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無忌很心塞。</br> 秦侯爺這倒霉玩意兒不按套路出牌。</br> 花活兒一個接著一個，搞得長孫無忌一點回旋的余地都沒有。</br> 一篇《牛郎織女》，先是罵了李世民是老刁婆，現在一個巨大的風箏就飄在趙國公府上空。</br> 高士廉這群人一個個看熱鬧不嫌事大，按照長孫無忌的預計，要么馬三寶摘掉風箏，要么高士廉摘掉風箏，哪怕他倆不摘了風箏，程咬金也會把風箏給摘了。</br> 可偏偏，到了下午，這群人也沒一個出來摘風箏的。</br> 基本上，所有的國公、王爺們都在看熱鬧，唯獨大唐戰神李靖和英國公李績兩家的府門緊閉。</br> 在衛國公李靖府上，四個小涼菜，一個小鋁盆，李靖和李績在院子里烤肉。</br> 老程拿著望遠鏡左看右看，順著梯子下了屋頂，敲開李靖府的后門。</br> “藥師、茂公，你們倒是好興致，吃酒都不叫俺老程？這是沒把俺老程當朋友啊。”</br> 老程坐好之后，看了看丫鬟，“愣著干啥，給俺老程添一副碗筷。”</br> 李績笑瞇瞇的看著老程，“知節，你不去把風箏摘了？”</br> “俺老程是渾，不是缺心眼，那風箏俺老程能摘嗎？”</br> 老程瞪了李績一眼，“俺老程要是把風箏摘了，陛下就得讓俺老程把長情的事兒攪黃了。俺老程告假了，腦袋疼肚子迷糊，馬周給俺老程放了半個月的假。”</br> “腦袋疼，肚子迷糊？”李績白了老程一眼。</br> “哎呀，不要在意細節，反正馬周給俺老程假條了。”</br> 老程說完，看向李靖，“藥師，你女婿要娶小姨子，你怎么看？”</br> “軍械研發司交付了一批全新的子母炮，準備列裝登萊艦隊。恰好程處默發來奏報，沿海一帶，百濟余孽占據了幾處小島，想拿他們練練兵。侯君集想讓老夫趁著登萊艦隊換裝，順道剿滅水匪。”大唐戰神李靖，捋了捋胡須，“估摸著至少要一年之后回來。”</br> “你躲了？這么大的事兒你躲了？”老程一臉不敢置信，“你們都走了，俺老程不得出去頂雷？”</br> “知節，皇后娘娘都走了，老夫為啥不走？”李靖笑了笑，“虞世南都借病去孔廟祭拜孔圣人了！長青這次做的有點過火了，可以溫水煮青蛙的，沒必要把老狐貍逼成這樣。”</br> “不僅如此，老夫嚴令武勛世家，短時間內不允許任何人和長青聯系，如有違反這逐出家門。”</br> 李靖說完，老程瞪大了眼睛看著李靖，“你這老丈人不咋滴！”</br> “藥師這個時候離開最恰當，也最穩妥。”李績也抿了一口酒，“皇帝的家事，不是咱們做臣子的能瞎摻和的。”</br> 老程撓撓頭，“那俺老程也得走，回家祭祖去。”</br> “你能走嗎？”李績一瞪眼，“你走了陛下想要臺階誰去給？御史言官罵陛下誰去擋槍？老狐貍真的要魚死網破，誰攔著？壞人你不去做，難道陛下去做？”</br> “感情俺老程……”老程抿抿嘴，“嗯，俺老程還有點用！”</br> “那誰去摘了風箏啊？在那擺著，影響多不好？”老程問。</br> “馬三寶唄，他不去誰去？”</br> “去個屁！”老程狠狠一拍桌子，“大清早帶著秦恬，帶著柴令武夫婦，去祭拜平陽昭公主了！”</br> “……”李績夾起來一塊肉，啪嗒一下掉在桌子上，“胡鬧，咋能全走呢？最起碼留一個啊！”</br> “咋留？”老程一陣嘆氣，“讓柴令武去干掉老狐貍？”</br> “知節，慎言！</br> 平陽昭公主那事兒不是長孫無忌做的，只是有點關系罷了。”</br> 李靖急忙提醒程咬金，“算了，老夫去吧！”</br> “嗯，也只能你去了，別人都師出無名！”李績和程咬金都十分贊成。</br> 李靖站起身，很無奈的出了府門，走到了綁風箏線的地方，正要摘線，卻聽見高士廉狠狠一聲咳嗽。</br> 李靖明顯一愣，高士廉的咳嗽所謂何意，大唐戰神愣是沒反應過來。</br> 李靖指了指馬三寶家的府門，然后擺擺手，示意高士廉馬三寶走了。</br> 可高士廉對著李靖搖搖頭，李靖突然懂了，又回到了府里。</br> “高相，這是……”</br> “馬三寶走了。”高士廉端著紫砂壺，抿了一口茶，“咱們也走，去李藥師家吃酒去！老夫很久沒和你們一起吃酒了！”</br> “那風箏……”</br> “啥風箏？哪有風箏？老夫歲數大了，眼花看不到。”</br> “……”段志玄一臉懵逼，就感覺自己跟不上高士廉的思路了。</br> “慎行。”高士廉回到院子里看了看高慎行，“去找找關隴的御史言官，鼓噪他們明日朝會彈劾長青！”</br> “爹，這不好吧？”</br> “讓你去你就去，事兒不鬧到朝堂上，咋解決？”高士廉對著高慎行一瞪眼，“不鬧到朝堂上，怎么把陛下從這件事兒里摘出去？你們一個個的，都不如馬三寶看得通透！”</br> 紫宸殿。</br> 李世民臉色鐵青，看著手里面的報紙，猶豫著要不要把秦侯爺下獄。</br> 杜正倫、杜志靜坐在側面的桌案旁，杜志靜見李世民面容陰森嚇得手直發抖。</br> 杜正倫拍拍傻兒子的手，讓他放松，然后緩緩閉上眼睛，表示面前的一切都和他們父子沒關系。</br> 杜志靜一臉懵逼，想不到父親內心如此之強大，一陣佩服之后，也是強迫自己平靜內心。</br> “稚奴在哪？”李世民問內侍。</br> “陛下，晉王殿下病了，偶感風寒，正在王府靜養！”內侍回答。</br> “……”</br> 李世民聽聞，狠狠將報紙團成一團，扔在地上。</br> 扭頭看看杜正倫，“正倫，覺得《牛郎織女》如何？”</br> 杜正倫緩緩睜開眼，“陛下，民間傳說，被平西侯爺整理一下罷了，不是原創，沒啥新意。”</br> “朕的意思是，你怎么看王母娘娘是老刁婆！”李世民牙齒咬得致嘎作響。</br> “陛下，民間的傳說很多，像是嫦娥奔月了、七仙女了什么的，王母娘娘的名聲都不怎么好，何必在意？”</br> 杜正倫對著李世民拱拱手，“嗯，在各路神仙里面，民間只對陛下的風評最好，陛下是真武佑民天君，地位也很高的，陛下勤政愛民，政令清明，百姓擁護……”m.</br> “夠了！”李世民狠狠瞪了杜正倫一眼，然后看向杜志靜，“志靜，朕很看好你，把你介紹給稚奴，負責日后的起居注，你怎么看長青的這篇文章？”</br> 杜志靜一臉懵逼，支支吾吾了好一會兒，突然想起來杜正倫教過他的一句萬金油的話，“陛下，那是王母娘娘的家事！”</br> “……”</br> 李世民：草擬大爺，信不信朕弄死你？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