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的狗大戶們,相互對望一眼。</br> 紛紛用拙劣的演技,把藏匿糧食錢財的地圖,掉在地上,都被關少軍一一收回。</br> 然后就是沉默,沉默了許久之后,甄棟梁忍不住了。</br> “爵爺,小人們現在能回家了嗎?”</br> “可以,但是要抄家的,你們可懂?”</br> “懂!”</br> 甄棟梁像是小雞啄米一樣瘋狂的點頭,“爵爺,田產能留點嗎?”</br> 都是明白事理的人,傻子干不了發家致富的勾當,秦爵爺就是明搶了,他們不能拒絕。</br> 大唐律疏寫的清清楚楚,假冒和尚、占據寺廟、禍害百姓,輕者發配嶺南,重者抄家滅族。</br> 誰也不敢去觸碰大唐律疏的底線,更不會觸碰秦爵爺的底線,在他們的心理,秦爵爺就是那種把道德和底線,踩在腳丫子下面的狠人。</br> 更何況,大唐皇子也在場,你怎么跟秦爵爺斗?</br> 說白了,秦爵爺是來關隴報仇的,誰贏誰輸,還真不好說。</br> 既然選擇做了墻頭草,那就要有做墻頭草的覺悟。</br> “田產暫時充公,但后面會陸續發放給你們,房產依舊是你們的。想必,在晉陽城,你們都有很多房產吧?”</br> “謝爵爺!”</br> 甄棟梁,第一個對著秦長青躬身施禮,“爵爺,小的不回家了,去城外居住。”</br> “好!”</br> 秦爵爺發現,這個甄棟梁很上道兒,路是越走越寬了。</br> 雖然這人放在任何時候都是漢奸之流,但必要的時候,也能充當一下“曲線救國賈隊長”!</br> 一張桌子一張紙,擺在眾人面前。</br> “把你們的田產數量,全都寫下來,天黑前,本爵要看到田契!”</br> 狗大戶們,排好了隊,一個個在紙上寫下自家的田產數量。</br> 沒有人耍心眼,也沒有人報虛數,現在他們心里只祈求,能留下一半田產就好。</br> 不為別的,這是在花錢買命!</br> 秦爵爺有一萬個理由砍死他們,單單一個假和尚,就足夠他們喝一壺的了。</br> “好,你們做的很好。”</br> 秦某人讓關少軍收好宣紙,十分滿意的點點頭,“這算是你們花錢買命。但是,本爵可以做主,讓蜀王殿下親自給你們的府邸提字光榮之家、行善積德,順帶著再給你們評一個先進個人的稱號。”</br> 狗大戶們都清楚,這就是屁話,一點實質性的意思都沒有。</br> 但是,就是有人反應快,就是有人想抱大腿。</br> 甄棟梁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泣不成聲,“爵爺大恩,小民沒齒難忘。小人愿為蜀王殿下、為爵爺、為大唐社稷,赴湯蹈火在所不辭!”</br> 身后,狗大戶們雖然極度鄙夷甄棟梁,但也必須跟著發誓效忠大唐。</br> 鬼知道,明天天一亮,秦爵爺和蜀王殿下要是駕鶴了,他們會不會在跪在關隴氏族面前對著關隴氏族發一些天打五雷轟的誓言。</br> 秦長青對此表示十分理解,口號嘛,誰都會傲嬌的喊幾嗓子。</br> 但是吧,所謂的奉獻,是需要一定環境條件的,不是喊幾嗓子就是奉獻。</br> 當然了,我們的秦爵爺現在似乎很看好甄棟梁,這家伙好好的交給許敬宗、李義府調教一下,肯定會好好的惡心一下太原王家。</br> 嗯,狗幣李義府,你等著老子回京的,讓你他媽的罵老子……</br> 甄棟梁是“偉大”的存在,秦某人現在很不人道,他自己也承認,但是能讓別人“無私奉獻”出來錢糧和田契,稍微不人道一點也沒關系,將來許敬宗會更不人道,老許也是看五姓七望就恨不得鋤了而后快的主,大家都有一個共同的敵人。</br> 秦爵爺有點后悔了,自己終究還是太講武德了,來的時候把許敬宗帶著就美觀了。</br> 但凡許敬宗過來,就剛剛王士晉的表現,許敬宗都有一百種方法,光明正大的弄死他。弄死他以后,還得有一百盆臟水,扣在太原王家的腦門子上。</br> 唉!本爵終究還是太仁慈了!</br> 秦長青看看面前的這些狗大戶,心理再為他們慶幸,慶幸他們沒遇到許敬宗。</br> 但是,該慷慨的,狗大戶們都慷慨了,錢糧充公不用還,咱爵爺一點愧疚的心理負擔都沒有。</br> 爽!</br> 這是秦爵爺自打離開長安城,最爽的一天了。</br> 目送這群狗大戶離開,爵爺對著游騎衛揮揮手。</br> “關少軍,帶人把運糧全都運出來。”</br> 秦長青說完,又刻意交待道,“運糧的車隊,繞城一圈。半夜的時候,在到王家門口,丟幾個爆破筒,開心開心,應應景!”</br> 李恪神色復雜的看著秦暢,之前金陵十二釵的故事還歷歷在心。</br> 金陵十二釵講的不就是狗大戶的故事嗎?難道便宜妹夫給我講這個故事,又坑我的錢財,是另有所指?</br> 一瞬間,李恪就發現,自己好像低估了秦爵爺,回到房間,悶不做聲。</br> 劉錦也覺察出來李恪的不對勁,小心的詢問,“殿下,您這是……”</br> “劉伴伴,你說,本王是不是狗大戶?”</br> “這……”</br> 劉錦嚇得渾身一哆嗦,“殿下,您是千金之軀,龍之子,您……”</br> “劉伴伴,你從小看著本王長大的,也是母親最早的侍應,都不是外人,你就說本王是不是狗大戶?”</br> “殿下,您想多了!”</br> “那為什么妹夫給我講金陵十二釵?為什么我看到這群富戶之后,就感覺自己也是一個狗大戶了呢?”</br> “殿下,奴婢覺得,秦爵爺是告訴您富不過三吧,民間經常有人說這句話的。”</br> “富不過三!富不過三……”</br> 李恪仔細的回想這句話,突然間苦澀連連,“劉伴伴,你先出去吧。本王睡一會兒,吃飯的時候叫我!”</br> 劉錦離開,李恪從衣兜里掏出來一盒華子,用鼻子聞了聞,從里面拿出來一支,用火折子點燃。</br> 沉悶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呢喃道:</br> “呵,好一個富不過三!</br> 本王的好妹夫,你沒看好本王……</br> 但你也沒看好李承乾……那就是李泰了嗎?</br> 可李泰,是小人,實打實的小人,李泰肖父你不知道嗎?</br> 什么是肖父?就是殺親兄弟的時候,眼睛都不會眨一下。</br> 李泰當了皇帝,首先要死的就是我們這群兄弟……”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