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春光(10)
    婚禮當天,連續飄了一周雪、天色暝暝無光的港城, 終于罕見地放了晴。一上午艷陽高照, 晴空萬里,頑固的積雪都消融了大半。
    樓下賓客來得差不多, 漫長的車隊沿路蜿蜒下去, 看不到盡頭。
    四周飛旋的都是熱氣球, 攜薄霧與日光, 飄蕩在港城南海岸的這一隅。
    歡聲笑語如煮沸的開水, 在一層沸騰。
    懷兮今天是陳旖旎的伴娘, 她站在鏡子前,邊欠了欠身, 打量著鏡中的陳旖旎,邊幫她整理著潔白的頭紗。
    陳旖旎端坐在鏡前, 側了側頭,抬手為自己戴上耳墜。
    鏡中女人明眸皓齒,氣色好得不一般, 本就是明艷長相, 妝容一暄映,更是瀲滟三分。
    兩片耳墜呈細長樹葉狀, 細真鉆匯成閃閃發亮的流蘇, 跟著她明亮的眸光粲然翕動著。
    項鏈也經由細鉆打造,底部綴一顆紅豆大小的暗紅色瑪瑙石,邊沿嵌24顆真鉆,落在她筆修好看的鎖骨之間。
    簡約奢華又大氣, 非常漂亮。
    懷兮聽說,這是s&r新推出的“百年之約”系列,還未正式上市。
    昨日發了婚禮預告,整個時尚界炸了不說,各家媒體的目光也一直在陳旖旎這一身行頭上打轉。
    s&r的“百年之約”系列本就是限定款,陳旖旎這一副耳墜和項鏈更是限定中的限定款,獨家定制,全世界也就這么一套。
    真正的千金難求。
    她的婚紗也是經由s&r的頂級設計師,聯合了好幾個國家的知名婚紗設計師打造的,采用大魚尾側開衩設計,是來自旗袍的靈感——這也是她的創意;
    潔白長紗曳地近十米,綴著百分百手工勾成的燙金蕾絲;收腰包臀的設計,她本就曼妙的身材在輕紗的掩映下,掐出盈盈一握的輪廓。
    真美。
    懷兮不知不覺就看直了眼,陳旖旎叫了她兩聲,她才悠悠然地回過神:“你剛說什么?”
    “幫我拿一下手機。”陳旖旎抬手,指了下不遠處茶幾上震動著的手機,笑了笑,“喏,在響呢。”
    婚紗太長,她坐在這里起個身都很費勁。
    懷兮幫她把手機拿過來。
    這一身行頭也差不多了,懷兮仔仔細細地,將她上下都瞧了一通,滿意極了,最后將她頭紗正了一下,就出門了。
    透過落地窗觀察樓下的情況。
    這里毗鄰港城南海岸,草坪之下就是沙灘,沙灘下就是蔚藍色的海面。
    晴空無際,今日海水的顏色都被明媚的陽光襯得更鮮活。
    天氣極好,有海鳥飛過天際。
    婚禮場地鋪張浩大,圣潔神圣的白,簇著一團團鮮花與飄帶,在處處衣著光鮮的賓客之間穿梭,不可褻瀆的井然有序。
    場地外還有安保攔著一群扛著長|槍大炮的媒體記者們,今日還來了不少時尚界與各界的知名人士,都想見證這一場陣勢浩大的世紀婚禮。
    電話是陸眠打來。
    陸眠人剛下飛機,匆匆就往這邊趕,氣都喘不勻了:“到底開始了沒呀?”
    “沒有,”陳旖旎一側頭,想望望外面的情況,但懷兮出去把門關了,她便看了下表,“快了。”
    “那我快點。”陸眠對自家司機喊,“老張,開快點啊!我最好的朋友今天結婚——”
    又有點兒著急地對陳旖旎說,“我先掛了,我趕路,別沈京墨給你打電話你接不到了。”
    “我才不接他電話。”陳旖旎吟吟笑著,看了看鏡中的自己,懶懶地將下巴支起,晃了晃腳尖兒。
    一只鞋跟都綴滿了真鉆的高跟鞋在她足尖兒漫不經心輕晃著。
    “啊?”陸眠一驚,顯然沒聽出陳旖旎這是在嬌嗔,戰戰兢兢問,“為什么?”
    陳旖旎疏懶地攏了下頭紗,眼角一挑,望著鏡中的自己也是心生滿意,“我今天這么好看,才不要那么早就給他看到。”
    “你試婚紗他沒見到?”
