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是咱們游騎衛(wèi)抓的，就關在地窖里面呢！”</br> “我操！”</br> 李德鎧說完，秦長青手里的紫砂壺險些吊在地上，“人呢？快弄出來！”</br> 李德鎧一頓捶胸搓足，“我也犯傻了，你不是讓我抓高仿咱們香皂的人嘛，我也沒查對方的底，直接就把人給抓了。誰特么知道……是裴叔叔的侄子啊。</br> 但凡他說一句，他叔叔是大理寺卿，我也不能讓人揍完他，扔進地窖啊！”</br> “快，先把人弄出來！”秦長青就感覺有點火燒眉毛，抓人的時候，先查查對方的底啊。</br> 不多時，一個肥頭大耳的家伙，被人從地窖里抬了出來，揍得不成人形。</br> “就是這家伙盜版咱們香皂生意？”秦長青一臉好奇，“不像是精明人啊！”</br> “就是盜版香皂生意的家伙，很難抓呢。”</br> 李德鎧抬起腿就要踹他，可一想是裴俊的侄子，頓時忍住了，“秦大哥，比你賺的都多，從他家搜出來足足三萬貫銅錢。”</br> 啊？</br> 秦長青開始上下打量對方。</br> 這家伙盜版了香皂，高端產品一件不做，專門玩農村包圍城市，還賺了那么多？</br> “你叫什么名字？”秦長青看向這個“人才”。</br> “小的……小的裴明禮！”</br> 被打掉了好幾顆牙齒，裴明禮說話都漏風。</br> “槽！”</br> “我的兄弟唉，裴叔叔那我當親侄子一樣對待，你是裴叔叔的侄子，咱們以后也就是兄弟了呢！”</br> 秦長青聽聞裴明禮的名字之后，蹭的一下站起來，“但是，你不去收破爛，你他喵的高仿我的香皂作甚？”</br> 收破爛？</br> 裴明禮眼里帶著費解、疑惑，說話依舊漏風，“大人，您說的是收集民間廢棄物吧？”</br> “別整的文縐縐的，收破爛就是收破爛的。”</br> 秦長青上前扶起裴明禮，這家伙是牛人啊，貞觀年間，靠收破爛起家，成為僅次于大唐第一富鄭鳳熾的商人。</br> 老李臨死的前幾年，知道了裴明禮的能力之后，給了一個古臺主簿職務。</br> 這家伙也是能人，從一個小小主簿，一路飆升到中侍御史，轉兵吏員外中書舍人，最后遷太常卿。</br> “德凱啊，下手太重了，瞧你把人給打得！”</br> 秦長青拉著裴明禮的衣袖，坐在椅子上，“明禮兄啊，你盜版我的發(fā)明有錯在先，德凱打你也是他不對。這樣，不能白打你，得給你點補償。”</br> “不不不……”</br> 裴明禮嚇得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大人，不要，不要補償。小人以后就安安心心的收破爛，在也不搞歪門邪道了。”</br> “不行，必須要補償。”</br> 秦長青一臉正色，表情十分嚴肅，“我缺一個營銷方面的主事人，就你了。年薪二百貫，在加上一定的紅利，你覺得如何？”</br> “……”</br> 裴明禮瞪大了眼睛看著秦長青，“真……真的？”</br> “這事兒我怎么能騙你呢？”</br> “可小人，要問問叔叔，如果叔叔同意，小人就干了！”</br> “……”</br> 秦長青的臉刷的一下就黑了：我他媽的早就該想到，古代人雖然瞧不起商賈，可沒點兒強硬的后臺，怎么可能一路飆升坐大官？</br> “兄弟，飛騎抓你的時候，你咋不說你叔叔是大理寺卿啊？”秦長青一臉好奇。</br> “不好意思說，都知道朝堂重農輕商，我又是個收破爛的，怕給我叔叔丟人。”</br> “你是人才，怎么能說丟人呢？”</br> 秦長青找來一條毛巾，給裴明禮擦擦血糊糊的臉，“行，讓德凱先陪你去大理寺，回家先養(yǎng)養(yǎng)傷，盜版香皂的生意別做了，多給你叔叔丟臉……”</br> “啊？”</br> 李德鎧懵逼了，打了裴俊的侄子，在把人給送過去……</br> 但再想想，大不了刷自己爹的臉面，在說自己也是飛騎的高層，你侄子盜版皇家的生意，我沒把他拿下詔獄，就打一頓……裴叔叔得感謝我，還得請我喝酒……</br> 想來想去，李德鎧覺得自己的思路，一點毛病沒有，也就心安理得了。</br> 隨后，又是一陣寒暄，秦長青送走了裴明禮和李德鎧，嘖嘖嘖了幾聲，這把人給打的……</br> 飛騎的手段，太殘暴了，不忍直視……</br> …………</br> 侄子找到了，可裴俊卻開心不起來。</br> 一臉肉疼的看著侄子，咆哮連連，“哪個挨千刀的，把我侄子綁票了？綁票就綁票，咋打成這樣？德凱，幫老夫查查，老夫倒要看看誰這么不給老夫面子。”</br> “那個……那個啥……裴叔叔哎……”</br> 李德鎧給裴俊倒了一杯茶，“您老先喝口水，裴大哥吧……是，是……”</br> “混小子，我侄子是你抓的？也是你給打得？”</br> 砰，裴俊狠狠一拍桌子，一把抓住李德鎧的手腕，“走，找你爹李君獻評理去！”</br> “叔叔，息怒！”</br> 裴明禮開口，“不怪李小公爺的，是侄子……侄子盜版了皇家的香皂生意……”</br> “啥？”</br> 裴俊怒視裴明禮，“你個瓜慫，我就說不讓你收破爛，你非要收破爛。收破爛還不滿足，居然盜版皇家的生意？那啥，被抓的時候，提叔叔的名字了嗎？”</br> “沒有。”裴明禮搖搖頭，“怕給您丟人！”</br> 哼！</br> 裴俊氣呼呼的坐在椅子上，“德凱，后面怎么處理的？這么有底氣把人送來大理寺，是不是得讓我心理平衡平衡啊？我侄子你們不能白打。”</br> “裴叔叔，秦大哥說，讓您侄子先養(yǎng)傷，然后去大唐貿易集團入職，至于頂水部什么官職，還要房遺愛回家和房相商議一下。”</br> 說到這，李德鎧頓了頓，“秦大哥說，您侄子就是經商的天材，收破爛、做盜版生意有點大材小用了，在水部、在貿易集團，才能讓他的本事全都露出來，還說他就是一塊金子，在哪都發(fā)光。”</br> “秦長青真這么說的？”裴俊一連狐疑，瞥了一眼傻侄子，收破爛還有出息了？</br> “是，秦大哥就是這么說的。”</br> 嗯！</br> 裴俊滿意的點點頭，可看到被打得豬頭一樣的裴明禮，依舊一陣肉疼，“明禮啊，你先回家養(yǎng)養(yǎng)傷，然后等房遺愛的消息。</br> 到了水部好好干，將來肯定能有出息，能趕出一番大失業(yè)。</br> 有什么不懂的就問長青……還有啊，你這一身肥肉……在游騎衛(wèi)先練上個把月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