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泰的院子這幾天異常的安靜,所有的傭人都被支開,連一直照顧他的老管家都被命令不準進去。一日三餐都是廚房做好了由安明杰負責送進去。
安明杰提著廚房準備好的食盒走進來,沒有敲門就進了安泰的房間。偌大的房間空無一人,安明杰進來后熟門熟路的往內室走,到了床前手往枕頭下面一探,摸到一個按鈕后輕輕按下去。
大床慢慢的往一邊移動,床后面的墻壁由下往上開啟。
安明杰提著食盒進去,他對這間密室很熟悉。不是因為這幾天來的多的原因,而是曾經他在這里躺過幾個月。那是他人生最痛苦的一段經歷,每天都要承受一次靈力逆行的痛苦,那是一種每天都被人拆一次骨頭再重裝的痛!
那個時候他咬牙堅持著,他想活下來,想報仇。毫無疑問是蕭絕的那張臉給了他活下去的堅持,只有每天靠對蕭絕的恨意才能熬過那些痛苦。
安明杰以為只要他熬過了,活下來了。他就會比以前更厲害,確實,他的修為短期內突飛猛進,一躍好幾級。可是之后自己的修為再沒有繼續增長,似乎不管他怎么努力都沒用。
他不止一次的追問爺爺原因,安泰始終以逆行修煉本就速度慢為理由搪塞他。直到半個月前才告訴他真相,這種逆行的禁錮術在突破的時候能夠達到什么修為,以后都只能停留在那個階層,以后不會再有所提高。因為逆行修煉,靈力根本不會增長。
這就是安明杰畢生的巔峰了,他努力與不努力都是這個品階了。安明杰說不上來知道真相后的心情,好像他的心早在第一次被蕭絕用刀捅過之后就死了。
喬老爺子陽壽將盡這個事安泰早在上次見過他之后就看了出來,憑借他地階的修為,不難推算出具體的日子。在安泰提出這個計劃的時候,安明杰曾毛遂自薦,卻被他駁回,理由只有一個,他還要娶蘇云錦。
安明杰還要娶蘇云錦,這是他的任務。是除了他之外,誰也不能代替的任務。能娶到江城第一才女為妻,似乎沒什么好抱怨的,這是江城多少男人的夢想。可安明杰不高興,他也不想娶,可他能有什么辦法呢?
他有時也在想一種可能,假如他不姓安,不叫安明杰,叫王明杰,李明杰,隨便其他什么姓氏都好,是不是就會有不同的人生?安明杰仔細想了想,小時候自己好像有個夢想,就是當一個畫家。
安明杰想當畫家的動機非常簡單,是因為他有一個很漂亮的妹妹。小時候妹妹長的跟瓷娃娃一樣,他喜歡畫妹妹的樣子。當了畫家之后他想開一個畫展,全展覽妹妹的畫像。
然而這個夢想早早就被沒日沒夜的修煉代替,修煉占據了他所有的時間,他漸漸荒廢了畫畫,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畫過妹妹的樣子。
豈止是很久沒給妹妹畫過像,他都有段時間沒去看妹妹了。也不知道那丫頭有沒有好好吃飯,晚上一個人睡覺會不會害怕,是不是早就生他的氣了。
“已經到晚上了嗎?”
一道蒼老的聲音打斷了安明杰的出神,他愣愣的回神,才發現已經穿過了密道走進了密室。
“是的,爺爺”安明杰把食盒放到桌子上,視線往石床上看去。
那張自己躺過幾個月的石床此時躺著他的大伯,他的大伯安世通穿著一身刺眼的壽衣,臉上撲了一層厚厚的****,額頭上點了一個紅點,嘴唇也涂上了血紅的顏色。一動不動的平躺著,像一個死人一樣。
除此之外,安世通的雙手里還抱著一只公雞,周身還擺了一圈長明燈,一共九九八十一盞。這些元素合起來是一種陣法,據爺爺說叫做走陰陣。
走陰陣是道士常用的陣法,能夠順利的將人的魂魄抽離出本體,不過必須保證在魂魄離體期間,公雞不能斷氣,長明燈一盞都不能滅,否則假死就會變成真死了。
這就是為什么安泰要時刻守在安世通身邊的原因,他不時的就要給長明燈添油,剪燈捻子,不然很容易就會滅掉。另外還得給公雞喂食喂水,保證它不會餓死。
安明杰對這事沒有經驗,安泰也不放心把生死攸關的事交給他。因此這兩天都是不眠不休的守著安世通留在本體內的天命兩魂和三魄。
“沒什么胃口,先放著吧。”安泰心事重重的說道。
安明杰點了下頭,也就沒有把食盒打開,反正是保溫的食盒,什么時候餓了都是隨時吃到熱的。
“爺爺,下午的時候喬家派人傳信,說喬老爺子明天出殯,請我們去參加喪禮。”安明杰在石凳上坐下匯報道。
“他們打的什么主意?”安泰皺了下眉,他們辦一場假葬禮的目的是什么?
