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開!讓開!”</br> “大捷!首戰大捷!”</br> 一匹滿是泥水的戰馬,正在長安城的街道上狂奔。</br> 馬后留下一連串的水花,火急火燎的向著皇城的方向疾馳。</br> 太極殿上。</br> 朝會已經進行大半。</br> 老李臉色鐵青,咬牙切齒的看著魏征,恨不得殺之而后快。</br> 魏征臉紅脖子粗,雙目赤紅,眼睛瞄準了太極殿的大柱子,但凡老李再敢多嗶嗶一句,他一定撞柱子,血濺三步,也要勸諫李世民。</br> “陛下,大雨下了十日,乃上蒼的懲罰,臣請陛下下罪己詔。”</br> “陛下,歷朝歷代皇帝在大災之年,都下罪己詔,安撫百姓平復民心。”</br> “大雨持續的時間越長,災情就會越來越大。百姓吃不飽,政權就不穩。”</br> 魏征再次上前一步,“國庫糧食空虛,都用在征突厥的戰事上。早就沒有余糧用來賑災。臣請陛下下罪己詔,向上天謝罪,祈求上蒼,早點讓大雨結束,災難再點過去。”</br> 天災人禍,皆為定數,憑什么我要罪己?</br> 老李是造反起家的,虎狼一樣的英雄,怎么能承認自己的錯誤?</br> 現在,五姓七望已經蠢蠢欲動,坊間再傳李世民那些不光彩的勾當,都說李世民弒兄殺弟,囚禁了太上皇,這是老天爺的懲罰。</br> 如果下了罪己詔,那就是承認自己做過的事情都是錯的,老李肯定是不干的。</br> 針對這件事,朝廷上下分成兩派,以魏征為首的言官,都請求老李下罪己詔。</br> 老李的心思很簡單,下了罪己詔自己憋屈,不下罪己詔百姓受苦,于心不忍。</br> 就這樣,老李也盯著魏征面前的柱子,媽的,欺負老子沒糧嗎?欺負老子沒錢嗎?</br> 不行了,還得找賢婿商量商量,怎么能讓國庫快點充斥起來。</br> 有錢有糧才和這群言官們有底氣。</br> 大唐科舉制度基本就是殘廢品,官員多為舉薦。</br> 書籍在古代是很珍貴的物件,讀得起書的都是豪門子弟。</br> 五姓七望掌握大量書籍,這也導致朝廷的官員里面,文武分成多個派系。</br> 武將自然是老李的鐵桿心腹,但文臣……尤其是御史言官,基本都是五姓七望舉薦的。</br> 目的,就是給老李添堵的,時不時的還要敲打一下老李:就算你是皇帝你也莫裝逼,五姓七望能支持你們李家做皇帝,也能廢了你們李家。</br> 就在老李一臉黑線的時候,奏報傳來。</br> 渾身泥水的驛騎,體力都快耗盡了,噗通一聲摔倒在地上。</br> “陛下,衛國公首戰告捷。”</br> “蘇定方引兩千輕騎,奇襲定襄城,大敗突厥主力。”</br> 驛騎嘶啞卻充斥著勝利的鼾聲,讓整個太極殿瞬間陷入沉寂。</br> 首戰告捷?</br> 老李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br> 瞪大了眼睛盯著長孫無忌,“輔機,你先看,你先看!”</br> 長孫無忌一把奪過奏報,仔細的看了好幾遍,交給身邊的杜如晦和房玄齡。</br> “陛下,衛國公首戰告捷,首戰告捷!”長孫無忌興奮的臉色通紅。</br> “突厥人正在按照預測的路線撤退,程知節也已經抵達磧口,正在修筑工事,保證不放過任何一個敵人。”</br> “其他人呢?”</br> “根據衛國公發來的戰報,其余人也已經抵達預訂地點。”</br> 房玄齡激動的都快手舞足蹈了,“包圓了,徹底把突厥人包圓了。陛下,大唐馬上就要一雪前恥了。”</br> 突如其來的好消息,似乎讓在場的百官瞬間忘記了罪己詔的事情。</br> 突厥人真的要被消滅了?</br> 大唐真的要一雪前恥了?</br> 大部分人的目光里,都帶著不可置信的神色。</br> 最熟悉內情的當屬房玄齡,他怎么也想不到,首勝來的這么突然,來的這么干脆。</br> 秦長青這孩子,對局勢的判斷力和洞察力,真的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啊!</br> 李世民激動的站起身,摩拳擦掌,“傳令下去,太極殿設宴,朕要與諸位痛飲!”</br> 靠著東征首勝,轉移了言官們的視線,當皇帝的裝逼裝爽了,卻苦了秦長青:</br> 大唐天子的賢婿,攤上了人命官司。</br> …………</br> 長安縣衙。</br> 貞觀四年,長安縣令還不是周樺驄。而是清河崔氏的門人,名叫王博章。</br> 今日一早,王博章就接到一紙訴狀,縣衙的的大堂里擺著一具尸身,出了人命官司。</br> 死的是崔氏商會的一個會長,也是長安州縣出了名的商賈。</br> 崔芳的狀紙里面,有憑有據。</br> 甄道賈前往秦家莊收糧,被秦長青打得皮開肉綻滿身傷痕,與一天前的晚上,不治身亡了。</br> 唐朝,雖然大理寺也監管刑事案件,但多為特大案件或者官吏犯案。尋常的百姓商賈死亡,基本都歸縣衙處理。</br> 崔芳和王博章同為清河崔家的人,這種事情做了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自然是輕車熟路。</br> 長安縣衙的班頭,受王博章的指派,帶著一眾衙役,第一時間到了秦家莊。</br> 恰好,秦長青帶著部曲回莊子,一聽說長安縣衙要緝拿殺人犯秦長青,瘸子第一個就火了。</br> 十名部曲和長安縣衙的衙役,就對峙起來,劍拔弩張。</br> 在盧國公府,什么大場面沒見過?就這群衙役,瘸子一個人就能把他們給干翻了。</br> 秦長青不是程咬金,他自認為沒有李世民給撐腰,立刻勸阻瘸子這群人放衙役們進莊子。</br> 但是,聽聞甄道賈死了,秦長青也是一臉愕然。</br> 這才兩三天的功夫,咋就死了?</br> 不出意外,秦長青覺得自己被安排了,還安排的明明白白的。</br> 甄道賈是在秦家莊受的傷,離開秦家莊之后,被人用馬鞭打得皮開肉綻,當天晚上就不治身亡了。</br> 秦長青被認定為第一嫌犯,也是唯一的嫌煩。</br> 典型的,未審先判,長安縣衙似乎就故意給秦長青定了死刑。</br> 秦家莊的莊戶們,手持各種農具,把秦府圍的里三層外三層的,他們可不認為秦老爺是殺人兇手。</br> 和程家的部曲們一樣,但凡縣衙的人敢帶秦長青離開秦家莊,那就和衙役們拼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