    “沒,總得留點神秘感是不是,”陳旖旎說著,又有電話進來了,便準備掛了,“我接個電話,你慢點趕,來得及。”
    “是挺慢的,”陸眠無奈地望了眼機場前堵的烏煙瘴氣的一條路,“這一路上都是婚車,可堵死我了。”
    “來得及,”陳旖旎笑著安撫,“你路上小心。”
    電話來自一個沒保存的號碼。但陳旖旎昨天與這個號碼通過電話,立刻就接起。
    她將陳正宵留下的舊房子賣掉了,錢都給了阮慈。
    電話里的人跟她說,都辦妥了。
    陳旖旎并未讓對方以她的名義打錢給阮慈,而是以陳正宵的名義——反正房子也是陳正宵買的。她與阮慈,此生到此,甚至往后余生,誰也都不欠誰。
    十幾年來港城地價飆升,房子賣的錢夠阮慈養老。
    陳旖旎剛掛電話,突然門被推開。冒進來一個小腦袋,歡快又清脆的叫了一聲:“媽媽!”
    懷兮跟在星熠后面,無奈地說:“星熠寶貝,媽媽馬上就下去啦,你爸還沒著急呢你著急什么啊——”
    “誰說的!爸爸可著急了!媽媽快下去呀——”
    星熠今天是花童,拎著個小花籃,噔噔噔地過來,揚起一捧花瓣,就吹向陳旖旎。
    小孩兒氣薄如縷的,怎么吹得開花瓣,陳旖旎見他小臉漲的通紅,便笑了:“爸爸準備好了?”
    “是、是啊!”星熠忙不迭地點頭:“大人們都說,媽媽今天肯定、定很漂亮!我上來先替爸爸看、看媽媽有多漂亮——”
    懷兮被逗笑了,半蹲下來,給星熠整了整他胸口的領結。小孩兒這么一穿像個小大人,有模有樣的。
    “那媽媽今天漂亮嗎?”
    陳旖旎不知怎么有些害羞,星熠卻直直看著她,重重點頭,眼睛亮晶晶的:“漂亮!!”
    “那你爸爸呢,”懷兮又問星熠,“你替你爸爸看了媽媽,那你也快告訴你媽媽,爸爸今天帥不帥?”
    “——帥!”星熠繼續點頭,小嘴噘起,“媽媽快點呀!爸爸穿了白色的衣服,在下面很、很著急呢!大家都很著急,等、等媽媽下去,跟爸爸結婚!”
    懷兮捏了捏星熠小臉:“那你趕緊下去,告訴爸爸,你媽媽今天超漂亮,讓他做好準備吧!”
    “——好!”星熠欣然答應著,又過來,抱了抱陳旖旎,糯糯道,“媽媽要、要快點下去哦。”
    陳旖旎拍了拍他,柔聲笑:“好,寶貝,媽媽馬上就下去。”
    星熠提著小花籃出去時,還三步一回頭的:“媽、媽媽,要快點哦!”
    陳旖旎輕笑著,“好。”
    “要快點呀——爸爸在等你!”
    “嗯,好。”
    “媽媽!爸爸好、好愛你的——我們都、都好愛你——所以你一定快點呀!”
    “好。”陳旖旎笑著笑著,就笑出了眼淚,“媽媽盡快。”
    星熠小小的身影消失在了門之間,門也被他墊著腳帶上了,一溜煙兒地跑了。陳旖旎又聽到門外響起了沈京墨的聲音,估計是上來找星熠了。
    孩子的聲音忽遠忽近地,男人的腳步聲,也在門邊盤旋了一會兒,將走不走的。
    門還虛掩,能看到是一縷白。
    的確是他。
    “爸、爸爸不可以去見媽媽——”
    “我替爸爸看過了!”
    “爸爸不許去——不、不許去——”
    星熠喊著,顯然不想讓沈京墨進來。
    懷兮與陳旖旎也一直望著門邊。
    “放他進來嗎?”懷兮問。
    “才不。”
    陳旖旎紅唇輕揚起,久久未平,自顧自在桌面找了根細長的黑色發卡,遞給懷兮,讓她幫忙固定一下頭紗。
    懷兮邊幫忙,邊笑著:“怎么不呢?怕沒地兒安放你的幸福么?”
