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李夫婦的雕像面前，是一尊巨鼎。</br> 因為剛過完年，很多人見不到皇帝，都來這里祭拜。</br> 學生們也是一樣，準備好了香燭，開始焚香祭天，然后有人開始撰寫“討賊檄文”，聲討軍器監。</br> 薛定諤看到這一幕，把懷里貓遞給一名軍卒，“老張，你是維持秩序，別讓他們鬧事。請愿就要有請愿的樣子，我進宮面圣。”</br> 秦長青正帶著媳婦孩子們逛GAI，路過朱雀大街的時候，也看到了這一幕。</br> 明白了各種緣由險些給氣死：這群學生，是嫌棄我死的不夠快嗎？</br> 一路小跑去了承德門廣場。</br> 有人也已經認出來是他。</br> “本侯理解諸位的心情，更欽佩諸位的一身正氣。”</br> “但是呢，既然是陛下的口諭，咱們就要相信陛下會妥善處理。”</br> “你們都是祖國的棟梁，未來的柱石了，當務之急是先讀書讀好書，等做了官，才可以和那群貪官污吏斗爭到底。現在，你們全都散了，這件事交給本侯處理可好？”</br> 一瞬間，學生們全都感動壞了，秦侯爺要孤軍奮戰嗎？</br> 為了我們的前程，寧愿一個人和罪惡斗爭到底，也不愿意把他們牽連其中。</br> 秦侯爺才是鐵骨錚錚真漢子，秦侯爺才是大唐的重臣名士啊！</br> “秦侯爺光明磊落，浩然正氣，實屬我被楷模！”</br> “既然如此，你們該祭拜就祭拜，別鬧事，也別搞請愿的那一套，一切有本侯擔著。”</br> 秦侯爺好不容易把這群學生們安撫好了，這才急匆匆走向承德門，卸下自己的一身裝備，讓一名部曲看管，進了皇宮。</br> 紫宸殿。</br> 李世民正在燒香，拜的卻不是漫天神佛，也不是什么三清四御，更不是他真武佑民天君，而是李秀寧。</br> 一張供桌，上面擺滿了貢品，李世民恭恭敬敬的上香。</br> “姐，你給朕留了一位國之柱石啊！”</br> “你是不知道，長青這個崽崽……”</br> 李世民對著李秀寧的令牌，嘮起了家常，把秦侯爺一頓狠夸。</br> 就在這時，有內侍稟報，平西侯爺求見。</br> 李世民自然是歡天喜地，讓他進來。</br> 可還沒等開口呢，薛定諤也通秉后進啦，訴說了學子們在承德門請愿的事情。</br> “陛下明鑒，不過是那群學生看見臣寫的字之后，心生感慨罷了。更何況，軍器監確實壓榨工匠。”</br> 李世民眼里已經閃爍怒火，“長青，以前很多讀書人罵朕，但朕忍了，因為朕確實做的不對。但是，關隴的學子罵朕不行。現在這群人又說朕顛倒是非黑白，你覺得朕能忍？”</br> “陛下，你太高看他們了。外面大多數都是寒門子弟，沒經歷過官場的毒打，等真的入士了，身上的銳氣自然也就磨沒了。”</br> “再者說，現在的朝堂全都是趨炎附勢之輩，也該掀起幾層浪了。更何況初生牛犢不怕虎，老臣和新臣自然要好好碰撞一下。未來還會有戰事，老臣們大都安于現狀，也需要這群小子們給朝堂添加點剛正的活力。不管到什么時候，一個國家的銳氣和霸氣不能丟。”</br> 李世民略微沉思了一下，“確實是這么個理兒。賢婿，滿朝文武確實有些不思進取了，唯獨你還能保持長久的目光，不忘為大唐添磚加瓦之初心，朕確實沒看錯你。”</br> 又賢婿？</br> 你說賢婿的時候，準沒好事兒。</br> “這都是臣應該做的。陛下才是雄才大略之人。您是一代流芳百世的千古名郡，能見到您，并做您的女婿、做您的臣子，是我的榮幸。”</br> “哈哈哈！”</br> 李世民哈哈大笑，“難得啊，你今天終于說了一句中聽的話。”</br> 說完，看向了杜志靜，“志靜……”</br> “陛下，都記下來了，但是……”</br> 杜志靜重重的點點頭，他還有句話沒說，他把秦長青的話有潤色了一下，更多的是體現李世民慧眼識人、用人得當、英明神武……</br> 杜志靜頓了頓，“但是，這頁紙沒寫完！”</br> 李世民滿意的點點頭，然后對著秦長青一挑眉毛：來，繼續夸朕！</br> 秦侯爺鄙夷的看著不要碧蓮的李世民，緩緩開口：</br> “陛下，放眼歷朝歷代，只有您能包容臣子進諫，并能審視自己的不足，多采納臣子的意見。不僅是國庫，就連內庫府的有益都差不多過萬萬了。陛下能經得住金錢的誘惑，沒有大興土木，而是用于民生，百姓對陛下也是日日歌功頌德……”</br> “如果內庫府里面錢依舊很多，倒不如拿出來一點投資到督造局，督造局正式建成之日，將成為大唐正規的科研衙門，如果這個衙門一路發展下去，我大唐必然是戰無不勝神通廣大，法力無邊。法力無邊，攻無不克，仙福永享，壽與天齊，千秋萬代，一統江湖……”</br> 李世民起初嘴角還洋溢著得意的笑容，聽到后面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br> “你，給朕閉嘴，朕沒錢！”</br> 李世民狠狠一拍桌子，“你就別癡心妄想惦記朕的錢了，告訴你，一個銅板都沒有，一個都沒有，想都別想。”</br> “大唐開國，百廢待興，頡利那王八蛋就趁火打劫，搬空了關中糧倉，你知道朕那些年的日子是怎么過來的嗎？”</br> “朕當年每餐兩個菜，逢年過節才能吃四個菜。當時你岳母穿著補丁的衣裳，家里面的侍女不足二十人。承乾的衣服小了恪兒穿，恪兒穿小了青雀穿……甚至是麗質，穿得都是青雀穿剩下的。朕當時好歹也是秦王，可你看看朕過的是什么日子？”</br> “朕家里最難的時候，七天沒吃過肉，是知節不顧大唐律疏的嚴令，扛著絆馬索，帶著一群部曲，給朕宰了一頭牛，還搶了十只羊……為了讓朕吃上一口肉，知節當年沒少被打板子，沒少被父皇訓斥……”</br> “窮日子過慣了，好不容易有錢了，朕就想著住的舒服一點，然后要修大明宮……”</br> “是你，是你，就是你，一篇《阿房宮賦》，讓朕的名聲掃地，不得不放棄。”</br> “朕覺得后花園小了，想擴建一下，又是你一道奏疏，來一句李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朕被魏征指著鼻子破口大罵奢靡無度，朕又沒擴建園子……”</br> 一口口唾沫星子，噴在秦長青的臉上，李世民直接暴走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