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的臉色很難看,怒火熊熊。</br> “煥兒,可是為了活字印刷,來見父皇?”</br> “父皇,您都知道了?”</br> 看見李德鎧,李煥兒就有了心理準備,李德鎧是飛騎高層,不會無緣無故的找老李單獨奏事。</br> “長青怎么說?”</br> “捐了,我條件捐給朝廷!”</br> “呵呵!”</br> 老李笑了,臉上的憤怒,加上這個笑容,讓面容都變得猙獰起來,笑容也顯得十分恐怖。</br> “父皇……”</br> “朕,不要!”</br> 老李狠狠一拍桌子,“朕就要看看,這兩個做哥哥的,是如何放下太子的臉皮,丟掉王爺的身段,去欺負一位百姓,去壓榨親妹夫的。”</br> 拿起筆,老李奮筆疾書,寫下幾個大字:秦記印書局!</br> 一手飛白,躍然于紙上,還不等字跡發干,李世民寫上自己的名字,蓋上了皇帝的大印。</br> 將宣紙抖了幾抖,自己干了之后,交到李煥兒的手里。</br> “你生性善良好騙,可朕不好騙。說什么一心為了江山社稷什么的,都是扯淡。這叫以退為進,李承乾和李泰兩個人捆在一起,都不是他的對手。”</br> “朕,在秦家莊答應過他,讓他獨營,那就獨營。暫時不準備把活字印刷,分派到各地州府。”</br> 說完,老李嘆了一口氣,“回去之后,知道怎么對長青說嗎?”</br> “知,知道……就說是長孫姨娘找了母后?”李煥兒小心的問。</br> “只說對了一半。”</br> 老李語重心長,“讓長孫四娘和你一去回去,就說你母后要入股!希望承乾和青雀他們兩個,看到朕的御筆親題,會知難而退吧。”</br> …………</br> 秦家莊。</br> 當著長孫四娘,將皇帝的題字遞到秦長青手里的時候,秦長青的眼睛一亮。</br> “長青,大唐建國以來,皇帝親自給商鋪題字,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為了活字印刷術,皇帝為你破例了。”</br> 秦長青不住的點頭,還是長孫四娘牛逼啊,李煥兒把難題丟給她,一切就迎刃而解了,至于活字印刷的秘法,想必李煥兒也交給長孫四娘了,不然李二陛下也不會題字。</br> “姨娘,那太子殿下和魏王殿下……”</br> “你不同擔心。有了皇帝的題字,他們就不會為難你了。現在印刷術我已經代你獻給了朝廷,其中的利害關系,皇子比誰都清楚明白。”</br> “傳聞李二是王羲之的腦殘粉,寫得一手漂亮的飛白,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br> 說著,秦長青對著皇城的方向拱拱手,“這也算是皇恩浩蕩了,李二陛下沒傳說中的那么摳搜。”</br> “……”</br> 長孫四娘和李煥兒相互對望一眼,真的好了傷疤忘了疼。</br> 好好的招待了長孫四娘一翻,秦長青決定了,要給老郭治病了。</br> 他現在可是太醫署的官員,找幾個大夫,教教環切術,是完全可以的。</br> 第二日清晨,老李的題字被制作成匾額,就掛在秦氏書坊最顯眼的地方。</br> 來龍去脈根本不用解釋,程處亮雇傭了幾個說書匠,把老李如何皇恩浩蕩,如何體恤商賈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說了一翻。</br> 但過程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結果,皇帝親自題字,誰敢在搶奪活字印刷術?</br> 李承乾對此懊惱不已,發誓不讓秦長青好過。</br> 吩咐蔡文豪,一定要查,好好的查查這個秦長青是個什么東西,為何老李會給他題字!</br> 李泰對此卻嬉笑連連,只要能給李承乾添堵,他就覺得呼吸的空氣都分外清爽。</br> 立刻安排裴宣機,準備了一些書籍送過去,給了秦長青一筆大生意,借此來拉近和秦長青的關系。</br> 李泰不傻,他雖然不知道老李為什么給秦長青題字,但背地里也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似乎,秦長青不光和程家的關系好,和長孫四娘夫婦的關系也不錯。</br> 危機解決了,程處亮又像是幽靈一樣出現了。</br> 和秦長青兩個人安撫了一下胡自在,還給漲了工資。</br> 雖然說胡自在現在也很后怕,可皇帝的親筆題字擺在這,日后誰敢在打書坊的注意?</br> 再加上工錢漲了,沒理由不做下去的。</br> “事情大概就是這樣。”</br> 秦長青在秦氏酒樓定了一桌席,把事情的經過和程處亮、李長思說了一翻。</br> “我擦,白給的錢都不要。換成我爹,一文錢都別想拿走。”</br> 程處亮有點痛心疾首。</br> “還是算了吧,有命拿沒命花。”</br> 秦長青也想通了一件事,老流氓不是惹不起李承乾,他要想把事情鬧得再大點很容易。</br> 但是,牽扯到兩位皇子,老流氓就得好好的思量一下了,所以,老流氓果斷選擇了后撤。</br> “對了,我爹問你,酒肆什么時候開始?我們家已經入股了,總不能有錢不賺是不是?”</br> “……”秦長青臉色有些僵硬,立刻回想起他跟程老流氓簽下的不平等條約。</br> “釀酒的事情還要在緩緩,現在秦氏酒樓也很需要烈酒呢。”秦長青開始打馬虎眼。</br> “秦大哥,你說也真奇怪了,我爹早就料到,你會這么說了。他讓我告訴你,七天之內,沒有看到烈酒,寧可不參加朝會了,也要拎著萱花大斧,和你好好嘮嘮。”</br> “不是,不能講理嗎?為什么動不動就抄斧子?”</br> “我爹說了,抄斧子,就是和你講道理啊。”</br> 秦長青是有傲骨的人,是那種威武不能屈的的人,但他……還是開始釀酒了。</br> 雖然說老程流氓了一點,不要臉了一點,但總歸不是一無是處。</br> 于是,釀酒坊擴建了,蒸鍋、冷卻、釀造……</br> 老程做事也是簡單粗暴,一牛車的銅錢送到了秦府,投資這只潛力股。</br> 也不知道老程從哪里找來的工人,擴建的速度那叫一個快,沒到三天的光景,按照秦長青所要求的,就擴建成功了。</br> 秦長青那叫一個目瞪口呆,面對如此速度,真的想炒幾個毛炒,弄點烈酒,找老程在喝一點,商量商量,給自己蓋一棟小別墅。</br> 最后,還是程處亮透漏,這些人都是工部的,辦事效率肯定比民間的快。</br> 程鐵柱也趕著牛車來了,拉著一口大鍋,拉著一個純鐵打出來的筒子。</br> 秦長青徹底驚為天人,程鐵柱雖然憨了點,卻是個不可多得的打鐵奇才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