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駝隊,慢悠悠的出現(xiàn)在地平線上。</br> 越走越近,越走越近。</br> 看清了對方的身份之后,秦長青的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br> 可在身后,程處亮臉色也變得無比猙獰起來。</br> “你天天站在這,就是等著群夯貨?”</br> “他們可不是夯貨,是我出兵的口實!”</br> 秦長青大喜,“處亮,快去請忠武大將軍郭慶,刺史府議事!”</br> 幾個商人而已……</br> 程處亮想問,卻無從開口,就感覺自己在政治方面,和秦長青不是一個路數(shù)的。</br> 雖然對阿齊茲十分不屑,但還是親自去請了郭慶,郭慶和老程的關(guān)系還不錯,每次進京都會去老程家里吃酒。</br> 阿齊茲不是一個人回來的,不光將家族的兩支商隊全都帶回來,還從龜茲國帶來三支商隊。</br> 這是個可以賺錢的人才,西州未來到底會有多富饒,全看阿齊茲日后的表現(xiàn)。</br> 大戰(zhàn)之后,百廢待興,能拖動經(jīng)濟發(fā)展的,只有商賈。</br> 更何況,賺錢的買賣,都在刺史府和秦長青的手里,不管錢財怎樣流動,最后全都匯流到他們的手里。</br> 袍澤們用生命守護的東西,必須讓它蓬勃繁榮起來。</br> 刺史府的議事廳,刺史莫聲谷、郭慶、秦長青穩(wěn)坐主位,其余人椅子并排的站這,神色謙卑敬畏。</br> 西州一戰(zhàn),奠定了大唐在西域霸主的地位,阿齊茲也知道自己必須抱住秦長青和刺史府的大腿。</br> 經(jīng)過簡單的介紹之后,阿齊茲噗通跪在秦長青面前,“秦將軍,焉耆國國王試圖侵擾大唐,我叔叔代領(lǐng)子民讓國王親自到大唐國都請罪,卻引來無盡的鎮(zhèn)壓,焉耆國現(xiàn)在生靈涂炭,還望秦將軍仗義出手,解救焉耆國百姓與水火!”</br> 郭慶正要喝茶,聽到這句話,險些一口茶湯噴出來,但郭慶忍住了。</br> 情不自禁的看著秦長青,難道這小子日等夜盼的,就是阿齊茲這一跪嗎?</br> “阿齊茲,在河西四郡大唐可以打自衛(wèi)戰(zhàn),但不能參與他國內(nèi)斗,我也是有心無力!”</br> 秦長青假意的嘆了一口氣,“你先起來。”</br> “不!”</br> 阿齊茲心里也門清兒這里面的規(guī)矩,“秦將軍,您不出兵幫忙,焉耆國內(nèi)斗,也就沒了。如果秦將軍能幫助焉耆國評判,我的叔叔愿意說服全部百姓,歸心大唐。以后不再有焉耆國,只會有大唐的一鎮(zhèn)之地——焉耆鎮(zhèn)!”</br> “這……”</br> 秦長青看向莫聲谷和郭慶,“莫大人,郭將軍,我剛?cè)氤瘒^不懂這里面的規(guī)矩,你們覺得如何是好?”</br> “規(guī)矩不能破,咱們不能插手別國的內(nèi)政!”</br> “是啊,秦將軍,這件事很棘手呢。”</br> 莫聲谷和郭慶也是假意推托。</br> “阿齊茲不僅是咱們西州城的繳稅大戶,更是我秦長青的朋友,在西州危難之際,沒有逃跑,還免費資助大量物資……”</br> 秦長青上前扶起阿齊茲,“這樣,國家不能干涉他國內(nèi)政,我給你一支雇傭軍,如何?”</br> 噗嗤!</br> 莫聲谷和郭慶險些被一口唾沫嗆死,別人家都暴亂了,想請你平叛還不去,居然還想著賺錢?</br> “雇傭軍?”阿齊茲不明所以。</br> “就是你花錢,雇傭一支軍隊。這只軍隊,可以不再大唐軍制序列,這樣就不算參與別國內(nèi)政了,平叛結(jié)束之后,讓你叔叔入長安,說不準(zhǔn)還能混個爵位,搏個焉耆鎮(zhèn)長史……”</br> “錢,我出,多少錢我都出,謝秦將軍仗義出手!”</br> 聽到焉耆鎮(zhèn)長史這幾個字之后,阿齊茲的眼睛一亮,這就是是說自己家以后就是焉耆的土皇帝了,急忙點頭。</br> “好!”</br> 秦長青看向郭慶,“大將軍,阿齊茲是我同生入死的兄弟,我現(xiàn)在人手不夠。先把你的三千輕騎借給我,暫時編入我游騎衛(wèi)序列,由你掌兵,做一次雇傭軍如何?”</br> “……”</br> 郭慶發(fā)現(xiàn),秦長青這是徹底不要臉了,但又不能拒絕,平叛是大事,李銀環(huán)等人還真不合適,他去才能掌控全局。</br> “行。”</br> 郭慶看看阿齊茲,看在錢的面子上,勉強答應(yīng)了,“阿齊茲,本將軍出兵五千,糧草你出,如有軍卒戰(zhàn)死,撫恤金你出!”</br> “沒問題!”阿齊茲對著郭慶深施一禮,“謝大將軍成全!”</br> 簡單來說,就是讓他花錢買命,況且阿齊茲也真不差這點錢,秦長青就算是從他身上薅點羊毛也無可厚非。</br> 畢竟,五千人出兵,吃喝邋遢都是錢,總不能讓人家干賠本的買賣。</br> 對付剩下的商賈,就好辦多了。</br> 秦長青給這群人賜座之后,淡淡地開口,“來我西州經(jīng)商,就要懂西州的規(guī)矩,以前二稅一,現(xiàn)在是十稅一,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問阿齊茲,只要你們遵守規(guī)矩,錢肯定會大賺,阿齊茲就是最好的例子。”</br> 談生意,既要有談生意的樣子,經(jīng)過一系列的協(xié)商,誰要是能從外面,帶回來更多的種子、更多的戰(zhàn)馬,就能從阿齊茲手里用低于市價均價的價格,獲得烈酒、香水和香皂等物品。</br> 總之是皆大歡喜,買賣公平合理。</br> 阿齊茲這次來的時候,還帶來一塊兒巨大的石碑,他發(fā)誓,絕對不是秦長青和他說的,而是自發(fā)的。</br> 對此,秦長青十分滿意,“將士為守城,戰(zhàn)死沙場,有的更是尸骨無存,他們用生命換來今日太平,皆是戰(zhàn)死者之功,因此,在西州城的西門,單獨開辟出來一處綠地,矗立英雄紀(jì)念碑,刻上他們的名字!莫大人,覺得如何?”</br> “秦將軍,大義,讓莫某佩服,下官這就差人刻制碑文,并下發(fā)官方公告。”</br> 于是,在三天之后,刺史府下達了另外一道官方公告,大體如下:</br> 西州城外,矗立一座西州英雄紀(jì)念碑,石碑的正面可這祭文,背面刻上所有陣亡將士的名字。</br> 凡是進出城門者,不管是官員、衙役、百姓還是商賈,不管什么身份,不管什么國籍,不管是什么地位,行禮之后才能入城。</br> 每逢節(jié)日,城中所有官吏和府兵,必須到石碑前面獻花祭拜……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