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開始無聊了。</br> 然后纏著秦長青給講故事。</br> 賑災是一個很枯燥乏味的活兒，更何況還是在龍興之地。</br> 沒有歌姬、沒有秦王破陣樂，放眼望去，除了流民還是流民。</br> 講故事？</br> 秦長青掃了一眼李恪，兩個人坐在城門樓子的垛口上。</br> “你有錢了？”</br> “這……”</br> 李恪覺得秦某人就是故意的，“寫欠條，回去之后就還！”</br> “你知道你在聽故事是多少錢嗎？”秦爵爺掏出來欠條，“你現在欠我二十六萬八千四百三十五貫，你知道在聽是多少錢嗎？”</br> “這……”李恪當即無語了。</br> “在聽下去，你就欠我五十三萬六千八百七十貫。我都不算你利息，你確定你能還上？”</br> “妹夫，你看看我！”</br> 李恪開始賣萌，“我使用很真誠的目光、很誠懇的目光在等待。”</br> 呵，呵呵！</br> 秦長青一臉鄙夷，“行，今天就給你講講賈寶玉大戰孫悟空。”</br> “停！”李恪及時制止，“孫悟空不是西游釋厄轉嗎？”</br> “你傻啊，他倆都是補天的石頭，肯定會遇到，肯定要打架的……你聽不聽？”</br> “我聽！”</br> 于是，秦爵爺開始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br> 話說，林黛玉死后，賈寶玉傷心欲絕，頓時啟動了補天神石的靈力，雙腳猛地一榻大地，頓時身上閃耀五彩華光，大吼一聲：小閻王，一個紀元未見，賈某想跟你要一個人。今兒，我必要將黛玉的名字從你生死簿上除名，如若不然，我定打的你閻王殿血流成河、雞犬不寧。</br> 那泰山府君肯定不會妥協，立馬帶著十殿閻羅奮起抵抗，但它們怎么會是賈寶玉的對手？</br> 最后，十殿閻羅被打的閉門不出，泰山府君躲在了桌子底下瑟瑟發抖，膽戰心驚的對著手下大呼：快去請齊天大圣……</br> 于是，李恪聽得那叫一個津津有味，欠條上的數字，也被李恪忘記的一干二凈。</br> 秦爵爺也一點負罪感都沒有的收下欠條，絲毫不覺得，這種事情，和高中生去搶小學生的錢還要惡劣。</br> 最終，李恪欠下多少錢，爵爺都無所謂了，讓你爹壓榨我，到時候把你的欠條一擺，就看你爹還不還錢了，子債父還，天經地義！誰讓你們家是大唐第一狗大戶呢？</br> “妹夫，孫悟空有如意金箍棒，賈寶玉什么兵器都沒有，打不過啊？”</br> “怎么打不過?賈寶玉也有兵器，叫做定海神針鐵……你聽不聽？不聽我不講了！”</br> “聽，我聽！”</br> “后來啊，賈寶玉戰敗后，一怒沖天化作怨靈，成為了圈外生物。</br> 孫悟空受重傷在人界畫了一個圈，圈內的人必須要努力修煉，才能走出圈外戰勝賈寶玉。</br> 然后人妖兩界出現了三個牛的一塌糊涂的狐貍精，最能打叫做涂山紅紅、從小就大的叫做涂山雅雅、睜開眼睛就無敵的涂山蓉蓉……哦對了，還有一個心里有數的涂山蘇蘇……”</br> “后來呢？”李恪是越聽越覺得帶勁兒。</br> “后來？”</br> 秦爵爺也懵逼，老子穿越過來的時候，漫畫還沒完結呢，“后來就是……欲聽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br> 嘖嘖嘖！</br> 李恪抿抿嘴，真心是意猶未盡啊。</br> “一發入魔，賈寶玉也是真性情也！”</br> “……”</br> 秦長青懶得搭理他了，在編他自己都編不下去了，李恪居然聽得那么入迷。</br> 但凡給你在講一個關公戰秦瓊，你還不得去找你秦伯伯求證一下？到底是秦伯伯贏了，還是關公贏了？</br> “咱們不去晉陽宮嗎？”</br> “著什么急？”</br> 秦長青意味深長的拍拍李恪的肩膀，或許是坑了李恪那么多錢，于心不忍，“我教你個保命的本事吧，能學多少看你自己。”</br> “真的？”</br> 李恪心花怒放，舔了這么多天，都快舔出來繭子了，秦爵爺終于大發善心了，贊美秦爵爺。</br> “北巡和其余的事情不同，一切要站在正治立場考慮問題，一切都是為皇權、為朝廷服務。所以，晉陽宮存在意義非凡。</br> 咱們來了之后，關隴門閥為什么沒有任何動作，任由咱們折騰？</br> 因為他們就等著咱們進晉陽行宮呢，前面全都是坑。咱們去了，不往里面跳，也的跳。</br> 所以，將來不管做什么，首先要規避風險，不是退，而是以退為進，你可以稱作他示弱，也可以稱作他認慫！”</br> 李恪若有所思了一番之后，對著秦長青豎起了大拇指，“妹夫，這一席話，受用！”</br> 但很快，李恪就為難了，“晉陽行宮就在眼前，不去也不行啊！你不去他們更是要折騰的！”</br> “我讓關少軍去陷空山找單道珍了，在等幾天，時機到了……你爹的名聲也就一飛沖天了！”</br> “那我呢？我爹是不是也會在功勞簿上面，狠狠的記上蜀王殿下一筆？”</br> “呵呵！”</br> 秦長青懶得搭理他了。</br> 李銀環，腰間挎著直刀，緩緩走上了城門樓子。</br> 今日，李銀環沒有穿鎧甲，而是游騎衛的制式軍服。</br> 軍帽，將散落的頭發盤在帽子里，一張臉也不在故意涂黑，給人的感覺英姿颯爽。</br> “二位挺有閑情雅致了。”</br> 李銀環一拍垛口，也坐在二人旁邊，“現在晉陽百姓口口相傳，說是關隴門閥驅趕百姓，必將遭報應。你們說，這報應要什么時候來呢？以前我覺得和尚挺無恥的，現在怎么感覺，你把道士也帶壞了呢？”</br> 秦長青小秘密的看著李銀環，“你信報應嗎？”</br> “我只相信手里的刀，更相信好人不長命！”</br> “我相信，我相信！”李恪找了一下存在感。</br> “殿下，你說說，報應是菩薩呢，還是道君呢？”</br> “我爹，我爹！”之前已經被秦長青劇透了，李恪回答的很快。</br> “怎么報？”李銀環又問。</br> “這……”李恪懵逼了，用眼神瞥了瞥秦長青，“妹夫知道。”</br> “你們知道戲法嗎？”秦長青問。</br> “當然知道，和尚是空門大開，菩薩附體，道士是請神仙下凡。”李恪說的十分興奮，“之前你給我講故事不還說呢嘛。”</br> 李銀環很無奈，“要是念幾句經文、擺一個法壇就能把事情給解決了，我不信。更不信黃紙一扔就變成個大火球。”</br> “那是低端的東西，我會仙術，正八經的仙術！”</br> 秦長青跳下垛口，拍拍屁股上的塵土，“留言散布幾天了？派人往北去散播了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