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喜?”喬老爺子一愣,不明白喬元寶的驚喜指的何意。
老管家是個心思通透的人,聞言馬上提醒道:“老爺,您八十八的大壽不是快到了。”
喬老爺子恍然,表情復雜的看著喬元寶:“元寶,爺爺……”
“我原想給您一個驚喜,想告訴您除了叔叔,我也能修煉了,想讓您不要擔心喬家的未來。我本想在您大壽那天將這份禮物送給您,我本想著只要我能修煉了,我們喬家就不用事事仰仗安家,我就不用按照您的意思娶安家的女人,我就能跟童顏結婚了。
這半年來,我每天都在努力修煉,我想讓自己變的強大起來,這樣才能保護喬家,這樣才能堂堂正正的不看別人的臉色。可是我在背后努力,爺爺您又對我做了什么?
您一手謀殺了我最愛的女人,您毀了我的所有希望。是您自己毀了喬家,百年之后您有臉下去面對喬家的列祖列宗么?哈哈……爺爺,您聰明了一輩子,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親手摧毀這一切吧,哈哈……”
喬元寶笑著笑著就哭了,喬老爺子聽著聽著就癱坐了下來。他整個人像是又瞬間老了十歲,臉上的每一道褶皺都夾雜了復雜的神色。他的心臟很疼,疼的滴血。原來從開始他就是錯的了么?
喬老爺子走了,他的脊背不再挺的筆直,他的腳步不再蒼勁有力。甚至上車的時候都需要老管家的攙扶,而他也沒有再推開老管家,說一聲:我還站的起來。
司機不知道喬老爺子的精神為什么突然頻臨一個將死之人,他也不敢問,只用眼神詢問老管家是不是回去。
老管家也吃不準喬老爺子此刻的想法,于是給了司機一個按兵不動的眼神。司機會意,兩人坐在前面默不作聲,等著喬老爺子發話。
“我是不是錯了?”
良久之后,落針可聞的車廂內響起喬老爺子的聲音。
司機第一反應就是看向老管家,畢竟他沒有老管家了解老爺子,弄不清老爺子是在自問還是問他們。
老管家這會也有些吃不準,安全起見,他并沒有回答。
“我錯了嗎?”半響之后,喬老爺子又問了一聲,這次他沒有聚光的眼睛落在了老管家臉上。
這是在問自己!
老管家確定之后悠著語氣說道:“老爺一生為了喬家鞠躬盡瘁,這沒有錯。”
“我無愧于喬家的列祖列宗。”喬老爺子點點頭,而后說道:“可我有愧于元寶,他原本是一個心底善良的孩子,是我將他變成了現在的樣子。他的心狠手辣是我教的,他的陰謀詭計是跟我學的。他說的沒有錯,是我毀了他。”
“老爺做這一切也都是為了喬家。”老管家只得如此安慰。
喬老爺子一擺手說道:“你不必安慰我,事已至此,我想的開。”
老管家松了口氣,如果喬老爺子一直糾結自己是不是錯了的問題,他還真沒什么話能安慰。聞言立刻問道:“老爺接下來有什么打算?大少爺的案子很棘手,恐怕一個律師團都不夠用。”
“律師救不了元寶。”喬老爺子搖搖頭說道:“元寶的生死大權掌握在安家人手里,開車,去安家。”
“現在嗎?”老管家很擔心,他們就這樣單槍匹馬的去了,不會被安家的人生吞活剝么?
“現在”喬老爺子很肯定。
老管家點點頭,示意司機開車。
司機于是馬上發動車子開往安家。
巍峨的大門兩邊掛著兩盞白色燈籠,透著悲傷的‘奠’在風中搖曳。一朵用白綢布攢成的白色大花釘在大門的正中央,顯得尤為刺眼。
陣陣嗚咽聲從靈堂里傳出,順著哭聲尋去,便能看見此時安家的核心人物都聚集在這里,圍著一口棺材站著。
“定國,我兒啊……”一位蓬頭垢面的婦人趴著棺材痛哭流涕,此前她已經哭暈了三次,剛一醒來又開始哭。
里三層外三層站著的人也無一不是一臉凝重,女眷們哭聲不止,男人們也是眼圈泛紅。不管外界的人如何定義安定國,他是人渣也好,是禽獸也罷。但終歸對于安家的人來說,他都是自己的親人。如今親人被慘殺,誰的心里又能好受。
安世通拳頭緊握,手筋凸起,嚯的轉身撥開人群朝外走,身上殺氣騰騰,讓人看著不自覺的就會讓開一條路。
坐在椅子上的安泰一聲呵斥,安世通頓時定住腳跟。
“要去哪兒?”安泰隨后問道。
“報仇!”安世通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
“殺定國的人現在被警察抓了起來,你想去刑偵隊殺人么?”安泰聲音一沉。
“喬元寶殺我兒一人,我要他喬家滿門陪葬!”安世通現在對喬家已然是恨之入骨。
“胡鬧!”安泰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呵聲道:“定國已經死了,你現在還想把自己的命搭進去!”
