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東裴家,自秦漢以來,歷六朝而盛,至隋唐而盛極,五代以后,余芳猶存。在上下二千年間,豪杰俊邁,名卿賢相,摩肩接踵,輝耀前史,茂郁如林,代有偉人,彪炳史冊。”</br> “從三河領袖裴駿歷仕北魏五位皇帝,并深得太武帝拓跋燾的器重;到黃驄年少裴果,是宇文泰的心腹愛將;再到裴寬被宇文泰譽為疾風勁草。</br> 隋唐時期,是河東裴氏發展史上的盛極時期,這一時期,裴氏人才從政治到經濟,從外交到開疆擴土,人物之盛,舉不勝舉。</br> 是歷仕北周、隋、唐的三朝元老的裴矩,被先帝稱譽“交通中西,功比張騫”。</br> 高瞻遠矚,鼎立輔佐李淵起兵于晉陽,建立了大唐王朝的裴寂。再到現在的宰相裴俊……”</br> “弟啊,你看陳家人那么搞掉了嗎?你看裴家人那么高調了嗎?很多時候,很多家族只是低調不去爭罷了,只有不爭,才能走得長久。但是,你看看裴家,自始至終都奉行鐵面無私,剛正不阿,近乎把所有豪門都得罪遍了,這是為什么?是因為他們要把自己孤立起來,這樣才能讓朝廷放心,讓皇帝放心,才能走得更加長遠。”</br> “去吧,你越是把所有豪門都得罪光了,越是和他們扯不上任何關系,哪怕將來陛下真的對豪門揮刀子,也不會殃及到你。現在,正是抽身的最好時機!老夫已經決定了,去清華書院教書,家里的事情不在管了。這個家能走到什么地步,就看你顏勤禮和顏相時的了。”</br> “大哥,你……”</br> “我年長你和相時很多歲,也累了倦了,還不如找個依山傍水的地方,過過后面的時光。請辭致仕的文書已經交上去了,只等著禮部和陛下批復了。”</br> 說到這,顏師古站起身,拍拍顏勤禮的肩膀,“跟著長青好好干,和家里人全都打好招呼,讓他們做人做事全都低調一點。咱們顏家不缺名聲、不缺錢、也不缺勢,沒必要干那些欺男霸女、侵吞土地、囂張跋扈的事情。”</br> …………</br> 青州!</br> 隸屬北海郡。</br> 下轄營陵,安丘,平壽,柳泉,益縣,壽光,平望,饒國,都昌,密鄉,平城,斟縣,淳于,膠陽等十四縣。</br> 壽光在茍利國的治理下,成為整個青州府最富裕的縣,去壽光縣的百姓,每年都有紅利可拿。所以,救災最出力的就是壽光百姓,他們基本都是自發的組織起來,由李銀環調配。</br> 剛進入臘月,李銀環就砍了一批人,搞得青州府所有山東士族人心惶惶。</br> 就在李銀環收到李世民密旨,要下重手的時候,天氣突變。</br> 沒有下雪,卻下了一場雨。</br> 瓢潑大雨,致使境內河流水位瞬間上漲,剛剛堵上的堤壩缺口,已經隱隱有了在次決堤的風險。</br> 一旦再度決堤,恐怕青州府就會直接化作一片廢土,李銀環立刻帶領軍卒組織百姓,加固堤壩。</br> 營陵縣衙。</br> 縣令孔立人坐在后堂愁容不展。</br> 外面雨下的太大了,水位暴漲,真的決堤他這個縣令難辭其咎。</br> 朝廷也發了八百里加急文書,右武衛三千將士,正通過高速路,趕來青州的路上。</br> 盧國公在海上剿匪,青州應急救災指揮衙門,由英國公李績代任一把手,李銀環從旁協助。程咬金回到青州,即刻接任。</br> 孔立人一臉懵逼,朝廷有病吧?</br> 李銀環在青州殺了三四十人,不懲處也就被,還給她那么多權利?一介女流罷了,我們山東士族的爺們兒們,還不如一個女人了?</br> 但這些在孔立人的眼里都無所謂,最害怕的是李銀環手里的天子劍,招惹了李銀環,只要罪名落實,李銀環是真的敢砍人。</br> 他們孔家就有兩名子弟被砍了,一點沒給孔家老大孔穎達和孔家大天二秦長青面子。更沒顧忌,理論上,她也是孔門之人的事實。</br> 雨勢很大,路面上全都積水,但幸好水部在全國各地修了水泥路。</br> Duang!</br> 大門被人一腳踹開,身穿蓑衣,滿身是水全身泥濘的李銀環出現在府衙,看到李銀環孔立人嚇得全身一激靈。</br> “孔大人,本將軍現在對你不追究不問責,我只問你一句話,數萬救災的百姓和軍卒,連口飽飯都吃不上,怎么救災?”</br> “李將軍,朝廷的錢糧物資,正在運來的路上,現在縣內也是捉襟見肘了,不是下官不作為,實在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還望李將軍見諒。”</br> “官倉不是有糧食嗎?”李銀環脫下蓑衣,把天子劍擺在了桌子上,目露兇光。</br> 講道理,李銀環來的時間比較短,也沒明白怎么回事,孔立人拒絕開倉放糧,甚至是為此還頂撞了李績。</br> 貞觀四年大澇的時候,李世民親自下旨,在大唐律疏里面加了一條:非人力抗拒因素,如水災地震……等情況發生,縣令可以開官倉放糧。出現的差額,朝廷會在后續補上。</br> 這個法令其實最早出來的時候,是隋煬帝,還把官倉分成了朝廷官倉、社倉和義倉。</br> 但李銀環在連日救災之后,卻發現救災的人居然吃不上飽飯。</br> “現在,我給你兩個選擇,一開倉放糧,讓救災的百姓和軍卒吃飽,二,我砍了你!”李銀環一臉陰霾,“我不管你用什么辦法,我不管你的官倉里面現在有沒有糧,我只要堤壩上冒著生命危險加固堤壩的人吃飽。”</br> “李將軍,下官……”</br> 孔立人一臉問難,但看了看李銀環面前的天子劍,“李將軍放心,下官這就安排人手,讓所有人都吃飽飯!”</br> “好!”李銀環頓了頓,眉頭一挑,“天災來臨,首先要做的就是軍、官、民一心對抗天災!身為縣令,你為何不上堤壩看看?”</br> “下官……”孔立人的額頭上出現大量冷汗,“下官身為縣令,自然要掌控全局。登上堤壩這種事自然是低賤的小吏前往……”</br> 砰!</br> 李銀環狠狠一拍桌子,“你的意思是,本將軍和近萬的百姓、將士都是低賤之人了?”</br> “下官不敢,下官……”</br> “來人!”</br> 李銀環對著外面喊道,“營陵縣令孔立人,面對災情,沒有親臨一線,沒有做好后勤保障。只知道躲在縣衙貪圖享樂,致近萬救災之人吃不飽穿不暖,丟進大唐官員之顏面,摘取他的管帽、扒去他的官服,押入大牢革職查辦!”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