了一絲溫情。</br> 一夜無話。</br> 跟睡得很好的申屠邇相比,季聽可以說輾轉反側,做了一夜不安生的夢,一會兒夢見申屠寺委屈噠噠的看著自己,控訴她怎么可以不喜歡他,一會兒夢見申屠邇當著她的面,一腳把摩托車踹進水里,發誓要跟她過一輩子。</br> 等到了后半夜,夢境就更加離奇了,突然好多個申屠川出現在她面前,質問她為什么可以那么輕易的見一個愛一個,她滿頭大汗,想解釋又說不出話來,直到夢境的最后,這些申屠川突然變成了同一個,溫柔又陌生的站在她面前。</br> “做你想做,無人可以約束你。”他平靜的開口。</br> 然后季聽就猛地驚醒,一身汗的躺在床上發呆,再看外面天還沒有大亮,自己卻再也睡不著了。</br> 睜著眼睛一直熬到快上課的時間,這才起床洗漱去書房。</br> 申屠寺已經坐在那里等著了,滿臉都寫著郁卒不高興,季聽也沒好到哪去,到他旁邊坐下后兩人對視一眼,一時間竟然都不知道該說什么了。</br> “我不高興是因為被甩了,你不高興干嘛?”申屠寺沉著臉。</br> 季聽不知道該怎么說,想了想把書擺在他眼前:“今天補英語吧。”</br> “為了躲我你現在都不吃早飯了?”申屠寺自顧自的問。</br> 季聽茫然一瞬,申屠寺當她是承認了,當即氣急敗壞的站了起來,眼眶那是說紅就紅:“你別太把自己當回事,我才不是拿得起放不下的人,我早就不喜歡你了,你躲我干什么?!”</br> “我沒躲你,昨天失眠了,就起晚了點。”季聽趕緊安撫。</br> 申屠寺看到她的黑眼圈后信了,但想了想又皺起眉頭:“我喜歡你就讓你這么困擾?怎么還失眠了?”</br> “……不是說已經不喜歡我了嗎?”季聽無語。</br> 申屠寺惱了:“剛才是氣話你沒聽出來?我才被拒絕一天,怎么可能就不喜歡了!”</br> “……”還真是意外的坦誠。</br> 申屠寺看著她怔愣的樣子,只覺得更加喜歡,意識到自己有多沒出息后,他更生氣了:“別看我!”</br> 季聽果斷低下頭,不準備跟這個失戀期暴躁小朋友犟。</br> 可她這么聽話了,申屠寺反而不高興了:“你是不是早就不想看見我了,不然為什么這么聽話?”</br> “……你有沒有覺得,今天的你跟你三哥有點像啊。”季聽無奈的抬頭。</br> 申屠寺愣了一下,大怒:“你在跟我相處的時候,為什么要想別人?!”</br> “……”</br> “不對,你在說我無理取鬧?我什么都沒做,你竟然覺得我無理取鬧?”申屠寺更加生氣了,繃著臉大步朝外走去。</br> 季聽以為他又要去后山,有些頭疼的坐在那里思考,到底要不要跟過去。她看一眼窗外的明媚天氣,思索一瞬還是放棄了。</br> 應該不會有什么事吧。</br> 她趴在桌子上休息了會兒,越想心里越不安,終于還是坐了起來,認命的起身準備去找。然而她還沒走到門口,房門就從外面推開了,和申屠寺對視的瞬間兩個人同時一愣。</br> “你要去哪?”申屠寺面色不好。</br> 季聽聳肩:“去找你。”說完她的目光就落在了他手里的蛋糕上,心頭不由得一動。</br> “這么晚了才去找我,一點誠意都沒有,”申屠寺嘟囔一句,板著臉到桌子前坐下,“過來吃東西。”</br> “……哦。”他霸道起來的樣子,也有幾分熟悉,季聽最近總是想起之前的世界,再看申屠寺時就有些不自在,匆匆把蛋糕吃完后試著商量,“我們上課吧。”</br> 申屠寺雖然不高興,可也不忍心為難她,只是臭著臉坐下。季聽見他愿意配合,不由得松了口氣,趁他沒反悔趕緊開始給他講課,只是——</br> “這道題你明白了嗎?”