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說,在這時能出現,額,不對,是會出現在林立夏房間里的還能有誰?</br> 屏風外頭李毓慵懶地靠在椅背上,細長的眸子半瞇,一手把玩著手上扳指。屏風里頭林立夏嚇得趕緊往水里縮了縮,縮了以后又發現自己挺傻的。</br> “我原本以為宮里出來的人個個都是有禮數的。”強壓下自己心頭的怒意,林立夏淡淡地開了口。</br> 李毓哼了一聲:“禮數是個什么玩意兒。”</br> 林立夏抽了抽嘴角,她怎么忘了這李毓是個什么樣的人。“立夏現在有些不方便招待殿下,可否請殿下先出去稍等片刻?”</br> 李毓輕笑了起來,低沉的嗓音磁性誘人:“我倒是沒覺得什么不方便的,這不是挺好的嗎?”</br> 她左右看了看屋內的狀況,突然覺得自個兒悲傷了。咋能這樣對她呢,不就洗一個澡嗎,咋就放了一狼進來啊,門口那些丫鬟上哪兒去了啊,叫她們別伺候還真的全走了?不帶這么不盡責的啊。還是說,那倆直接就放他進來了?</br> “屋外頭那兩個丫頭被我打發了。”李毓說道。</br> 林立夏頭痛地揉了揉眉間,這人怎么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迫于無情的現實,她只能故作平常地問道:“不知殿下找我有何‘急’事?”</br> 她故意加重了“急”這個字,可不是嗎,急到能挑人洗澡的時候進來。</br> “急事?”李毓挑了挑眉,“沒,就是聽人說你在沐浴,所以‘特意’來看看。”</br> 咳咳,“特意”倆字兒,請讀重音。</br> 滾蛋你個渾蛋。林立夏面無表情地暗罵道。這李毓根本就是個無賴,是個渾蛋,是個色胚子,還是一缺心眼兒的。</br> “那現在殿下看也看過了,可以先出去了嗎?”林立夏假笑著問道。</br> 李毓回答得緩慢:“當然……不夠。”</br> 林立夏覺得自己胸口氣血上涌,不緊閉著嘴巴說不定一口鮮血就噴出來了。她深呼吸了好幾回,最后終于再次淡定地開了口:“我說,你可以出去了。”</br> 李毓薄唇好看地勾起:“哦?”</br> “你沒聽錯,開門,出去,我要穿衣服。”林立夏非常鎮定地指示道。</br> 而李毓竟然照做了。顧不上想為什么李毓那么聽話照做,林立夏快速地起身擦干身子然后穿衣服。就在她正努力系著褻衣上的帶子時,一股熱氣吹向了她的耳根。渾身的雞皮疙瘩立馬起立致敬,她動作極其激烈地用手肘往后一頂,可被李毓擋住了。</br> “你說,我可能再讓你得逞嗎?”李毓靠近她的耳垂笑著說道。</br> 林立夏想到上次在秋宴的時候也是這么給了他一下,這次失靈了?沒事,她還有腳。于是只見李毓臉色有些難看地對著林立夏的后腦勺。</br> 林立夏往前邁了一步,一把抓起外衣披了上去:“殿下找我有何事?”</br> 李毓有些哭笑不得,最后勾起一抹邪笑上前強硬地捏住了她的手腕。“原本沒事,可現在你踩了我一腳便有事了。”</br> 這是何邏輯?典型的無理取鬧沒事找事大灰狼和帽子小白兔的故事。</br> 林立夏不慌不忙抬頭對上他的雙眼:“我可以理解成你是在耍著我玩兒?”</br> 李毓細眸微瞇:“不錯的解釋。”</br> 女子身上剛沐浴過后的清爽香氣入鼻,濕潤的氣息散發著誘惑的味道。她黑眸中映出他的存在,叫他莫名地伸出手撫上了她的雙眸。</br> 一下又一下輕輕地留戀撫過,李毓說道:“你和我四哥早就相識?”</br> 林立夏轉頭讓他的手落了個空:“殿下對這個有興趣?”</br> “你只要回答我便可。”</br> 林立夏想了一會,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嗯。”</br> 李毓眸中閃過深思,接著俊美的臉上掛起了邪笑:“方才你和我四哥在水底做了什么?”</br> 林立夏腦子里的零件罷工了幾秒鐘,接著有些不自然地移開了視線:“什么干了什么,當然沒干什么。”</br> “哦?”李毓語調微揚,“既然他沒干什么,那我來干些什么吧。”</br> 林立夏還沒有反應過來他這話是什么意思,李毓便用行動證明了自己想的事情。大掌輕易地扣住了她的兩只手腕箍在身后,稍稍一用力,她便只能將身子湊近了他。李毓慢慢低下了臉看進她的眼里:“如何?”</br> 老實說,林立夏還真有點莫名其妙。所以在李毓沒有預兆地親上她的嘴之后她很不客氣地緊緊閉上了牙關。咳咳,那個什么的,閉上牙關其實不打緊,打緊的是那時候李毓的舌頭正往她嘴里伸。</br> 于是結局可想而知,鐵銹味在兩人唇里共同分享,那李毓也是個特別的主,被咬了之后吻得更加兇猛,銀絲帶著絲絲血跡在兩人唇間輾轉。林立夏怒視著眼前絕美的男子,他極盡挑逗地纏繞著她的舌,難不成剛才那一口咬得還不夠重?</br> “咚”的一聲,兩人總算是分開了。</br> 李毓大笑,極盡歡愉。林立夏一臉吃了什么臟東西的表情,一個勁地呸著口水外加揉著自己的額頭。</br> 唉,真不該用自己的頭去撞他的,早知道就狠下心再咬一口,舌頭掉下來那也是他自找的。好痛,該腫起來了。林立夏心中暗暗想。