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夫人問,那奴家就直言不諱了。”</br> 如花站起身,對著秦長青和李煥兒行了大禮,“此次叨擾,實則就是想請秦相公為奴家作一首詞,幫助奴家奪魁。”</br> “相公,今年的花魁大賽,來咱們家求詩詞的,我來做主可好?”</br> 李煥兒一臉笑容兒,秦長青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還是點頭答應(yīng)。</br> 自己是不好意思拒絕被人的,但是媳婦可以啊,充其量也就是被別人說懼內(nèi)而已。</br> “咱們大唐的詩詞和兩晉時期不同,是以七絕和五言為特色,光是一首詞,恐怕不能幫如花姑娘奪魁呢!”</br> 李煥兒要說的,其實也是秦長青想說的,自己肚子里那點墨水,是要用在刀刃上的,不是給你們這些名妓,爭奪所謂的花魁排名用的。</br> “還望夫人和秦相公,成全。今日大恩,如花日后必報。”</br> 如花咬著嘴唇,眼神里顯得十分柔弱。</br> “那我也敞開天窗說亮話,相公誰都能幫,唯獨不能幫你。”</br> “夫人,為何如此決絕?如花真的是帶著十足的誠意來的。”</br> “你是在害我相公!”</br> 說到這,李煥兒明顯看見如花姑娘的身體顫抖了幾下,手里的茶碗也險些掉在地上。</br> 這一切也被秦長青看在眼里,更加不明白這里面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如花的表現(xiàn)十分不對勁。</br> “月明,你先出去。”</br> 小丫鬟聽到如花姑娘的話,立刻走出房門。</br> 李煥兒也是對著外面喊了一聲鳳兒,“鳳兒,別讓任何人進來打擾。”</br> 那我……是留下還是走呢?</br> 秦長青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是一個外人了,和這兩個女人顯得有點格格不入了。但秦長青看到李煥兒無比嚴(yán)肅認(rèn)真的樣子,有沒好意思開口問,端坐在那里端起茶碗,抿了一口茶,索性閉上眼,兩耳不聞窗外事了。</br> “雨從天上落,水從橋下流。拾得娘裙帶,同心結(jié)兩頭。”</br> 李煥兒輕輕呢喃,眼睛始終玩味兒的看著如花,可如花的身體卻已經(jīng)抖得厲害,貝齒死死的咬著嘴唇,臉色慘白,額頭上充斥著大量的冷汗。</br> “呀!”</br> 此時,秦長青一驚一乍,拍拍腦門,“夫人吶,你們先聊。我突然想起來,莊子里還有重要的事情沒辦呢。”</br> 說到這,秦長青喊了一聲鳳兒,“鳳兒,進來陪陪你們家小姐。家里有客人,伺候的周到一點。”</br> 鳳兒進門,秦長青快步走進院子里,擦了擦腦門子上的冷汗,是被嚇的。</br> 不是被別的嚇的,而是被那首詩給嚇的。</br> 這首詩,講道理寫的真心不咋地,卻是出自帝王之手,是當(dāng)年隋煬帝寫給蕭皇后的。</br> 秦長青不知道李煥兒怎么發(fā)現(xiàn)不對勁的,但老李承認(rèn)自己是皇室宗親,那自己媳婦少說也是郡主級別的,無非就是老李的爵位低,兒女都不愿意仗著爹的爵位作威作福罷了。</br> 一直以來,秦長青就感覺李煥兒懂的東西很多,尤其是體制內(nèi)的,堪稱精通,現(xiàn)在媳婦嫁進門,第一次出手,必須要支持一下。</br> 但在回頭一想,張無忌他媽說的話,真他娘的有道理,好看的女人都是最會騙人的。</br> 最開始就覺的自己對如花沒啥抵抗力,這才把媳婦找來撐場面,現(xiàn)在看來,做的太對了,秦長青就感覺這是自己穿越之后,做的最英明的一個決定。</br> 醉香樓的頭排,應(yīng)對男人的時候,是高手中的高手。</br> 可面對一個女人的時候,卻顯得有些蒼白。</br> 尤其是李煥兒帶給她的壓力,像極了他的爺爺,每次出征回來,周身殺氣彌漫的時候。</br> “我既然知道,也希望你別遮遮掩掩。”</br> 李煥兒抿了一口茶,淡淡的開口,“任何人想求詩,我都不會攔著,但想害我相公,先問問我答應(yīng)不答應(yīng)。”</br> 如花的神色也變得無比復(fù)雜起來,她發(fā)現(xiàn)秦家莊絕不是什么尋常地主之家,來這里之后,就感覺壓抑,面對李煥兒更是如此。</br> 尤其是,讓如花不能接受的是,李煥兒絲毫不遮掩自己的輕視、蔑視和無視。</br> “自打李唐立國至今。</br> 對百姓,輕徭役減賦稅,百姓富足,有余糧。</br> 對外,突厥為患,大唐打了一場滅國之戰(zhàn),并成立了安北都護府。</br> 李家人對蕭皇后,對楊妃都很不錯。</br> 蕭皇后在禁宮頤養(yǎng)天年,宋國公蕭瑀可以不用通秉就可以去和蕭皇后嘮嘮家常。</br> 楊妃,更是被封為后宮四妃之首,地位僅次于皇后,生下兩子李恪被封吳王、李愔被封蜀王。</br> 李家人對楊氏宗親,也沒趕盡殺絕,還處處受到重用。</br> 大學(xué)士杜正倫修史,也沒有詆毀隋朝兩代帝王,當(dāng)皇帝的都是好壞參半,評價只是后人的評價而已。</br> 你說,你們楊家,還有什么不滿意的,還有什么不知足的?</br> 如果相公不在,就沖你手腕上的刺青,我也會讓人把你就地正法!”</br> “你到底是誰?你怎么知道的這么多?”</br> 如花瞪大了眼睛,驚恐的看著李煥兒。</br> “論親戚,你該叫我一聲三表姐。論皇室你該叫我一聲公主殿下。”</br> “你……你不是失蹤了嗎?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怎么可能不回自己的封地?”</br> “那就不是你該考慮的事情了。”</br> 李煥兒站起身,“鳳兒,送客!”</br> “你不把我交出去?”</br> “想造反,先問問我父皇的刀鋒利不鋒利。”</br> 李煥兒目露寒光,讓如花感覺自己像是置身于冰窖一半,“順帶著,告訴你背后那位,已經(jīng)死了李建成和李元吉,如果他想找死,隨時可以成全他。”</br> “你……都是知道?”</br> 一句話,讓如花如坐針氈。</br> “你以為我會平白無故失足落水?你以為我為什么不回皇城?</br> 你走吧,別在踏進長安城一步。告訴他,且行且珍惜,本宮的仁慈,只有一次!”</br> “你不怕我回去之后……”</br> “造反,你們也配?”</br> 李煥兒一立眉,如花后面的話生生的咽回了肚子里。</br> 雖然很傷自尊,但她相信,再敢多言,李煥兒真會招呼來飛騎,殺她事小,飛騎的酷刑絕不是她一個青樓頭牌所能忍受的。</br> “我能在問你一件事嗎?”如花咬著嘴唇,思量再三開口問道。</br> “你父母的墳,有專人打理,包括你爺爺楊廣的陵墓,也有守陵人在。李家人,沒有你們想象中那么沒有人情味兒。”</br> “如花謝過三表姐!”</br> 說完,如花帶著月明離開了秦家莊。</br> “小姐,咱們……”</br> “去高昌。”</br> “此去,不回嗎?”</br> “不回!”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