季聽講完一道認真的問。</br> 申屠寺心不在焉的看一眼題:“我長得不好看嗎?”</br> “……你是怎么從一道完形填空上聯想到這個問題的?”季聽無語。</br> 申屠寺看向她:“你還沒回答我。”</br> “好看,現在可以告訴我聽懂了沒嗎?”季聽無奈。</br> 申屠寺點了點頭:“聽懂了,這題不難。既然覺得我好看,為什么不喜歡我?”</br> “申屠寺。”</br> “是因為我每個月只有三百塊錢的零花錢?季聽,我雖然零花錢少,但我不動產很多的,我也是個特別有錢的人。”申屠寺一臉認真。</br> 季聽被他看得有些局促,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br> “是我年紀太小,還是說你覺得我只有四分之一的生命,跟著我太虧?”申屠寺又將昨天的猜測重復了一遍,只是這次多了一分冷靜。</br> 季聽被問得壓力很大:“都不是,你很好。”</br> “那為什么不跟我交往?”申屠寺不懂了,“你應該不是單身主義,那早晚都會跟人戀愛,為什么那個人不能是我?”</br> 季聽無法反駁,心想如果她要是一時心軟答應了,那申屠邇那里就沒法交代了,畢竟申屠邇的心意,她昨天也是確定了的。</br> “申屠寺,你很好,只是我們不合適。”季聽狠下心來。</br> 申屠寺瞪眼:“哪里不合適?”</br> “你二哥好像也喜歡我。”季聽直說了。</br> 申屠寺愣住了:“啥?”</br> 季聽和他對視片刻,最終嘆了聲氣:“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二哥也喜歡我,你覺得這種情況下,我能考慮跟你在一起嗎?”</br> 申屠寺還在巨大的沖擊中沒反應過來,許久之后才驚覺:“你的意思是,二哥喜歡你!”</br> 季聽無奈的看著他。</br> 申屠寺怔怔的發呆,半晌一個激靈,嘴硬道:“那有什么不能考慮的,你不喜歡他不就行了!”</br> “你確定嗎?不會別扭?”季聽揚眉。</br> 申屠寺頓了一下,不知為何突然受了刺激,一臉崩潰的跑回房間了。季聽看著他遠去的背影,不由得嘆了聲氣。挑明了也好,至少讓他早點死心,以后也就不用更加受傷了。</br> 雖然這段時間一直懷疑,所有世界的男配都是同一個人,但現在這個男配身體里有四個人格,她無法準確判斷不說,還不能像之前一樣為所欲為,因為有個大哥在那盯著呢,只能先謹慎點再說。</br> 按照申屠寺的性格,應該會去找申屠邇對質吧,到時候申屠邇知道了申屠寺對她的感情,相信也會打住心思的。</br> 季聽覺得輕松的同時,又不知為何有些難受,思索一番覺得是因為昨天睡得不好,于是回房間后就開始補覺,一直到下午才醒來,也因此錯過了午餐。</br> 早上吃的那點東西早就消化干凈了,季聽揉一下饑餓的肚子,起身出去覓食。剛一打開房門,就看到男人冷著臉站在外面,她一瞬間以為是申屠翌,可當看到他眼底的復雜后,才知道是申屠邇。</br> “有事嗎?”季聽已經猜到他是因為什么找自己了,表情有一點不自在。</br> 申屠邇眼睛定定的盯著她,半晌聲音低沉的問:“小寺說他喜歡你。”</br> “嗯,他跟我告白了,就在昨天。”季聽坦然看著他。</br> 申屠邇沉默許久,篤定:“你拒絕了。”</br> “是的,拒絕了。”季聽垂眸。</br> 聽到她的回答,申屠邇有些無奈又有些苦澀,總算明白為什么昨天他出現時,兩個人會在雨里淋著了,想來小寺就是那個時候被拒絕的。