甬道的盡頭，站著的不是別人，正是李承乾。</br> 他對秦長青的恨，是發自骨子里的。</br> 自打知道了這個人之后，就感覺秦長青是老天爺派來折磨他的。</br> 印書局的事情之后，李世民對李承乾更加嚴苛了。</br> 當知道秦長青遠赴西州那刻起，李承乾就在家里不斷的畫著圈圈，詛咒秦長青戰死西州，尸骨無存。</br> 當知道西州大勝，李承乾憤怒的砸爛房間內的各大瓷器，發泄自己的不滿。</br> 然而，這還不算完，李世民居然讓他親自在這里等秦長青，宣讀最后一份圣旨。</br> 前有內侍頭子的干兒子，后有魏王李泰，現在太子殿下都親自出來宣讀圣旨，這待遇從大唐開國至今，還是頭一遭。</br> 李承乾不知道秦長青走了什么狗屎運，娶了自己的妹妹不說，還能得到皇帝的眷顧。尤其是這個家伙和李泰又走的那么近，頓時就感覺自己的座椅有點燙屁股。</br> 所以，不管是不是妹夫，在絕對權力面前，李承乾都要搞死秦長青，折斷李泰的羽翼。</br> “真想不到，你還能活著回來，本宮還以為你得尸骨無存呢。”</br> 走近秦長青，沒有著急攤開圣旨，而是從牙縫里擠出來一句話。</br> “你都沒死，我怎么能死？”</br> 秦長青半瞇著眼睛看著李承乾，“李承乾，咱倆本身沒啥仇。但你也別在招惹我，把我惹毛了，對你沒好處。”</br> “是嗎？那咱們就拭目以待，本宮就跟你杠上了！”</br> 李承乾的雙眼中充斥著怒火，“我知道你是誰了，別人能滅你滿門一次，就會有第二次。就算現在弄不死你，那就讓父皇養著你，把你養得肥肥的，等本宮登基之日，就是你秦家二次滅門之時。”</br> 秦長青很想抽出自己腰間的長刀，一刀砍了李承乾，但強忍著怒火，秦長青平復了一下心情，噗嗤一下笑了，“姓李的，別嗶嗶那些沒用的，立馬讀圣旨，老子趕著回家抱媳婦呢！”</br> “你……”</br> 李承乾原以為他能激怒秦長青，誰知道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氣得險些吐血。</br> “圣曰：隋末戰亂，中原之地生靈涂炭，平陽公主在關隴起兵……秦氏一族為統一中原立下不世之功……特追封新文禮為忠義公，謚曰尚武；追封新月娥為昭容郡主，秦家上下滿門忠烈，酌工部員外郎閻立本，前往齊州，為秦氏一族建立祠堂，立功德碑傳世！”</br> 聽到這個旨意，秦長青的眼睛瞬間就紅了，秦家上下滿門被殺，就剩下他一個，現在追封下來……</br> 眼淚，忍不住流下來，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臣，謝主隆恩！”</br> 接過圣旨，秦長青對著太極殿的方向，嘭嘭嘭磕了三個響頭，站起身，看向李承乾。</br> 李承乾也沒想到圣旨里面說的這些話，愣了好半天，才結結巴巴的開口，“陛下口諭，就不見你了，回秦家莊吧。”</br> …………</br> 手里拿著圣旨，走出皇城，思緒混亂的上了馬車。</br> 回到秦家莊，剛一進莊子就看見李煥兒站在秦家莊的牌樓下面，左顧右盼。</br> 莊子里面所有莊戶，所有學子，列隊歡迎。</br> 收好了圣旨，秦長青擦擦眼角的淚水，走下馬車。</br> “夫君……”</br> 李煥兒小跑一步，一下子撲到秦長青的懷里。</br> 秦家莊上下熱鬧非凡，殺牛宰羊，大擺流水席，恭迎秦長青凱旋。</br> 吃過酒席，秦長青立馬招呼鳳兒，“鳳兒，燒水……”</br> 隨即，打發走了左右人，將李煥兒攔腰抱起，走近臥房。</br> 千言萬語終于匯集成一聲嬌滴滴的呢喃：啊……</br> 第二天起床，秦某人的雙腿有點飄，一手扶著墻，一手扶著腰。</br> 就感覺一夜的激戰，絲毫不亞于帶兵固守西州城……</br> 軍體拳是不能打了，吃過了早飯，李煥兒換了一身便裝，拎著秦家莊的幾樣特產，帶著鳳兒去了長安城找李銀環。</br> 秦長青沒有回游騎衛，而是開始巡視莊子。</br> 碼頭已經建好，水面上都是排隊卸貨的船舶，工人們喊著號子，開始給船只卸貨。</br> 各大工坊，都有條不絮的進行，莊子里的耕地今年翻了一倍有余，莊戶們的臉上都洋溢著熱情的笑容。</br> 秦長青發現，李煥兒天生就是經商的小能手，自己離家一年多，莊子里面居然做的有聲有色。</br> 秦毅和瘸子等人早就回來了，秦長青看看收回來的煙葉，早已經晾干。</br> 立刻去了造紙廠，找到了最合適的紙張，讓工人大批量生產。</br> 秦氏卷煙廠，也正是開工建設。</br> 沒有過濾嘴沒關系，這東西抽的就是一個勁頭兒。</br> 找來一張紙，弄了點糯米水，秦長青卷了一只煙卷，用火折子點著之后，深吸了一口。</br> 咳咳咳……</br> 那味道有點沖，可抽了第二口、第三口之后，也逐漸適應起來。</br> 瘸子和秦毅看得一臉懵逼，“主家，這玩意兒不是藥材嗎？還能抽？”</br> 秦長青暈乎乎的，笑而不語，給瘸子和秦毅一人卷了一支煙卷，“嘗嘗，細細的品，慢慢的抽！”</br> 秦毅和瘸子不明所以，點著之后，抽上幾口，當即劇烈的咳嗽起來，可不多時，就嘖嘖稱奇，對煙卷這東西贊不絕口！</br> “技術暫時保密一點，煙葉派專門的人去收，等卷煙廠成立之后，大肆招工，讓柱子做點模具出來，這東西卷起來十分方便。”</br> 秦長青接連交代之后，去了清華書院。</br> 恰好，孔穎達也在，不光是一個人來的，還帶來了一批禮部官員，來參觀書院。</br> 秦長青離開這一年多，孔穎達也忙的腳不沾地，時不時就跑來清華書院，和這里的老師們探討教育，可和秦長青給孔穎達的教育時論，根本不搭邊，皇帝讓他抓教育改革，要重開科考，可孔穎達愣是找不到門路。</br> 知道秦長青凱旋歸來，第一時間就帶著幾名禮部的大員，來了清華書院。</br> “師兄，許久不見！”秦長青立刻施禮。</br> “師弟鎮守西州有功，加官封爵，師兄沒第一時間給你賀喜，卻來給你添麻煩了。”</br> 孔穎達的臉一紅，拿出一份黃卷，遞到秦長青的手里，“陛下看了教育時論，有意發起教育改革，并重開科考。讓師兄我草擬一個章程，可科舉是前隋搞出來的，師兄我是是在想不出來什么完全的法子了。”</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