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儀卿沒有眼花,也沒有看錯。稚嫩聲音的主人就是冬兒,那個又瘦又小,楚楚可憐的冬兒。
此刻的冬兒已經沒有了先前的懦小害怕,也沒有了先前阿姨長阿姨短的乖巧溫順。剩下的只有一臉的冷漠和眼睛里與她小小年紀不符的狠毒。
“冬兒,你……”公儀卿不知道該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有種被背叛的感覺。
“我什么?沒想到你眼里的小姑娘其實是個蛇蝎心腸的人?還是沒想到你對我這么好,我還想殺你?”冬兒替公儀卿說出心里話。
公儀卿的確很心痛這些,不過她也不是沒經歷過風浪的小女人,很快便淡定了下來問道:“為什么?我已經給你打了營養針,你為什么還要讓這些饑民來殺我?”
“咯咯……”冬兒笑的很天真:“阿姨,你怎么比我們小孩子還天真?這還需要問原因么?你是給我打了一針,可一針能管一輩子嗎?不能,所以我需要更多的針來支撐自己活下去。而他們也已經好幾天沒吃東西了,也需要吃肉才能活下去。這里除了你和那個男人,還有其他人能吃么?”
公儀卿微微一愣,有種被上了一課的感覺。她活了這么大,看人性還沒有一個小女孩看的清楚。說來真是無地自容,怪只怪自己心太軟,上了冬兒的當。
不過現在細細想來也覺得很可怕,一個小女孩的心思怎么能如此縝密。先用外表來迷惑自己,在得知自己有營養針之后迅速的密謀了這次圍攻。還在圍攻前騙走了自己唯一的自衛武器。
公儀卿越回想越心驚,突然就想起之前她給自己喝的那碗水,不知道是不是也摻雜了什么東西。想到了這里,公儀卿手一軟,碗片咚的掉落在地。她的手似乎使不上勁兒了。
“你給我喝了什么?”公儀卿一驚。
“終于發揮藥效了嗎?”冬兒咯咯笑道:“就是一種讓你使不上力氣的藥唄,咯咯,看你現在怎么辦,咯咯,你們這些廢物還不快點把她弄死。”
最后一句話聲音一冷,明顯是在用命令的語氣。
冬兒這話落音,本來畏懼公儀卿的人再次有了膽量,這次又同時出來四個男人,再次從左右包抄靠近公儀卿。
公儀卿努力握了下拳頭,發現自己并不是完全使不上力氣,而只是因為很想睡覺變的全身無力,如果困意能夠減輕一些,力氣自然就能多使出來一分。
意識到了這一點,公儀卿使勁全身的力氣,迅速撿起地上的碗片,在腿上又劃出了一道傷口。
一股鉆心的疼痛感再次襲來,刺激的她渾身一顫,大腦的困意瞬間消退了不少。公儀卿趁著這股勁,不等饑民靠近,自己率先發起了攻擊。
公儀卿畢竟是練過功夫的,一招一式都刁鉆無比,四五個人想近她的身根本不易。因此她一旦主動攻擊,干掉四個男人只不過是分分鐘的事。
饑民們眼睜睜看著公儀卿將四人秒殺,又被嚇的不敢上前了。氣的冬兒呵斥道:“怕什么,她根本沒有太多的力氣,你們一去上。”
冬兒說完之后沒人敢上去,大家集體沉寂了一會。
“你們想死么?”冬兒見他們不聽自己的號令,聲音沉冷,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
饑民們被冬兒的氣勢嚇的打了一個冷顫。
就連公儀卿都覺得冬兒剛才一瞬間散發出來的氣勢有些駭人,她很奇怪,一個小丫頭哪來的這種氣勢。
“不想死就給我抓住她。”冬兒的聲音再次響起。
饑民們聽到冬兒的這一聲命令不敢再遲疑,一窩蜂的全撲向了公儀卿。
公儀卿腿上有兩處不淺的傷口,又消耗了這么一會體力,加上還被下了藥,整個人站著都感覺天旋地轉,搖搖晃晃的。剩下的人全部一下子沖上來,在她眼里每個人都有好幾重影子,根本分不清哪個是真身。
不過她也管不了哪個是真的了,看到有人影靠近了就打,在她的亂打一氣之下,一時半刻也沒有人能靠近她。
然而她這種打法十分消耗體力,盡管一時半刻是安全的,可一旦體力消耗完之后就很危險。這不也不過過了幾分鐘,公儀卿的動作漸漸就遲緩了下來。
剩下還沒有被打倒的五六個饑民一看時機來了,互相使了一個眼色后集體圍攻了上來。
公儀卿費力阻擋,但體力透支的她還是沒能擋住這些人,七手八腳的就被按在了地上動彈不得。
動彈不得的公儀卿發出沉重的喘息聲,她的身上都是血,有別人的,也有她自己的。她的眼皮很重,像有千金壓在上面,重的抬不起來。
看到她被饑民們制服,冬兒才抬步走過來,彎腰看著公儀卿說道:“把營養針交出來。”
“不管你信不信,給你打的是最后一針。”公儀卿有氣無力的說道。
冬兒面色一沉,陰狠的說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
說著抬起手,將鋒利的匕首插向公儀卿的心臟處。
溫熱的鮮血濺了公儀卿一臉,可奇怪的是她并沒有感覺到疼。
下一秒后,耳邊響起了刺耳的尖叫聲。
這聲尖叫從耳膜傳到大腦,刺激的她神經一抖,視線清晰了一下。
只見眼前的冬兒少了一只手,正是那只握著匕首要殺自己的手。她的手被利器斬斷,留下了一個整齊的口子。
而在她的身后,不知什么時候站了一個高大的人影。盡管公儀卿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憑她對這張輪廓的熟悉程度,一眼就知道那是蕭絕。
公儀卿的眼睛亮了一下,隨即就昏迷了過去。
站在冬兒身后的蕭絕很憤怒,他冷冷的看著冬兒,只從牙縫里擠出一個字:“死!”