“這個我也沒有猜透,所以來問問爺爺的意思,明天去不去參加?”安明杰搖了搖頭。
安泰被問的開始沉思起來,外面的動靜他都已經知道了。蕭絕這次是想跟安家大動干戈了,他既然打著神秘調查組的旗號,那肯定就得把喬老爺子找出來。辦一場假葬禮是為了什么?
“明杰,你心里多少有點想法吧,說來爺爺聽聽。”安泰沒有先說出自己的想法,而是示意安明杰先說。
安明杰頷首,說道:“現在情況出乎了我們的意料,我們由主動一方被迫逼成了被動的一方。蕭絕借神秘調查組的勢力明面上調查喬老爺子的事,背地里實際上要對付我們。
那么面臨我們的只有兩條路可以走,第一,我們放棄這個計劃,讓伯父的魂魄立刻回來。第二,我們等待合適的時機再次出擊,不管襲擊誰,都能讓蕭絕元氣大傷一次。
從目前的形勢來看,我們選第一條路最穩妥,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以后再找機會對付他就是,所以我的想法是放棄這次的計劃。”
安泰聽完之后嘆氣道:“明杰,你說的這兩條路我都想過了。現在問的是你認為喬家辦假葬禮是為了什么?”
“為了掩人耳目吧。”安明杰說道:“畢竟知道喬老爺子的尸體丟的人不多,蕭絕為了掩飾喬老爺子變成僵尸的事,報警的時候只說是遭受了不明生物的襲擊。既然他們想保住喬老爺子的清名,自然要辦一個假葬禮給別人看。”
“那么如果喬老爺子突然在自己的葬禮上出現,并且發瘋一樣襲擊賓客怎么辦?到時候喬老爺子以僵尸狀態現身,豈不是自己打自己臉了?”安泰順著他的思維問道。
安明杰想了想,而后搖頭道:“如果是我的話,我不會讓這種可能發生。”
“換成你,你會怎么防范?”安泰問道。
“一定會想辦法讓我的對手知道,你敢來等著你的就是天羅地網。”安明杰沉聲說完突然靈光一閃,豁然開朗道:“我明白了,喬家來請我們參加葬禮,就是想讓我們去看看他們布下了什么樣的天羅地網。我們既然知道了是天羅地網,那絕對不會去鬧葬禮,他們就能順利的辦完這場掩人耳目的葬禮了。”
安泰笑了笑點頭說道:“我猜蕭絕正是這個目的,不然何必請我們去?”
“難怪他要從省城調一支武警部隊過來,我還以為他真的只是為了把身邊的人保護的滴水不漏,原來還想給喬老爺子的葬禮提供保障。”安明杰想通了一點,其他自然而然都順暢了。
“你剛才說我們有兩條路可以選,一是放棄,一是伺機再行動。明天就是最好的時機。”安泰蒼老的臉上浮現出笑意。
“明天?”安明杰有點沒明白,不是說蕭絕會布下一個天羅地網么?
“就是明天。”安泰肯定的點頭跟他解釋道:“明天的葬禮,很多人都會去參加,蕭絕既然會布一個天羅地網,那肯定也會把身邊的人都帶上,因為他很確定我們不敢在葬禮上動手,所以去參加葬禮的人都是安全的。
不過有兩個人是肯定不會去的,一是受了傷的龍在天,一是正在保胎的顧筱蕊,他們倆一定會被留在醫院。蕭絕要布天羅地網,必定要用的人不少。武警定然要被調走一大部分,剩下的一小部分,根本就不足為懼了。”
“爺爺的意思是想去襲擊他們倆!”安明杰瞪了瞪眼睛,仔細的想了想,不贊同的搖頭道:“蕭絕是個謹慎的人,他不可能放松醫院的守衛。”
安泰臉上的笑意更深:“明杰,蕭絕不僅謹慎,還特別能揣摩別人的心思。你的這個想法他肯定也想到了,既然他知道我們不敢輕易去襲擊醫院,知道我們會認為他在醫院同樣布了天羅地網而不敢去。那他還有必要真的耗心耗力過于防守醫院嗎?再說,他沒有那么多可用之人。”
聽了爺爺的這番分析,安明杰沉聲提醒道:“爺爺,你這是在賭。”
“是的,爺爺在賭。”安泰頷首,回憶道:“當年爺爺也跟蕭絕的爺爺賭過。他賭我不敢趁他不在江城的時候動蕭家,我賭他會這么認為。結果你看到了,我賭對了,蕭何患根本沒有在蕭家布下什么陷阱,一切的固若金湯都是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