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爵爺終于回到了長安。</br> 游騎衛全部放假,愿意回家的就回家,愿意去紅帳子的,就滾去紅帳子快活,一切費用,從游騎衛的軍費里面出。</br> 這群家伙整整憋了一年,都快憋瘋了,有媳婦的撒丫子就策馬回家,沒媳婦的三五成群的鉆進了紅帳子。</br> 也正是這天,出現了一個很奇怪的現象,長安城內的紅帳子,人滿為患,都要排隊了。</br> 一些紅帳子的老鴇子們,也突然在門口張貼了一張告示:步卒優先,六折優惠!</br> 打了勝仗,不僅是游騎衛和大唐府兵的傲嬌,就連這些中原人民也感覺臉上有光。</br> 當然了,這里是長安,不是西州。</br> 長安城的老鴇子們沒有西州的老鴇子那么有覺悟,她們也需要生活的,也需要吃穿用度,給了六折已經是很大的優惠了,其實和西州守城結束的時候,紅帳子對府兵對游騎衛免費,一曰白曰也差不多了。</br> 進入長安城,秦爵爺第一時間是回家,可問題是,回家得等,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去中書省報道,然后見皇帝。</br> 薛仁貴第一時間去了王家,德勝歸來要把媳婦給接來長安,順帶著把王寶釵給娶了,另外,薛仁貴還想探探王仁祐的口風,看看王仁祐對女婿的態度。</br> 胡彪第一時間后買了一大堆的禮物,有買給大蓮的,有買給找老漢,還有買給老丈人宋老三的。但胡彪沒有給宋老三送過去,等著皇帝的冊封下來,再去找宋老三。</br> 剩下的就是給柱子夫婦和老程夫婦的禮物了,胡彪知道盧國公府什么都不缺,人家小子日過得才叫一個滋潤,想來想去的,還是趙老漢給出的主意,送六禮吧。</br> 這里說的六禮不是結婚時候的三書六禮,而是春秋時候留下來的一種禮儀,是送給長輩的禮物,一共有六種,大概的意思就是長壽祝福、平安祝福、如意祝福、兒孫滿堂、家庭和睦什么的,大概和現在的過年串門差不多,但是在古代這是重禮,是晚輩給至親的長輩才送的禮物。禮物都不貴,但重在接地氣,重在有親切感。</br> 原本大蓮是不想跟著去的,但是征戰歸來,胡彪不僅是程處亮的戰友還是柱子的好友,做弟媳的不能不去,大蓮精心的打扮了一下,被胡彪拉著手去了盧國公府。</br> 打馬入城,剛進入內城門,秦長青就看到了熟人,居然看到了常樂,似乎傻徒弟已經等候多時了。</br> “恭喜恩師,得勝歸來!”</br> 常樂對著秦爵爺深深一施禮。</br> “傳旨嗎?”秦長青一連好奇的看著常樂,就要翻身下馬。</br> “路過,恩師,徒兒是路過!”</br> 常樂扶住秦長青的馬韁繩,“都不知道您今兒回來呢,兩位師娘這一年都是日日等夜夜盼呢。</br> 對了,小師娘生了,是個小公舉呢。恩師,陛下準許您在長安城內策馬的,您去報道,我這就回莊子,把好消息告訴兩位師娘。”</br> 常樂撒歡的跑向了秦家莊的方向,秦長青想想常樂的話,沒有選擇城內策馬,二十翻身下馬,牽著馬前行。</br> 通常而言,敢在長安城內策馬的,也就是鬼見愁程咬金了,但那是老李特許,人家老程策馬撒歡歸策馬撒歡,從來不干那些欺男霸女的勾當,也不再人多的時候騎馬橫沖直撞。</br> 本身老程的騎術就好,像是看到有人在城內策馬欺壓百姓的事情,也不管是誰,親兒子都先打一頓再說,在告訴他,有本事去欺負勛貴,別他娘的欺負生你養你百姓!</br> 至于秦長青這樣的小小男爵,在長安城一板磚能拍到一大片,只要腦子不進水,只要不像被言官彈劾,還是低調一點比較好。</br> 畢竟啊,彈劾秦爵爺和李銀環的奏疏,一間屋子已經裝不下了,但凡爵爺現在在城內策馬,肯定落個恃寵而驕,功高蓋主的罪名,沒辦法啊又打勝仗了,想低調都不行。</br> 唉!</br> 爵爺嘆了一口氣,外面一個能打的都沒有!好處不勝寒,不勝寒啊!</br> 牽著馬,到了中書省,剛栓好馬,立馬有軍卒過來詢問,秦長青掏出來腰牌。</br> 軍卒檢查后,對著秦長青一敬禮,“爵爺,您稍后,官府都準備好了,我這就去取!”</br> 房玄齡、杜如晦都在中書省,在知道秦長青來了之后,攔住了送衣服的官員,“讓他換好了衣服,直接去太極殿,中書省沒工夫搭理他!”</br> 啊?</br> 端著托盤的小吏一臉懵逼,“房相、杜相,秦爵爺征戰歸來有功,不見的話不好吧?”</br> “說不見就不見,讓他滾蛋!”</br> 房玄齡說完,魏征無奈的嘆了一口氣,“算了,還是我去吧!”</br> 老房和老杜相互對望一眼,紛紛點點頭,中書省肯定要派人過去的,魏征正好。</br> 魏征出門對著秦爵爺一拱手,“長青,恭喜你又打了大勝仗啊!”</br> “魏相,您今兒在崗啊?房相、杜相都不在?”</br> “不在,事情忙。”</br> 魏征親自將托盤遞到秦長青的手里,“爵位升了一檔,現在是平西子爵了,這是官服。武將官職沒變,重要的職位都賞給段志玄了,天策上將是皇帝,你就委屈委屈吧。等你段叔叔哪天掛了,正二品、從二品的武將官職就你的了。換了衣服,就去太極殿吧。”</br> “你個老匹夫,你他娘說誰快掛了?”</br> 不遠處,傳來段志玄的冷哼,“你掛了,老夫都不會掛!”</br> “段伯伯,小侄有禮了!”</br> 秦長青對著段志玄一躬身,“段伯伯,肩胛上的傷可有好轉?”</br> “好了,全好了!”</br> 段志玄哈哈大笑,“現在不光能騎馬,還能開弓呢,前幾天還和陛下、老程、叔寶、敬德一同狩獵來了。要不是陛下拿著火繩槍,你段伯伯我第一名!”</br> “段伯伯,您來中書省有事?”</br> “這不是你哥段瓚出使薛延陀要回來了嘛,我來看看給個什么封賞,太大了我們段家就不要了。”</br> 臥槽!</br> 秦長青瞪大了眼睛看著段志玄,你們大唐的武將,啥時候都這么謙遜了?不是你們的性格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