話音將落,手中五行扇直勾勾的刺向了冬兒的心臟。
冬兒毫無招架之力的看著五行扇插進了自己的心臟,她似乎能感覺到五行扇穿透了她單薄的身體,甚至沒有感覺到疼就閉上了眼睛。
其他饑民被這一幕完全嚇傻了,傻的都忘記逃跑了。他們完全沒有想到,一直讓他們畏懼的冬兒,被眼前這人一招就殺了。
蕭絕將五行扇從冬兒的胸口抽出來,帶出了一股噴泉似的血柱,蕭絕輕輕的側了下身,避開了這道污穢的鮮血。而后冷冷的看向了還抓著公儀卿不放的饑民們。
饑民們已經被嚇殺了,完全忘記了逃跑。當蕭絕的冷眼看過來的時候,他們才突然全身一顫,啊的一聲松開公儀卿就跑。
“一個都別想跑。”蕭絕腳步一動,人像旋風一樣掠過。
片刻之后,所有饑民都倒下了,蕭絕的身上一滴先都沒有沾染。他連一眼都沒看地上的尸體,背上公儀卿的背包,抱起公儀就朝村子里走去了。
冬兒先前說村子里的人都餓死的差不多了倒不是在騙公儀卿,唯一僅剩的那么十多個也剛剛被蕭絕和公儀卿先后殺光了。
因此此時的村子就成了真正的無人村,蕭絕大搖大擺的進來之后,就進了第一戶人家。他先把公儀卿放下,然后清理了一下發霉的床鋪,弄干凈了之后才把公儀卿放上去。
安頓好了公儀卿,蕭絕又去院子里弄了桶干凈的水回來。公儀卿全身都是血,蕭絕深呼吸一口氣,心疼的解開她的衣服。
公儀卿的身體很美,雖然兩人已經有過一次肌膚之親,但那次蕭絕昏昏沉沉的,并不記得公儀卿的身體。這次算他第一次看,面對這樣一副完美的身體,他卻生不出任何雜念來。只有滿滿的心疼和愧疚。
他雖然身體處于昏迷的狀態,但處在天墟戒里的元神卻是知道一切。他知道公儀卿跳下峽谷找自己,他知道公儀卿負傷背著自己走了很遠的路,他知道公儀卿為了保護他,在自己的腿上劃了兩刀,他知道她身上所有的傷都是為了自己。
蕭絕知道這一切,因此才更加心疼和愧疚。他心疼她的傻,她的倔強。愧疚自己沒有給她跟龍輕舞一樣的愛和保護。每次一有危險,她就奮不顧身的出現,之后又在自己的生活里消失,不打擾自己和龍輕舞。
公儀卿越是這樣無欲無求,蕭絕越是覺得自己很混蛋。他憑什么配擁有公儀卿如此的厚愛,他憑什么讓公儀卿永遠都躲在不為人知的角落里。他不能再這樣對她,即便她再不愿意,他都必須要給她一個身份。
蕭絕決定了,這次回去之后,他就跟龍輕舞說說這事。不管結果如何,他不能再讓公儀卿受委屈。
下定了決心之后,蕭絕覺得心里略微輕松了一點。便沒有再耽擱,趕緊開始幫公儀卿擦拭身上的臟血。
蕭絕擦拭的時候很小心翼翼,生怕碰到她有傷的地方。不過她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太多了,總會不小心就碰到,每次都讓昏迷中的公儀卿疼的皺眉叮嚀一聲。
半個小時之后,蕭絕終于幫公儀卿把身上的血擦干凈了。他累的往床上一坐,嘆了聲:“怎么比跟女人大戰三百回合還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