</br> “如果只有一個人格動心也就算了,兩個的話還在同一個身體里,就沒辦法做選擇,所以你也會像拒絕他一樣,拒絕我對吧?”</br> 季聽不語,但一切都在表情里。</br> 申屠邇沉默片刻,緩緩開口:“我得好好想想。”說完就轉身走了。</br> ……她都拒絕了,他還準備想什么?季聽隱隱覺得不安,可他又什么都沒做,就算自己追過去問,恐怕也問不出個什么結果。</br> 下午的時候又是申屠寺出來了,一臉抑郁的坐下聽課,顯然和二哥同時喜歡上一個人這件事,讓他受了不輕的刺激。季聽也不忍欺負他,就把學習量給減半了,提前十分鐘給他放了學。</br> “去打會兒游戲吧,放松一下心情。”季聽朝他笑笑。</br> 申屠寺不悅的看著她:“不準對我笑。”</br> 季聽迅速放下嘴角,一本正經的看著他,結果申屠寺更加不高興了,陰郁的斜她一眼就離開了,留下一個還在忐忑的季聽。</br> 嗯,看樣子他已經放棄了,這樣就好。季聽松了口氣。</br> 然而事情遠比她想的要麻煩,因為申屠寺一連幾天出現時,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最糟糕的是眼看著就瘦了下去。</br> 又一天中午,季聽宣布下課后申屠寺就要走,她急忙叫住他:“不吃飯嗎?”</br> “不想吃。”申屠寺一點胃口都沒有。</br> 季聽皺眉:“你這幾天一直不吃飯怎么行。”</br> “我沒胃口。”申屠寺神色懨懨。</br> 季聽深吸一口氣,緩和道:“那不如叫其他人格出來補充食物呢?你最近都是飯點出來卻不吃飯,最后身體會垮的,到時候其他人格也跟著受罪。”</br> “怎么,你心疼我二哥了?”申屠寺撩起眼皮看她。</br> 季聽噎了一下:“我誰也不心疼,只是提個建議而已。”她說著,就收拾東西離開去餐廳了。</br> 申屠寺果然沒有跟過來。</br> 季聽覺得這事情有些麻煩,可又不知道該怎么解決,一時間也是頭大,而更頭大的是,申屠邇來找她了。</br> “我想好了。”申屠邇認真的看著她。</br> 季聽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你想好了啥?”</br> “小寺最近很郁悶,連帶著身體也開始不好了,看樣子他在這件事上受的打擊很大。”申屠邇皺起眉頭。</br> ……所以呢?你要忍痛割愛成全她跟申屠寺?季聽面無表情的盯著他,覺不相信他會有這么好的心腸。</br> 果然——</br> “他年輕,失個戀跟失去全世界了一樣,其實最后想想,就會發現沒什么大不了的,但是我就不一樣了,我歲數這么大了,看起來失戀沒什么大不了的,但最后都是五勞七傷的,所以既然他已經傷心過了,那就別辜負他了。”申屠邇笑瞇瞇。</br> 季聽瞇起眼睛:“你到底想說什么?”</br> “季老師,我們地下戀吧。”申屠邇笑了起來。</br> 季聽:“……”</br> “本來想用哥哥的權威直接壓迫小寺叫你二嫂的,但是想想還是太殘忍了,不如我們現在先地下戀,等他的傷心勁過去了,再把這件事告訴他,反正你不說我不說,其他人就絕對不會知道,你覺得怎么樣?”申屠邇問。</br> ……不怎么樣,哪想來的餿主意?</br> “既然你同意了,那就這么決定吧,季老師,今天是我們交往的第一天。”申屠邇說著,在她臉上印下一個吻。</br> 季聽怔愣的看著他,半晌憋出一句:“申屠邇,你到底還要不要臉?”</br> “跟季老師比起來,連摩托車都可以不要,更何況臉呢。”