安世通轉身,噗通一聲跪下,哽咽道:“爸,定國死的慘。我這個做父親的要是不替他報仇,我還配做一個父親嗎?”
“定國的仇自然要報,但你就算把他們一家全殺了,定國也活不過來。”安泰安撫道。
“那定國就白死了嗎?”安世通眼里滿是仇恨。
“二弟,你先別激動。爸一定有他自己的辦法報仇,現在警察那邊一定在時刻盯著我們的一舉一動,你可千萬別犯糊涂。”安世霖也跟著勸道。
安世霖的話音剛落,就聽一聲冷哼,那原本趴在棺材上痛哭的婦人說道:“大哥這話說的真輕松,死的又不是你兒子,你當然不心疼。”
“二弟妹,你這話什么意思?”安明杰的母親一聽就不高興了,有些生氣的說道:“安家上下誰不為定國的死難過,明杰好歹叫你一聲二嬸,你就這么詛咒他死么?”
二夫人聞言冷笑:“大嫂,你少在我面前裝賢惠了。別人不知道你,我還不知道你么?你一直就嫉妒我有兩個兒子,從小就巴不得死一個呢,現在終于如愿以償了,背地里嘴都笑開花了吧。”
“你血口噴人,我待定邦定國如同己出,你說這話有良心嗎?”大夫人指著二夫人怒道。
安寧一見兩人吵了起來,忙從中勸道:“媽,二嬸,你們都別吵了。”
“閉嘴,我們安家的人說話,有你一個來路不明的野種什么事。”二夫人現在情緒不穩,逮著誰罵誰,完全不像平常那樣小心翼翼。
“我……”安寧從小就因為身份不明總覺得比別人矮一頭,在安家言行舉止從來都是小心翼翼,此刻被二夫人當眾罵野種,她當下臉色一白,不自覺的后退一步。
站在安寧身后的安明杰一手拉起她的手,往前一步站出來說道:“二嬸,請你說話注意分寸。阿寧是安家嫡長孫女,爺爺親手將她的名字寫進族譜里。你說她是野種,是在質疑爺爺么?”
“喲,這是往我頭上扣帽子呢。”二夫人陰陽怪氣的說道:“從小你就護著這個野種,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存了什么歪心思。”
二夫人張口一個野種,閉口一個野種,脾氣再好的人也會被她說怒,安明杰臉色沉的能擠出水來,要不是安寧一直緊拽著他的手,他早就不顧尊卑給她一巴掌了。
“都給我閉嘴!”
安泰一聲怒吼,怒氣沖沖的說道:“我還沒死你們就敢這么鬧,我要是死了,你們是不是都能上天!”
聽到安泰的怒斥,所有人大氣不敢喘,齊刷刷的把頭低了下去。
靈堂內靜的落針可聞,從外面匆匆跑進來的管家一頭扎進來,頓時感覺情況不對,也是愣的大氣不敢喘。
“什么事?”安泰對眾人哼了一聲問道。
管家這才敢說話,忙回道:“老爺,喬老爺子來了。”
“他來干什么?”安世通剛剛壓下去的怒火又蹭的一聲躥上來:“來的正好,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獄無門他偏闖。他敢來,我就敢讓他有來無回。”
“你給我回來。”安泰叫住他命令道:“今天你就在靈堂里待著,哪兒都不準去。敢出去一步,我打斷你的腿。”
說完不給安世通任何反抗的機會,看向安明杰說道:“明杰,你跟我走。”而后又對管家吩咐道:“將喬家的人領我院子里去。”
管家噯了一聲跑出去。
安泰一甩手也領著安明杰出了靈堂。
安明杰低眉順眼的跟在安泰身后,爺孫倆一前一后的走著,突然就聽安泰問道:“你認為喬家是來干什么?”
這里就他們爺孫倆,這話也一定是問自己的,安明杰揣摩了一下猜測道:“應該是來求爺爺放喬元寶一命的吧。畢竟喬家現在只剩下喬元寶一個血脈了。”
“那你覺得喬老爺子會拿什么來跟我交換?”安泰微微一笑問道。
安明杰陰沉沉的笑了一下:“這個不該是爺爺說的算嗎?”
“哈哈……”安泰朗笑兩聲點點頭:“你說對了,是我們說的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