    陳旖旎低頭笑了笑,斂聲道:“嗯,算是吧。”
    “得了吧,你這一臉‘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的表情,看得我都想結婚了,”懷兮被她的笑容感染,唇角笑意也久久未消。
    最后拍了拍陳旖旎的肩;“哎呀,我可真是羨慕你——好了,我們可以起來了,馬上就要下去了。”
    陳旖旎緩緩站起,懷兮提著她婚紗后擺,幫著她向后徐徐地鋪開。
    “陳旖旎,你一定要幸福。”懷兮幫她整理好輕紗,臨出門前,笑著說。
    “一定要幸福啊。”
    陳旖旎手拿捧花,一手挽著懷兮臂彎,走入婚禮殿堂時,能察覺到,周圍都不約而同地寂了。
    左右的賓客大多都是相熟的面孔,一眾艷羨的目光,一眾的屏息凝神。
    沈京墨著一身潔白西裝,立在不遠。筆挺修長,氣勢矜貴沉穩,比之平時更斯文儒雅。
    他溫柔地注視不遠處,緩緩向他走來的她。
    他們距離不遠。
    這一刻卻感覺,那么近,又那么遠。
    她也定定望住他,一步一步,走的堅定沉穩。
    縱是隔著長毯,這么一條不遠又不近的路,卻仿佛是把對方的前半生都走盡了。
    他們都知道,就算是走到盡頭,卻還想與彼此走下去。
    她身后是暖陽明媚,拖曳著長紗立于光下,遍身圣潔的輕紗,仿佛層層精致的柔繭。
    朝他走來之際,迸射出奪目光芒,一瞬破繭。
    美得驚心動魄。
    烏發攏在肩一側,頭紗輝映容顏更加柔媚明艷。她紅唇輕勾起,望向他的眼神飽含三分笑意,七分柔情。
    還有那么一絲,小小的自得與傲慢。
    都是獨屬于她的嬌嗔。
    周圍也是一眾的低呼,驚訝于新娘的艷光逼人。
    如此在一眾艷羨與驚呼之中,他卻不得不要與別人一起分享她的美艷動人。那么多雙眼睛,都在竭盡全力攫取她的美麗,企圖與他共享她今日的風姿綽約。
    他是那么自私的人。
    曾經、現在、以后,都那么自私地想將她據為己有。
    可他又是驕傲的。
    那滿心的愛與歡欣,也溢滿了胸腔,都快盛盈不下。
    沈京墨走下臺階,上前來。他笑容溫和儒雅,金絲邊眼鏡下注視她的目光,也盡是無邊無際的柔情。
    與她夢中的情景,幾乎一模一樣。
    不過有一點不一樣——
    她不再是他人生的旁觀者,現在,也不再是夢了。
    不知不覺,她就看他看怔了神。他向她走一步,眼底神色也就更柔軟一分,她的心也跳快了一個頻率。
    最后被他牽住手時,她的心跳已紊亂得不像話。
    一抬頭,便撞進了他深沉的眼。
    身后的曳地長紗足足鋪了近十米,細碎的金線勾著漂亮的花兒,與流瀉一地的陽光在眼前躍動,婚紗的下擺又向四周鋪開——
    散成了一朵花的模樣。
    彼此腳底是細碎光路。
    就像是在玻璃上,開出的一朵琉璃花。
    就如他們的愛,歷經千難萬險,百轉回腸,縱是曾經傷痕累累,如今也全都化作了銘心刻骨。
    宣誓結束,沈京墨牽過了她的手,為她的無名指套入了婚戒的同時,低頭吻住她的無名指。
    再一抬眼,目光深沉又溫柔,一字一頓說:
    “陳旖旎,你不知道我等這一刻,等了多久。”
    陳旖旎攀著他肩,仰起一張嬌嫵面容,揚唇笑:
    “多久啊?”
    “很久很久,”他微笑著,一低頭,就攫住了她柔軟的唇,細細碾吻,喃喃著,“但都不重要了,只有愛你是最重要的事。”
    “我還有很長很長的時間,要與你過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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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一·完
    作者有話要說:  番外一寫完啦,他們已經在這個故事里很幸福很幸福地生活下去啦!
    明天更番外二,就旎旎在巴黎上學的那幾年和沈狗的點點滴滴,不會太長也不會虐的。
    這本書從秋天寫到深冬,終于要收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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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順便推一篇文,感興趣可以點個收~
    《裙下之臣》by果凍橙
    蛇蝎美人和高嶺之花
    [文案]
    葉蔚然,天使臉蛋,魔鬼身材,葉氏一把手,顏控晚期。
    她一直以為自己的男朋友是個沒房沒車的普通醫生。
    做事一絲不茍,喜歡系緊襯衫上面的第一顆扣子。
    直到兩人在酒會上遇見。
    主辦方當她不認識,跟她介紹,“這是華納執行董事沈先生,兩人都年少有為,以后可以多多合作!”
    呵,說好的沒房沒車沒存款??
    還合作,你做夢!
    終極目標就是把沈氏搞垮!
    2.
    沈郁作為上層圈子里的名流之首,傳聞不近女色清冷孤傲,商場上雷厲風行,私生活更是成謎。
    商業論壇后,葉蔚然和沈郁同框的照片瞬間引爆微博。
    #南北首富眼神較量#
    #葉蔚然沈郁不和#話題一度再升。
    網友津津樂道,猜測哪家公司更勝一籌。
    這波余溫還沒過去,就有大v緊接著爆料。
    畫面里,葉蔚然紅裙恣意,對著沈郁就來了一腳。
    男人不惱也不怒,抬手撣去灰塵后,眉眼帶著溫和笑意,“消氣了?”
    當晚,微博直接癱瘓。
    以為你們倆是對手結果卻是愛情,對不起,是我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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