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們說了大變,別貪小便宜,做事情要有底線。大災之年比去砰官糧,你們拿我的話當成耳邊風嗎?你來找我作甚?不是應該去把糧食全都補齊嗎?”</br> 楊賽飛帶著哭腔,可憐兮兮的看著楊婕妤,“姑姑,還不回去了。”</br> “為何?難道被人發現了?就算是被發現了又能如何?原數不動的補回去就是了,誰還敢給你治罪不成?真以為咱們弘農楊家是吃素的?”</br> 楊婕妤絕對不是在吹牛逼,因為楊家也確實牛逼過,輝煌過。</br> 他爹是隋朝觀德王楊雄,隋文帝楊堅族子,北周刺史、儻城縣公楊紹之子,隋朝宗室、大臣。</br> 楊雄初仕北周,官至上柱國,封邗國公。隋朝建立后,進封廣平王,歷任左衛將軍、宗正卿、右衛大將軍等職。因其顯貴受寵,與高颎、虞慶則、蘇威并稱四貴。</br> 后因深得人心,遭致隋文帝忌恨,隋文帝于是奪其兵權,任命為司空,不久改封清漳王,后再改封安德王。</br> 楊雄的長子,是吏部侍郎楊功仁,次子是司隸大夫楊綝,三子是散騎侍郎楊續。四子就是娶了長廣公主的前中書令楊師道了。為了親上加親,也是由李淵做主,李世民娶了楊婕妤。</br> 他們家可謂是正八經的皇親國戚,還是正八經的前朝皇族。</br> “姑姑,不是我們不肯如數歸還,是根本還不回去了。”</br> 說到這,楊賽飛耷拉著腦袋,一臉頹廢,“秦長青去青州了!”</br> 啪!</br> 楊婕妤對著楊賽飛就是一巴掌,“你居然倒賣青州的官糧?誰給的膽子?你不知道青州,有人在海上打劫了陛下的狂嗎?陛下想揮刀子還沒借口呢,你這不是把自己的脖子主動遞上去嗎?”</br> “倒賣糧食本身不是什么大罪,但大家都有個底線,那就是倒賣一半留一半,就算是朝廷查下來,也能第一時間借點糧食補上。但現在,整個朝廷的目光都盯著青州府,你們居然把官糧全都賣了?你長了多少個腦袋,夠陛下砍得啊?現在青州府的所有官員都等著有人出來背黑鍋呢,你們居然往槍口上撞?”</br> “姑姑,救我啊,現再全都指望你了。楊豫之死了,咱們家救我一個男丁了,我再要是被砍了,咱們楊家就絕后了。”</br> “我能有什么辦法?秦長青和李銀環全都在青州,就連御史臺的官員都去監督救災了,這個時候誰能救你?誰又敢救你?”</br> 如果換了別人去青州,楊婕妤還有辦法,但是秦長青去了性質就不一樣了。</br> “姑姑,青州那里肯定是沒辦法的。但是京城就不一樣了,說到底就是一點兒官糧罷了,后面我補上就好了。你去和陛下說,我雙倍補糧食,這樣既算是對我的懲處了,也算是我為青州百姓做點貢獻。你也不忍心我被斬首,咱們這個分支就此絕戶了吧?”</br> “唉!”楊婕妤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頓時就感覺自己心亂如麻。</br> “姑姑……”</br> 楊賽飛一把抱住楊婕妤的大腿,“姑姑,救我啊!你要是不救我,我就一頭撞死在這里,總比的充軍發配,尸首異處要好的多;。”</br> 楊婕妤掙扎了幾下,又氣又急,“咱們從長計議,你先松開我。”</br> “嗯。”楊賽飛點點頭,把事情的詳細經過和楊婕妤說了一番,“姑姑,參與販賣糧食的人很多,不是侄子一個……”</br> 而此時,紫宸殿。</br> 李世民的臉色漆黑一片,看著手里的密報,眼神冰冷可怕。</br> 常樂就站在李世民面前,詳細的訴說密報里的一切。</br> 御賜同時,還有一份御史臺彈劾營陵縣令的奏疏。</br> 營陵縣令孔立人,對災難不聞不問,甚至是在大災之年,不開倉放糧,讓那些受災的百姓以及搶險的人,全都吃不飽穿不暖。</br> “這個混賬東西,大災之年,他就是這么做縣令的?豈有此理,豈有此理。”</br> “陛下,其中另有隱情,孔立人一直不肯開倉放糧,經過百騎的調查,營陵官倉、社倉、義倉面里面,一粒糧食都沒有了。”</br> “孔立人最近和楊賽飛走得很近,百騎的調查結果……”常樂偷眼看了看老李,“楊賽飛,參與倒賣官糧,還是主謀。”</br> “誰倒賣軍糧,你就讓李銀環砍誰,你和朕匯報有什么用?”</br> “陛下,楊賽飛是楊婕妤娘娘的親侄子!”</br> “楊功仁的兒子?”</br> “陛下,正是!”</br> 李世民的臉色更加難看了,但凡牽扯到皇親國戚的,從來沒有好事兒。</br> 正經事兒沒做過幾件,全都是給他添堵的。李世民巴不得把他們全都砍了,丟進河里喂王八。</br> “樂兒,你在詳查一下,先別聲張。把所有參與其中的人,列出來一份名單。”</br> 李世民走到書案前,又遞給常樂一份名單,“這是武舉科考舞弊案所有涉案人名單,朕一直壓著沒發布沒查辦,你看看兩個名單里面有沒有重復的人,既然要揮刀子那就砍的重一點,數罪并罰之下,不給任何人翻案的機會。”</br> “喏!”</br> 常樂剛離開,就看見楊婕妤來到了紫宸殿。</br> “臣妾參見陛下!”</br> 楊婕妤穿得十分性感,臉上也帶著十足的嫵媚的眼神,對著李世民微微一欠身。</br> 常樂離開了紫宸殿,去了飛騎司。</br> 李德鎧看到常樂笑了,“我就知道你會來,看看這個吧,撈了一網大魚。”</br> 常樂看了看奏報,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臉不敢相信,“這么多?”</br> “對,現在有記載的,數額大概三百萬石,飛騎也在秘密的核查,看看他們到底倒賣了多少,我估摸著不會少,至少超過五百萬石。”</br> “樂兒,不僅是青州府,大部分的官倉中,義倉和社倉的糧食,都不多了。”</br> “這么嚴重?”</br> 常樂略微沉思了一下,“動手吧,把安插的人手全都動起來,看護好那些個參與的人,千萬別讓他們跑了,也別讓他們意外的死了。”</br> 當天夜里,飛騎司、百騎司一隊隊的人馬沖出了秘密營地,他們的目的地只有一個,青州府……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