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br> 秦長青和崔敦禮相對而坐。</br> 中間是一張茶桌,桌子上擺著名貴的糕點,還有一株倒流香。</br> 崔敦禮正在看一封奏疏,看完之后眉頭緊皺,遞給了秦長青。</br> 秦長青看完,噗嗤一下就笑了,“小伙子又不聽話了,該打屁股。”</br> 崔敦禮點點頭,“范思轍、范呂奇父子死后,大相范志毅投誠,就任林邑郡郡公。”</br> “去年林邑郡公去世,他的長子范堅強、次子范建、義子吳熙,開始爭奪林邑郡的控制權。”</br> “大唐中樞終究是距離林邑郡太遠了,駐軍也只有五千,就算是平叛,也有些力不從心。”</br> “管理方面,人才儲備也是捉襟見肘。難啊。”</br> 簡單說,自打一顆炸彈送范思轍駕鶴西游之后,整個林邑郡就熱鬧起來。</br> 沙雕受制于和大唐的和平協定,沒辦法出兵林邑,只能靠大唐的五千駐軍,平定林邑國的三子爭帝。</br> 讓秦長青奇怪的是,林邑郡公的義子吳熙,這家伙號稱吳躲躲,居然接連奪過十二次暗殺,毫發未損。最有意思的是,吳熙喜歡吃海鮮,尤為熱衷于海參,根據內侍的奏報,這小子一頓最少二斤。</br> 整個林邑郡,被范堅強、范建、吳熙分成了三個區域,再加上大唐的控制范圍,號稱四足鼎立。</br> 但吳熙懂得審時度勢,在經歷了十幾次的暗殺之后,他和大唐守軍結盟了。</br> “我聽說裴行儉在波斯都護府任期滿了,回京述職了?”</br> “對。”崔敦禮點點頭,“大概下午,就能來兵部。”</br> 裴行儉,字守約,也是百里守約的原型,擅長的就是狙擊。這里的狙擊不是傳統意義上的狙擊,而是這家伙就和一個開了上帝視角的掛逼一樣。其所創長名姓歷榜及銓注等法,也一直沿用到現在。</br> 突厥十個部族的可汗阿史那都支以及李遮匐,引誘各附屬部落來騷擾安西,和吐蕃結為聯盟,李治要揍他,裴行儉當時就笑了,打他還用動刀兵嗎?讓臣帶幾個人去打獵,回來的時候,順道就把阿史那都支和李遮匐給你帶回來。</br> 事實證明,裴行儉就是打獵的工夫,深入突厥內部,沒動用一兵一卒,就把倆人給抓了。</br> 最搞笑的是,根據史書記載,裴行儉雖然圍獵的時候約了好幾個國王,但去找阿史那都支和李遮匐就帶了十來個人,阿史那都支營帳周圍,去掉下屬人員,還有五百多精壯的武士。壓根就不敢想,裴行儉在別人的老巢,咋把人家一窩端的。</br> 就和后來狠人辛棄疾,率領五十多人襲擊幾萬人的金軍敵營,把叛徒張安國擒拿歸來差不多。</br> 別人行軍打仗統籌指揮幾十萬人很費勁,可裴行儉不一樣,據說他最厲害的就是行軍,不管你多少人,他都能讓這些人最快的時間內抵達戰場,而且還能保存一定體力,就連重裝騎兵都有一戰之力。</br> 在黑山戰役的時候,裴行儉任定襄道行軍大總管,率軍討伐。他統率李靖的兒子李思文、營州都督、駙馬都尉周道務等部共十八萬人,會合西路軍程咬金的兒子程務挺、東路軍的李文暕等人,共有三十多萬人馬,前往黑山。</br> 根據舊唐書的記載,軍旗連綿上千里,全由裴行儉指揮。唐立國至今出師之盛,未之有也。</br> 最有意思的是,一邊行軍,一邊還能把蕭肄業給錘了。是順手給錘了,順手!</br> 裴行儉去世后,李治罷朝,贈他為幽州都督,謚號“獻”。又令皇太子李弘挑選一位六品京官管理他的家事,直到子孫能夠自立才止。</br> 唐中宗李顯登位,又追贈裴行儉為揚州大都督。唐玄宗李隆基登基后,加贈太尉。后來禮儀使顏真卿向唐德宗建議,追封古代名將六十四人,并為他們設廟享奠,當中就包括“禮部尚書聞喜公裴行儉”。</br> 然后到了宋朝的時候,宋朝皇室為古代名將設廟,七十二位名將中亦包括裴行儉。在北宋年間的《十七史百將傳》中,裴行儉亦位列其中。</br> 關鍵的,這尼瑪的是個文臣!</br> 為什么說他開的是上帝是視角呢?</br> 第一,唐書記載,裴行儉比李績還要精通陰陽歷法,以及占卜之道。</br> 每次行軍作戰,都能預知勝期。甚至會預知敵軍方位,每次出征就跟過家家一樣。</br> 隨便一安排,讓你去哪駐扎你就在哪駐扎,讓你啥時候打擊對方,你就啥時候開打,然后就像守株待兔一樣,輕輕松松就贏了。</br> 他曾就安置軍營、陣勢擺列、預料勝負、識別人才等問題編寫了四十六條經驗訣竅。武則天后來讓其侄武承嗣上門將其取走,這本書自此失傳了。</br> 第二,是因為裴行儉提拔的人里面,文官基本都是宰輔,武將都是后來不可多得的名將,甚至是很多人充其量就是個都尉,就直接被裴行儉強行提拔了。</br> 基本上,當時所有的名將都被裴行儉一一點名了:如程務挺、張虔勖、崔智聅、王方翼、蠶金毗、劉敬同、郭待封、李多祚、黑齒常之等人,這些人都是當時獨當一面的當世名將,而且還全都是有記載的。</br> 老話常說,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常年玩鷹的也會被鷹啄眼,可這句話就沒發生在裴行儉身上。</br> 真心不敢想,不開掛的人能這么牛逼?</br> 說曹操曹操就到,裴行儉穿著一身輕松的便裝,就來了工部。</br> 秦長青和崔敦禮急忙起身相迎,“恭喜裴叔叔凱旋。”</br> “凱旋啥啊,波斯人和羅馬人,還有那個阿拉伯人不抗揍罷了。”</br> 裴行儉坐在茶桌旁,看著面前的茶葉,嘆了一口氣,“還是家鄉的茶葉好啊。在那邊,茶葉堪比黃金。都他娘的舍不得喝。還是處亮和長思回京述職,才帶回去一點。”</br> “咱們現在有大唐速運了,以后不管您去哪,小子月月都給您老郵遞。”</br> “那感情好。”裴行儉笑了笑,抿了一口茶,要多享受有多享受。</br> 咦?</br> 喝完茶,裴行儉看見了奏報,打開看了看,陷入了沉思。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