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商夠用的，都會放你和崔懷義走得。”</br> 崔君肅站起身，“行了，該說的我都說了，我還有政務要忙。</br> 以后，老家的事情沒必要來找我，要么你問崔靜堂，要么去問你大姐，我的立場你應該清楚。</br> 我是姓崔不假，但我效忠的是朝廷，不是烏水房崔家。”</br> 崔靜浩離開了鴻臚寺。</br> 心理反復琢磨崔君肅的話，還有很多不理解。</br> 但是想不通，那就不想好了，二叔怎么說就怎么做唄。</br> 幫崔穎接兒子，就相當于幫老流氓接兒子，老家那邊應該不敢對他怎么樣。</br> 出了鴻臚寺，很快到了朱雀大街，敲響了盧國公府的府門。</br> 見到了崔萬春，也就是崔穎的親信、管家。</br> 大概意思和崔君肅說的差不多，讓崔靜浩去趟烏水房。</br> 崔靜浩點頭答應，盧國公府給崔靜浩配了二十名部曲，保護其周全。</br> 剩下的就簡單多了，崔家崔靜安、盧家盧承弼、鄭家鄭健榮，也先后到了崔靜堂的府邸，最后只等崔靜浩了。</br> 崔靜浩來了之后也不啰嗦，“大家府門口的尸體，誰都沒運走，大門也沒修，什么心思都一樣，說白了就是擺在那，讓百姓來罵，給秦府撒氣的。但這不夠……到了咱們還人情的時候了。”</br> “沒有你這個叛徒，秦長青能這么囂張？”</br> 崔靜安狠狠的瞪了崔靜浩一眼，“你現在行了，自己有了官職，兒子還是孔圣人33代嫡傳，美滴很吶……別特么忘了，你姓崔，你是清河崔家的人。”</br> “靜安，事情已經都這樣了，你罵他也沒用。”</br> 崔靜堂立刻打圓場，“我覺得靜浩說的不錯，該還人情了，你們博陵崔家得派人去觀禮了。盧承弼、鄭健榮，你們兩家什么意思？”</br> “還能怎么樣？妥協唄。”</br> 盧承弼嘆了一口氣，“王士晉這個大傻逼，給秦長青添助攻這點事兒，都讓他給做絕了。”</br> “讓富戶去做和尚，這件事是他提出來的，結果呢？讓秦長青給一窩全端了；現在又在這個節骨眼兒刺殺……他媽的……這種豬隊友，是怎么活到現在的？”</br> 鄭健榮也是一臉無奈，弄得好像王士晉是秦長青的神隊友一樣，做的一切都是用來奶秦長青的，奇跡般的避開了所有正確選項。</br> “算了，罵人也沒用的。”</br> 崔靜安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從懷里掏出來一份文書，遞到崔靜浩的面前，“你們父子倆的運氣是……真特么好。”</br> 崔靜浩打開一看，是崔靜安、盧承弼、鄭健榮給李煥兒的聯名信，言明了立刻動身各回各家，勸說家里人去晉陽行宮觀禮，并對刺殺這件事深表遺憾，他們都不知情。</br> “那行了，各自動身吧。”</br> 崔靜堂站起身，對著四人一拱手，“該交出去的人，記得交出去，該交的稅也別拖著了，別忘了秦長青此行的目的。”</br> 崔靜浩發現自己是個勞碌命，一天的時間，和刺殺案有關的人全都見到了，當見了李煥兒，將文書遞出去的時候，李煥兒看過也是僅僅一笑。</br> “我不是故意為難你，我到底還是崔德的師娘，但你是清河崔家在長安城的代表，我得一視同仁，希望你理解。”</br> “理解，理解！”</br> 麻煩解決了，可李煥兒的怒火還沒消。</br> 在崔靜浩離開之后，李煥兒揉揉頭，鳳兒端過來一碗骨湯，“小姐，骨湯熬好了，你趁熱喝。”</br> “把陌刀收好了？”</br> “嗯，收好了！”</br> “鳳兒，你說相公現在的身份，是不是還上不得臺面？”</br> “小姐，這……”</br> “姐，不夠看。”</br> 鳳兒還沒開口，李治推著吊籃的小車，進了門，鳳兒對著李治欠身行禮之后，走出門，將房門關上。</br> “今天的課業都完成了？”</br> “完成了。”</br> 擺好了吊床小車，逗了幾下李明達，李治開口，“姐，咱大哥忒不是東西了。居然帶著那個男寵在學堂……”</br> “大哥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你要保護好自己。”</br> 李煥兒頓了頓，“你怎么看你姐夫現在的身份？”</br> “他是駙馬，但不能明著說。唯一可以利用的身份就是孔家32代嫡傳，但孔家做人很有分寸的，很多事情根本不參與。所以……”</br> 李治話說了一半，在沒往下說。</br> “所以，還得娶媳婦，對吧？”</br> “姐，這可是你說的，不是我的說的。”</br> 李治搓搓手，手掌心還微微有點疼，“至少，士族和世族之間，現在必須要娶一個。</br> 我今天在紫宸殿無意中看到一份李銀環呈上來的奏報。</br> 姐夫有點玩脫了，要給父皇封神！</br> 這種事怎么說呢……</br> 百姓可以去做，但姐夫不能做，既然做了就需要有人鎮住場子。</br> 直白一點說，得把人都請過去，把封神這件事兒給落實了。</br> 世族那群人，如李靖、李績、程知節、尉遲敬德之流，只認咱爹不認其他人的。就算是咱大哥去了，也得被灰頭灰臉的趕走。”</br> “你姐夫，對納妾很反感。”</br> “為什么要納妾？直接娶親不好嗎？”</br> “哦？這句話怎么說？”</br> 李治的話，和房玄齡說的差不多，但李煥兒還是很遲疑。</br> “弟，你覺得世族里面，哪家最為合適？”</br> “李銀環嘍。</br> 世族是以李客師為首的，肯定是娶咱們隴西李家的人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嘛。</br> 我覺得李銀環最起碼和姐夫出生入死過，將來也不會相互排斥，你也不排斥啊。</br> 而且，姐夫娶了李銀環，也給李藥師除去了一個大麻煩，李銀環之所以一直不嫁，很多因素的，嫁給誰都是麻煩，但唯獨嫁給姐夫不麻煩……”</br> “娶李銀環我同意，一直幫你姐夫張羅呢，可你姐夫就是不接招。”</br> “恐怕到時候真由不得姐夫不娶了，咱們在家做好準備吧，程知節和馬三寶都去了安北都護府，家里沒了長輩，只能你去衛國公府提親了。”</br> “我是公主，不方便的。”</br> “那怎么辦？讓咱爹去？別鬧了！咱爹現在都頭疼，他去了就相當于賜婚，給李銀環賜婚了，虞秀鸞怎么辦？”</br> 說到這，李治突然一臉奇怪的看著李煥兒，“姐，你和我說句掏心窩子的話，虞秀鸞在你心里，是不是也屬于必娶的范圍之內？</br> 駙馬、士族、世族全都給姐夫找齊了，你這是要把姐夫武裝到牙齒啊……”</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