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貍從前借住在貓身上的時候,就比一般的貓要傲嬌,它從來不跟其他的貓走在一起,更不愿意跟同類一起耍。街坊鄰居雖然覺得它奇怪,不過卻都很喜歡它。畢竟像小狐貍這么有靈性,懂人性的貓少之又少,尤其是隔壁胖嬸,她最欣賞的就是小狐貍從來不銜老鼠。
現在小狐貍又被迫借住在一條狗身上,蕭絕突然換了寵物,左右鄰居都很好奇原來的貓去了哪兒。蕭絕只好扯謊說小狐貍丟了,大家不禁惋惜,聽他的新寵依舊叫小狐貍,又不免暗嘆蕭絕是個念舊的好男人。
蕭絕住的這條街道,養貓養狗的很多,小狐貍的新皮畢竟是只漂亮的薩摩,所以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人和狗的喜歡。但是小狐貍從來不讓別人摸它,更不讓別的狗靠近它。幾天下來,它就成了這條街道上最傲嬌和最特立獨行的薩摩犬了。
這天陽光正好,蕭絕坐在門口的臺階上曬太陽,小狐貍也在他旁邊懶懶的趴著,將頭墊在門檻上,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再往小狐貍的身邊看,那邊還躺著一只四叉八仰的小白鼠,那表情簡直不要太享受。
說起這只小白鼠,它現在有一個很響亮的名字,叫做哼唧。名字是陸七七取的,起初哼唧對這個名字非常抗拒,不過很快就在小狐貍的威爪下屈服了。
蕭絕看著一臉享受的哼唧,好笑的搖搖頭,這真是一只健忘的老鼠。自從第一天之后,它已經忘記了自己是一只亡國鼠,身上肩負著重新奪回王位的艱巨責任了。
“蕭絕哥哥。”
一道奶聲奶氣的聲音將蕭絕的視線拉回來,蕭絕扭頭一看,原來是街頭開花店的老板的小女兒。
“彤彤,有事嗎?”蕭絕對小蘿莉笑了笑。
彤彤挨著蕭絕坐下,指著小狐貍問道:“蕭絕哥哥,你家的薩摩怎么從來不笑?”
“又沒有什么值得它開心的事,為什么要笑啊?”蕭絕笑著反問。
“唔……”彤彤雙手托著下巴說道:“我媽媽說薩摩都是微笑天使,微笑天使不應該經常笑的嗎?”
蕭絕于是扭頭看了看憂郁的小狐貍,又低頭想了想,然后才認真的回答這個問題:“大概我家這只是個折翼的天使吧。”
“什么是折翼的天使?”彤彤揚著天真的童顏問道。
“嗯?”蕭絕又想了想,盡量用直白的語言解釋道:“天使不是有翅膀嗎,折翼的天使就是翅膀斷了的天使,那么疼的事,誰還笑的出來呀。”
彤彤啊了一聲,可憐兮兮的看著小狐貍:“難怪小狐貍總是很難過的樣子,蕭絕哥哥,我們不能把它的翅膀接上嗎?上個月我爸爸的胳膊也斷了,醫生都給他接上了呢。”
“呃……它的翅膀也不見了。”蕭絕又扯謊道。
“那我們可以給它裝一對假的呀,阿丁伯伯的腿也找不到了,醫生就給他裝的假肢呢。”彤彤又天真的建議道。
“……”蕭絕嘴角一抽,現在的小孩子智商都這么高了么?未免懂太多了吧。
哼唧看到蕭絕被彤彤問的啞口無言,在地上打著滾抱著肚子大笑。
小狐貍憂郁的臉上也浮現出了看笑話的高興。
“蕭絕哥哥你看,小狐貍笑了哎。”彤彤像發現了什么好玩的芭比娃娃一樣興奮。
蕭絕于是扭頭看了過去,卻只看到小狐貍朝自己翻了一個白眼。
“彤彤,你怎么跑這兒來了,害媽媽擔心死了。”這時一個曼妙的女人急匆匆的跑過來,看到彤彤在蕭絕這兒才松了口氣。
“媽媽”彤彤撲到女人懷里:“媽媽,剛才小狐貍笑了呢。”
“傻丫頭。”女人寵溺的摸摸她,又對蕭絕笑了笑,然后看了看小狐貍和哼唧,笑道:“你這兒都快成寵物店了。”
蕭絕唉了一聲,指著小狐貍說道:“這是我的寵物。”然后又指著哼唧說道:“這是小狐貍的寵物。”
女人被蕭絕逗笑,牽起彤彤說道:“我們走了,你跟你的寵物們繼續曬太陽吧。”
彤彤立刻不舍的跟小狐貍擺手:“小狐貍再見。”
小狐貍當然是沒有搭理彤彤,依舊用45度角仰望天空,一臉憂郁。
“再見再見”倒是蕭絕很熱情的跟彤彤揮手,并且一路目送她們母女倆。視線著重放在彤彤的媽媽身上,心想已經生了兩個孩子的女人還能保持那么好的身材,簡直匪夷所思。
“師父,師父,師父……”
蕭絕正在欣賞辣媽的背影,元方一溜煙的從屋里躥出來,擋住了他的視線興奮道:“師父,有一個好消息。”
“說”蕭絕扒開元方:“別擋我視線。”
“安定國死了!”
