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清河的一片空地上，一個很大很大的皮囊正在充氣。</br> 皮囊是用鯨魚皮制成的，經過了工部人員的特殊處理，十分輕薄有彈性，而且密封性特別好。</br> 尋常的弓箭，也很難穿透。</br> 況且，這玩意兒升起來之后，肯定在弓箭的射程之外，想打到他很難很難。</br> 用這樣的皮囊做熱氣球儲存氣體，熱氣的損耗和流失會降低很多。</br> 胡彪是苦命人，和柱子一樣都是流民。</br> 無非是柱子命好，快凍死的時候，被老程收留了，還找人教了柱子一身打鐵的本事。</br> 胡彪沒被凍死，卻跟著父母成了程家莊的莊戶。</br> 當初柱子木訥，再加上是程老流氓的干兒子，沒人敢和柱子快樂玩耍。</br> 唯獨這個胡彪，和柱子玩的那叫一個暢快。</br> 柱子以前打鐵的時候，胡彪就過去給他拉風箱，但柱子想教他打鐵，他就是不學。</br> 后來柱子久居小清河了，和胡彪的往來就少了很多。</br> 當熱氣球研制成功之后，卻沒人敢上去實驗，因為誰也不知道這玩意兒飛起來之后，人還能不能活著回來。</br> 面對一群慫包，柱子也是一臉無奈，柱子很想上去試試，可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再加上自己一身本事還沒全施展出來呢，柱子最后也放棄了。</br> 當然，這不是柱子怕死，絕對不是怕死，一個連火炮和爆破筒都敢親自實驗的人，怎么可能怕死呢？</br> 后來，柱子就想到了胡彪。</br> 把胡彪找來了小清河，“咱倆小時候的玩伴，他們都說你彪說我缺心眼，可我不覺得。彪子，現在有個大好前程擺在你面前，你敢不敢搏一下？”</br> 胡彪點點頭，“別人說我不信，你說我信，我搏！”</br> 好兄弟之間的信任，就是這么簡單，兩句話沒到，胡彪就爬進了熱氣球吊籃。</br> 卻被柱子一把拉了出來，“著啥急？我先好好的教教你，你去千萬別搞錯了步驟，一不小心真的會死的。”</br> 然后就是對胡彪的升空培訓和熱氣球的使用培訓了，也特么的奇怪了，別人和胡彪說的胡彪完全聽不懂，可偏偏柱子說啥他能聽懂，后來干脆全聽柱子的，被人說啥他也不管了。</br> 然后，就是為期三天的培訓，熱氣球也不升的太高，吊筐拴著繩子，讓胡彪把在空中遇到的一切情況，下來之后說一下。</br> 胡彪不懂得什么方向和風力，也說不出來文縐縐的話，就是按照自己生存下來的經驗，和柱子交流。</br> 別人根本聽不懂，兩個人說的都是什么，二傻子和二傻子嘮嗑，只有他們自己懂。</br> 柱子也充當起來翻譯，把胡彪所說的話，直接翻譯成了各種詞匯。</br> 秦爵爺大婚之后，胡彪也徹底能掌控熱氣球了，柱子就迫不及待的來邀請秦長青。</br> 當然了，至于裴宣機的話……</br> 本意，清河公主是不想熱氣球這秘密外泄的，但柱子早就編好了理由，有利于括地志，有利于大唐將來畫軍事地圖，清河公主就妥協了。</br> 實際上，就是柱子給胡彪找個點背的，我兄弟一個人上天了怎么行？要死大家一起死，好歹也得一個大官陪著是不是？</br> 于是，裴宣機就來了，還以為是什么大功德，裴宣機興高采烈的來了。</br> 眼看著，干囊的皮囊逐漸的鼓起來，緩緩上升到空中。</br> 在吊籃里面，還有幾個密封的火油罐子，以及爆破筒和火油彈，都拜訪整齊，用木箱裝起來。</br> 胡彪翻身，跳進了吊筐里面，開始招呼裴宣機，“裴大人，走著！”</br> 說完，胡彪也點燃了吊籃上方支架上的火油罐子。</br> 里面的火油，是鯨魚油和火油的符合產物，燃燒時間很長很長。</br> 裴宣機不明所以，也不知道這是要干什么，興奮連連的也爬進了吊筐。</br> 當熱氣球緩緩升空，柱子向胡彪拋了兩個水囊，里面一個裝的水，一個裝的烈酒，還有一大包的肉干。</br> “彪子，看準了風向，往驪山的方向飛，控制好方向，我這就騎快馬過去，看到了濃煙，就把爆破筒和火油彈點著了往下扔。”</br> 柱子對著胡彪大喊，“記住了，驪山腳下是一大片的空地，別飛的太高，越高風越大。下降的方法就是把火焰關小，一點點下降……到啥時候命最重要！”</br> “知道了！”胡彪對著柱子揮揮手，柱子很熟練的一刀斬斷了攬勝。</br> 隨后，就看見胡彪打開了火油罐子上方的火門，加大了火焰，熱氣球便開始緩緩升空。</br> 胡彪做了很多次的飛行訓練，自然是什么都不怕。</br> 可裴宣機不行啊，當熱氣球升空之后，就感覺風刮得厲害，一陣天旋地轉，就趴著吊籃向下看了一眼，就嚇的嗷嗷嗷的尖叫……</br> 胡彪瞥了一眼裴宣機，“當官的都這么怕死嗎？冷的話有毯子，蓋上就好了。”</br> 裴宣機蜷縮在吊籃上，伸出顫抖地手蓋上他毯子，驚恐的看著胡彪，“咱們……后悔掉下去啊？”</br> “有可能吧！”</br> 胡彪若有所思了一番，很誠懇的回答，“實驗的時候，我就掉下來一次，好在不高，也就八九米吧。”</br> “媽呀！”</br> 裴宣機想哭了，早知道是玩命的事情，怎么可能答應李泰來小清河？</br> “那咱們，就這樣飄著？”</br> “當然不是了！”</br> 胡彪拿出來一個羅盤，辨別了方向之后，有拿出單筒望遠鏡，看向驪山的方向。</br> “因為不同的高度，咱們飄走的方向是不一樣的，所以首選得用羅盤確定方向。”</br> 胡彪收起來望遠鏡，“比如現在，咱們就飄錯方向了，得在升高一點！”</br> 然后，再一次加大了火油罐子上面的火門。</br> 呼呼呼的大火苗，嚇得裴宣機嗷嗷怪叫。</br> 胡彪的臉一黑，“我說你能不能不叫了？上天他不香嗎？你再叫下去，我都跟著害怕了。”</br> 將一只望遠鏡遞給裴宣機，“大官老爺，麻煩你拿起望遠鏡看看下面，咱們在飛一會是不是驪山的上空。”</br> “好，好……”</br> 裴宣機冒著呼呼的大風，拿出望遠鏡，開始上下觀望，“差不多了，下面應該是驪山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