申屠邇勾起唇角。</br> 季聽黑線:“不好意思,我不同意。”</br> “季老師多想想也是好的,反正只要最后結果不變,那就算大團圓結局。”申屠邇笑容不變。</br> 季聽還想說什么,突然被他虛抱在懷里,季聽愣了一下,才意識到他只是將胳膊覆了過來,其實并未碰到她。</br> ……這種小心翼翼要抱卻不敢抱的樣子,哪像剛才那個偷親她的狗男人。</br> 她剛要推開他,就聽到他在耳邊低低的聲音:“季老師就別拒絕了,我都快三十的人了,好不容易春.心動一次,卻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就算臉皮再厚,也會覺得丟臉啊。”</br> 季聽喉嚨動了一下,還沒說話他就放開了她,笑瞇瞇的伸手揉了一把她的頭發:“雖然這樣有點對不起小寺,可是季老師太可愛了,我根本沒辦法放棄。”</br> “……”也不知道是誰,一誤會她跟申屠翌好了,就立刻放棄的,雙標到這種地步,也是世間少見。</br> 季聽斜他一眼,板著臉轉身離開了。</br> 不過有一點她跟申屠邇想的一樣,少年人的感情來得快去的也快,尤其是申屠寺這種剛喜歡上她兩天就被拒絕的,應該更容易走出來才對,然而一天天過去了,只見申屠寺愈發沉悶,發呆的時間也越來越長,失戀綜合癥好像不會好了一般。</br> 又一個星期過去,季聽去廚房拿吃的時,路上再次遇見了申屠翌。由于申屠寺想占據身體的想法強烈,申屠翌這段時間很少出來,出來一次都是直接去公司了,所以這還是季聽醉酒后,第一次跟他見面。</br> 一看到對方,就想起之前耍酒瘋的事,季聽有些尷尬的笑笑。</br> “季老師真是好能力,竟然讓我兩個弟弟都趨之若鶩。”申屠翌的眼眸里似乎有冰碴冒出。</br> 季聽愣住了:“你……”他是怎么知道的?</br> “小寺把這件事告訴了老三,老三跟我說的,”申屠翌想起這件事,就怒得想把這人攆出去,“如果不是老三告訴我,恐怕我現在還被蒙在鼓里吧。”</br> ……申屠衫個大嘴巴!申屠寺也是,不能像個成年人一樣憋著嗎?季聽后背都要出汗了,訕笑一聲剛要解釋,就被申屠翌打斷:“季老師毀了我十幾塊地板的事,可還記得?”</br> 季聽愣了一下,想起醉酒時拖著沙發在地板上走,結果把地板剌出兩道長痕的事:“記、記得。”</br> “賠償合同我已經叫律師擬好,你照價賠償就好。”申屠翌冷漠的看著她。</br> 季聽咽了下口水:“多少錢?”</br> “一塊三十七萬,加起來四百八十一萬,還有,你違背師德跟小寺不清不楚,我會依照合約跟你解除勞務關系,并且你要按照一定比例賠付違約金一百三十萬,總共是611萬。”</br> “……”</br> “季老師賠不起?”申屠翌面無表情。</br> 季聽僵了片刻,如生銹的機器一般僵硬點頭:“賠不起……”她就算留在這個世界當一輩子的家教,估計也賠不起這么多。</br> “我有一個提議,可以幫季老師還清債務,你有興趣嗎?”申屠翌看著她。</br> 季聽和他對視片刻,總覺得不會是什么好提議,但事已至此,她只能點頭。</br> 申屠翌沉默的看了她許久,才緩緩開口:“我這兩個弟弟看起來性子各有不同,但都非常執拗,只有撞了南墻,才會知道回頭,我要你順著他們答應交往,并想辦法讓他們盡快厭惡你,前提是,不能讓他們發現你腳踏兩只船,否則影響了兄弟關系,我會叫你百倍償還。”</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