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兒,家……沒了!”</br> 盧燕青的眼睛微微發紅,“他們怎么可以這樣?說把我逐出盧家就逐出盧家了?秦侯爺做事公道,從來不畫餅,說給咱們盧家的全都給了,三成啊……那可是三成的陶瓷紅利……他們寧愿不要,也要……唉……我一個商賈都看清形式了,他們怎么就看不清呢?”</br> “哈哈!”</br> 盧俊義聽聞沉思了許久,突然哈哈大笑,站起身拍拍盧燕青的肩膀,“叫爹!”</br> 啊?</br> 盧燕青明顯一怔,“叔,你這是……”</br> “你只知道你父早亡,卻不知道……”</br> 盧俊義嘆了一口氣,“我以前受制于人,不能和你相認?,F在,既然事情都到了這一步了,那就認了吧。你不是沒爹,是我這個做爹的不稱職罷了?!?lt;/br> “叔兒,我不懂……”盧燕青撓撓頭,“他們都說我爹和我娘剛結婚就被狗咬死了……”</br> “……”盧俊義聽聞,嘴角狠狠一抽,“你娘說的?”</br> “那倒不是?!北R燕青一臉尷尬,“娘說,爹和她結婚第二天,出門就讓車撞死了……”</br> “……”盧俊義:狗屁,狗屁,咋不說我讓雷劈死了呢?</br> “外公說,爹出門就讓旱天雷給劈死了……”盧燕青看著盧俊義的神色,又小聲的開口。</br> “我特么……”</br> 盧俊義皺著眉頭,嘆了一口氣,“當年還是舉薦制的時候,咱們盧家的名額滿了。我沒辦法了,就去找了杜家。但是呢,杜家有個條件,必須娶了他們家的閨女。那時候咱們盧家和杜家有仇,不能明目張膽的來,就草草的和你娘辦了事兒同了房……舉薦的那時候,先皇突然臨時改了注意,要親自出題考考我們。我得了第一名,先皇直接封我四品御史,還賜婚……”</br> “皇帝賜婚,就必須是大婦,短時間內不能在娶妻納妾,我和你娘的事兒,就這么一直的拖著拖著,拖到了現在……”</br> “很少人知道這件事?!北R俊義指了指老家送來的書信,“他們拿這件事威脅我,如果我不和秦長青翻臉,他們就把當年的事情公注于眾。老夫是御史臺的二把手,經常以清譽自吹,如果這件事公布了,老夫的仕途也就算走到頭了。御史臺二把手的位置,也要讓出去,從此辭官?!?lt;/br> “但無所謂了?;蛟S以前,我還不會和你相認。但馬三寶這么一走,讓我想開了。狗屁的權勢,沒有什么比一家團聚更美好的事情了。”</br> 說到這,盧俊義走到了書案前,挽了挽衣袖,“兒啊,給爹研磨,爹要寫一份奏疏,親自交于陛下!”</br> …………</br> 李世民正在批閱奏疏,沒想到盧俊義能來。</br> 尤其是看著盧俊義一副慷慨就義的模樣,李世民心里就下了一跳。</br> 要知道,盧俊義可是自詡魏征的存在,而且腦子靈活,不是為了罵李世民而罵李世民。</br> 這老小子,就算是罵街也能找出來一大堆的理由,罵的李世民啞口無言。</br> 老李的恐魏癥,剛剛好一點,就特么出來一個盧俊義,怎么能不心塞?</br> “愛卿,你這是……”老李有些心虛,“來人,給盧愛卿賜座、看茶!”</br> “陛下,不用了,臣不配陛下抬愛!”</br> “……”</br> 老李又是一愣,心理就在祈禱:老家伙,你千萬別搞事情,老子馬上就要出海了,你特么搞事情,你罵稚奴去,別來罵朕!對,你就去罵稚奴去,他是未來的皇帝……</br> 然后,就在這一瞬間,盧俊義跪倒在地,嚇得李世民又是一激靈。</br> 站起身,一步躥下龍案前的臺階,就要扶起盧俊義,大唐不行跪拜禮,盧俊義這個樣子,很明顯就是大事。</br> “陛下,臣不起來。”</br> 說完,盧俊義緩緩摘下自己的管帽,脫下自己的朝服和官靴,疊得整整齊齊的擺在地上。</br> 隨后,對著李世民拜了三拜,“陛下,臣有欺君治罪。一,欺騙了先皇!二,欺騙了陛下!”</br> “這……”李世民一臉懵逼,“愛卿,有話好好說,要不你坐著說……”</br> “陛下,臣當年入朝為官,在家里已有妻室,正是杜相的堂妹。怎奈先皇賜婚,臣為了眼前的利益,為了權利,就隱瞞了此事一直至今。”</br> 盧俊義頓了頓,“臣自身有污點,不配為官,更不配做大唐的御史。請陛下將臣收押,把臣的罪行公眾于世,讓天下所有的官員,以此為戒!至于最終如何懲處,哪怕是死刑,臣也絕無怨言。”</br> ???</br> 李世民瞪大了眼睛看著盧俊義,“就這?你大清早的來紫宸殿,就這事兒?”</br> “這不是大事嗎?”盧俊義也愣了一下,“欺君啊?欺騙兩代君王,還不是大事?按照大唐律疏,足夠抄家滅族了?!?lt;/br> “朕知道啊?!崩钍烂襦坂鸵幌戮托α耍爱斈昕嗣骱碗拚f過這事兒,但朕把那份奏疏壓下去了?!?lt;/br> “不是……”盧俊義使勁的撓撓頭,“陛下,臣何德何能,讓陛下如此垂青?”</br> “是你的才華和清譽!”李世民雙手扶起盧俊義,讓盧俊義坐在小凳子上,“克明也是瑕疵必報的人,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你想想,你拋棄的可是一國宰輔的堂妹,他能放過你?讓你安穩的做官,一路做到御史臺的二把手?別鬧了,最想弄死你的人就是克明?!?lt;/br> “俊義啊,當年咱們長安所說的南房北杜可不是玩笑。但是呢,朕把這一切都壓下去了,克明對朕忠誠,沒有給你穿小鞋,沒有報復你,就連你的政績考核,都沒有篡改過。”</br> 老李頓了頓,“你不應該來找朕的,你該去克明府上的。朕,曾經讓人私底下調查過,你這些年對杜氏都很好,沒有忘記杜氏。對你兒盧燕青也一直照顧有佳……雖然沒相認,但作為丈夫和父親,在生活上,你是合格的。穿上你的官服,戴上你的官帽,去克明府上吧。他等你,也不是一天兩天了?!?lt;/br> 說到這,李世民頓了頓,“遇到了難處,被人抓到了把柄,沒關系的。你能來朕這里,足以說明你的忠誠。把柄這種事,朕不能出面調停的,你去找長青,他有辦法?!?lt;/br> “陛下洪恩,臣沒齒難忘!”盧俊義對著李世民又是拜了三拜,“為江山、為社稷、為新皇……臣定當肝腦涂地,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