蕭絕的視線一頓,然后猛的看向元方:“真死了?”
元方確定的點頭,唰的抽出藏在背后的報紙:“你看,今天的頭條新聞。”
蕭絕趕緊接過報紙攤開,頭版頭條上果然登著安定國死亡的消息。
“喬元寶可真是狠啊,足足將安定國捅了八十一刀。就安定國那小身板,八十一刀都能將他捅成骰子了吧。哈哈,想想就解氣啊。”元方拍著大腿笑道。
蕭絕一目十行的快速瀏覽完新聞,皺眉道:“這個喬元寶怎么虎成這樣,要報仇有無數種方法,他殺喬元晨都費盡心機的借我的手,怎么殺安定國就去親自動手了,還特么是在大庭廣眾之下。”
“他最愛的女人死了,可能生無可戀,想殉情了唄。”元方一屁股坐下,順手去抱小狐貍,小狐貍懶懶的瞪了他一眼,元方又訕訕的把手收了回去。
蕭絕翻他一眼:“那他怎么不親手去殺喬元晨殉情?”
“呃……”元方撓撓頭想了想說道:“可能畢竟是堂兄弟,有一層血緣牽連著,下不去手吧。”
“你太低估喬元寶的心狠手辣了,會咬人的狗不叫。如果真念及兄弟情,也就不會為了一個女人反目了。這其中一定有我們不知道的原因。”蕭絕沉聲說道。
元方想了一會也沒想到會有什么其他原因,甩甩頭說道:“管他什么原因呢,現在喬元寶把安定國殺了,安家和喬家就要開啟撕逼模式了。師父你這招借刀殺人可比喬元寶要高明多了。”
蕭絕卷起報紙朝他腦門上敲了一下:“安家什么實力,喬家什么實力?剛死了喬光啟的喬家夠安家塞牙縫的么?”
元方一想也對,立刻擔憂道:“那怎么辦?我們好不容易激化了兩家的矛盾,還等著看一場好戲呢,要是安家三兩下就收拾了喬家,豈不是沒意思了。”
“你是豬嗎?”蕭絕又拿報紙敲了他一下:“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誰說我要坐壁上觀,隔岸觀火了?”
“師父也打算插一腳!”元方先是驚了一下,旋即興奮的問道:“師父你接下來有什么打算?要跟喬家聯手對付安家嗎?”
“嗯哼”蕭絕嘴角揚起冷笑,仰頭嘆道:“最近喪事真多啊。”
元方嘴角一抽,還不都是你在背后一手攪弄的。
發家于清末民初,傳承了百余年之久的喬家有著獨特的建筑風格。灰墻黛瓦的外觀與蘇家頗為相似,不過內在的裝飾卻是完全不同,一步一景盡顯富貴華麗。行走其中,宛如置身古時候富賈商人之家。
喬家的祠堂設置在大宅的深處,曲徑的盡頭蓋了一座威嚴肅穆的祠堂,里面一排排的實木架子上整齊的擺放著一個又一個牌位。這些牌位皆是用金絲楠木雕刻,散發著古老森然之氣。
如果仔細看的話,能夠發現牌位群里有兩個嶄新的牌位。一個在上一個在下,按照父子輩分擺放,此刻他們的牌位前都插了三根剛剛點燃的香。
喬老爺子坐在蒲團上看著,白色的香氣鉆進他眼里,辣的他老淚潸然。一個月之內先后死了孫子和兒子,經歷了兩次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傷,他整個背都佝僂著,原本就沒剩下多少的黑發也已經一夜間褪成白色。
老管家站在他身后,眼底也泛起了淚光。這個被外人稱為喬家傳奇的掌舵人,如今也不過是一個痛失至親的普通老人。他的脊背遠沒有年輕時堅挺,甚至因為年老而變得脆弱,如今喬家正處于風雨飄搖的時刻。他真擔心這個老人無法用自己已經快斷裂的脊骨擋住暴風雨。
喬老爺子眼神定定的看著兒子和孫子的牌位,老淚悄無聲息在爬滿了褶皺的臉上縱橫。在他身后的老管家裝作沒有看到老爺子肩膀上的顫抖,只是盡責的充當一個透明人。
手機突兀的響起,老管家立刻退出祠堂接電話。
喬老爺子依舊旁若無人的看著牌位,就像此刻站在他眼前的是尚在人世的兒孫。
老管家片刻的功夫就回來了,輕聲喊道:“老爺,刑偵隊那邊打來電話,說都安排好了。”
喬老爺子像是沒有聽到,一動不動的坐著,連眼神都沒有移動分毫。
老管家便不再說第二句話,只像先前一樣默不作聲的站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