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雀,你果真心疼稚奴嗎?”</br> “心疼,當然心疼了。”說話間,死胖子的情緒也醞釀到位了,淚如雨下,“那可是兒臣的親弟弟啊!”</br> “朕,不覺得你心疼。”老李的臉色一沉,“真心疼,就不會聯合別人去陷害他!”</br> “父皇,這從何說起啊?”李泰努力的保持臉上的暴雨梨花,眼神里面盡是無辜的神色。</br> “最近你經常去輔機那里?連續瞪了三次門,都被趕走了?”老李的眼神里帶著一抹玩味和戲謔。</br> “這,這個吧……”</br> 李泰的眼里滿是惶恐,強自定定神,“兒臣最近一直都在學館,覺得與舅舅的關系生疏了很多,就去拜會了一下舅舅,誰知道舅舅他不見我,太不念親了。”</br> 李世民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他看到了李泰的心虛。</br> “青雀,其實稚奴一直沒想過要和你們爭,他說明白人不會選擇做皇帝,還說傻子才會爭那個位置,做個閑散王爺才是一輩子的逍遙。你呢,也一直都很爭氣,在所有皇子里面,永遠都是出類拔萃的那個,朕一直很欣慰,但是……”</br> 老李突然一臉嚴肅的看向李泰,“朕,今天有個問題,想問問你,你要老實回答。”</br> “父皇,兒臣知無不答。”李泰就感覺頭皮發麻,全身的汗毛都炸裂起來。</br> “你和朕說說,從古至今的圣賢書上都說過家國天下,朕一直沒搞明白,所謂的家國天下到底是什么。”</br> “家國天下只是一部分。”李泰的額頭上涌現大量的冷汗,“兒臣以為,圣賢書里面,更多的是交給人太平之道。也就是所謂的明德、明心、明政、明禮、明善……”</br> “哦,原來是這樣啊,青雀,你確實沒少讀書。”</br> 說完,老李的話鋒一轉,“青雀,但你做到了嗎?你做到明禮、明善了嗎?”</br> “這……”李泰猶豫再三,事情肯定是瞞不住了,那就賣隊友,“父皇,兒臣勉強做到了!未來,兒臣也是治國平天下的鬼才……”</br> 哈哈哈!</br> 老李哈哈大笑,然后笑瞇瞇的看著李泰,眼睛里盡是“慈愛”。</br> 感受到老李的目光,李泰的心里一喜:我真是個小機靈鬼,我就知道,父皇喜歡聽這些。</br> 啪!</br> 老李的胳膊都要輪圓了,大巴掌啪嚓一下抽在李泰的臉上。</br> 李泰被扇的原地轉了好幾圈,就感覺腦瓜子嗡嗡的,一陣耳鳴伴隨著滿眼的金星。</br> 杜正倫看到后,立馬低下頭,在心理默默的嘆了一口氣:一直以為魏王聰明,現在看來,沒比李承乾強多少。但凡李承乾不患得患失,不叛逆寵幸稱心,智商上應該碾壓李泰,或許是因為反襯比太大,大家都覺得李承乾傻吧。</br> 李泰一臉懵逼,瞪大了眼睛看著老李,依然忘記了什么是疼痛。</br> “逆子!孽子!惡子!”</br> 老李面目猙獰的瞪著李泰,仿佛是一頭食人巨獸,“做到了?你說你做到什么了?這些時日,你做了什么需要朕提醒你嗎?”</br> “父皇,兒臣……”李泰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全身顫抖,“兒臣不知道,做錯了什么讓父皇失望,還望父皇明示。”</br> 啪!</br> 又是一巴掌,老李這一次抽打的更狠。</br> 隨手抓起一個半人高的花瓶,高舉空中,然后瞥了一眼杜正倫,發現杜正倫低著頭不敢看。</br> 老李暴怒,大吼一聲,“朕,今天就要大義滅親,砸死你這個不孝子!逆子,去死……”</br> “陛下!”</br> 杜正倫懶腰抱住老李,“陛下,息怒,有事說事。魏王殿下尚且年幼,陛下三思!”</br> “正倫,別攔著朕,朕今天必須要大義滅親,還給稚奴一個公道。”</br> 老李作勢就要把花瓶砸在李泰的腦袋上,杜正倫一看這老李又綠茶婊了,急忙搶過花瓶,然后一陣勸慰,老李這才“放棄”了干掉李泰的心思。</br> 李泰感激的看了一眼杜正倫,杜正倫對著老李一拱手,就要轉身離開,卻被老李叫住,“正倫,全都寫下來,全都寫下來!”</br> “……”杜正倫一臉無奈,但也只能遵從,這是一個信號,老李讓他往外面放假消息的信號,他們兩個人不是第一次這么狼狽為奸了。</br> “你還敢說不是你?”老李伸手一指李泰,“你真以為朕那么好糊弄嗎?”</br> “兒臣……兒臣……”</br> 老李見李泰還是支支吾吾,一把揪住李泰的脖領子,“你為何如此狼心狗肺?你為何就容不下稚奴?他是你弟弟,他是你親弟弟,一奶同胞,你怎么忍心下毒手?他已經自己請命,要去漁陽就藩,你怎么還不放過他?非要往死里逼他?”</br> “父皇,而臣冤枉啊!”</br> “冤枉?”老李松開李泰的脖領子,“朕給你最后一次機會,你說出真相,朕依舊讓稚奴去就藩,所有皇子全都滾去就藩,只留你一人在京。”</br> “這……”</br> 李泰猶豫再三,突然開口,“父皇兒臣冤枉啊。是舅舅,全都是舅舅。鄭濟昌是舅舅的人,劉阜壬也是舅舅的人。兒臣只是去了一次給舅舅問好,親戚要時常走動走動。可誰知道,鄭濟昌就死了,劉阜壬還帶著人誣陷稚奴,最后劉阜壬也死了。父皇,一個御史言官掀不起什么風浪,背后有主謀,要查肯定能查到的。兒臣就是因為這件事出現,生怕被殃及,才過去找舅舅的,誰知道舅舅他不見我……”</br> 說完,李泰不斷的給李世民磕頭求饒,大呼冤枉,將一切罪責全都推給了長孫無忌。</br> 李泰冤枉不冤枉?說實話,李泰真有點冤枉。</br> 鄭濟昌是秦侯爺和柱子啥的,劉阜壬是常涂殺的,李世民就是要把這件事按下來,其實李泰只要一口咬死,說自己冤枉,老李也拿他沒招,沒有什么真憑實據,老李也不能因為這件事就干掉李泰。</br> 可偏偏,迫于李世民的壓力,李泰全都招了。</br> 李泰本身就是找長孫無忌商量對策的,可以說整件事李泰除了鼓噪御史言官要弄死李治之外,在沒具體參與什么事兒了。</br> 但這件事,半真半假的放在這,李泰喊冤李世民會相信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