</br> 等林立夏收拾好自己出去的時候,李玄和尹無雙正在低聲說著話,她一出現便停了下來。</br> 林立夏微微垂低了眸:“四殿下,尹小姐。”</br> 尹無雙淡淡一笑:“我方才聽說是林小姐救了殿下呢,真是感激不盡。”</br> 林立夏心中撇嘴,你感激個什么勁,我救的又不是你,示威也不是這么個示法。</br> “立夏。”李玄對她叫道,鳳眸內流光轉動,“過來。”</br> 林立夏身子微僵,接著細步走向了他。“殿下?”</br> 李玄只是抬起手將她散落的發絲別在了耳后,簡單的動作卻蘊含著無限親昵。尹無雙臉上的笑容僵住了。林立夏抬起眼對上他的眸,接著不自覺地勾起了一抹笑。</br> 一切盡在不言中。</br> 不一會李毓也來了,剛才那曖昧中帶著詭異的氣氛終于被打破,開始了正常的談話。</br> “四哥,你可有受傷?”李毓問道。</br> 李玄輕輕搖了搖頭:“九弟呢?”</br> “我也無事。”李毓道。</br> 林立夏在一邊感嘆,好一個兄弟和睦的場景!只是,只是今日這刺客……</br> “九弟可知這刺客是什么來路?”李玄俊眉皺起問道。</br> 李毓放下了手中茶盞:“四哥也不知嗎?”</br> “我對這幫子人倒是不陌生了。”李玄有些自嘲地說道。</br> 李毓輕笑:“我也不是第一次見到了。”</br> 兩人對上雙眸一笑,笑里含了多少不明的意味。</br> “尹小姐,林小姐,你們都還好吧?”李毓關切地問道。</br> 尹無雙點了點頭:“當時幸好有四殿下在,不然的話……”</br> 李玄依舊是一副溫文爾雅的樣子:“舉手之勞,何足掛齒。”</br> 后來林立夏才知道,那時候李玄是為了救尹無雙而挨了一計被打暈失足落下了水,這么個丟臉的事情,也虧得李玄還能面不改色。當然,她一直懷疑他那時候是不是真暈了。</br> 發生了這么個插曲,游湖算是游不下去了,四人怎么來的便應該怎么回去,尹無雙一雙水眸時不時看著林立夏,最終上了自己的馬車。</br> 李毓則是對著林立夏魅惑一笑,至于他笑什么,林立夏選擇忽視。誰知道這廝腦子里裝的都什么,反正和正常人不搭邊兒。</br> 而林立夏則和李玄一起上了馬車,她贊道:“虧你想出來這么裝飾自己的馬車,估計全京城也就你這么一輛。”</br> 李玄不客氣地接受了她的夸獎:“當然。”</br> 林立夏這才意識到現在的情況,啊,他們獨處了。</br> 于是一片靜寂。突然李玄輕笑了起來,林立夏不禁抬頭向他看去。</br> “立夏。”一聲輕喊。</br> “嗯。”低低應道。</br> “立夏。”帶著些許疑惑。</br> “嗯?”夾著一些疑問。</br> “立夏。”又仿佛是感嘆。</br> “嗯。”已經開始有點躥火了。</br> “立——夏。”這次帶上了逗弄。</br> 林立夏面無表情地看這著他,眼角微微抽動。咋,這人抽風了?</br> 李玄身子一閃坐到了她的身邊,極其親昵地用額頭抵上了她的,溫暖的氣息融在了她的臉上。而她,沒有躲開。</br> “立夏。”他低沉的嗓音里是一種滿足。</br> 林立夏微微垂低了眸,唇角淺淺勾起。</br> “嗯。”</br> 咳咳,怎么回事,心底有點冒著甜。</br> “今天的刺客……”</br> 李玄把玩著她纖細的手指:“習慣了。”</br> 林立夏側目,習慣?</br> 李玄俊美的臉上依舊是淡雅的表情:“皇室中人,這個是家常便飯。”</br> 林立夏看著他淡然的臉有些不是滋味,是習慣了嗎。</br> “對了,怎么不見你其他的皇兄皇姐妹?”她岔開了話題。</br> 李玄將身子懶懶地靠在了車壁上:“沒了。”</br> 林立夏驀地睜大了眼睛。</br> 李玄笑笑,有些疲憊地閉上了眼:“都沒了。”</br> 林立夏有些眼疼,最終反手把玩起了他修長的手指。他說,自己其他的兄弟姐妹,都沒了。這句話可真叫人心里不是滋味得很。</br> 回到林府,不曾想到第一個迎上來的是藍姍姍。</br> 藍少夫人來來回回將她打量了個透,接著不屑地說道:“也就是這么個貨色,真不知他們看上個什么。”</br> 說罷,扭身走人。林立夏一頭霧水,想要反駁都沒地兒去。她又怎么著這位大小姐了?</br> 這日的刺客或許不是個小問題,可這事輪不到她林立夏操心。那些明里暗里的事情也不關她什么事兒,她依舊頭頂秋陽小日子過得愜意。</br> 某天和李玄在茶館里喝著茶,李玄突然對她神秘一笑:“想不想玩好玩的?”</br> 林立夏挑眉:“什么好玩的?”</br> 李玄優雅地打開了自己的玉扇:“明日是皇家的秋狩。”</br> 林立夏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就皇家的事情多。”</br> 李玄失笑:“可不是,事不多的話哪來的樂趣。這秋狩可是不許小姐們參加的。”</br> “你的意思是……”林立夏終于有了點興趣。</br> 李玄扇子一收,遮住了唇邊笑意:“噓,暗度陳倉。”</br> 林立夏感嘆,果然,還是偷偷摸摸的玩意兒吸引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