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點，再高點！是，就這個角度，不能再斜了。”齊志貴指揮著人在外頭貼喜慶的對聯。將最后一個倒過來的福字貼在門楣上，才算完工。
    他又倒退到門外，仔細看了看，確認一切都好好的才讓人從爬梯上下來。
    看著此刻整個宅子里忙進忙出的人，想起曾經和俞蘭舉行婚禮時，老宅子里也被布置得一片喜慶。他竟不知道，那時候的甜慧就倒在外面，倒在血泊里。
    那時候……
    他和甜慧的孩子……
    “爸。”
    姚小果一聲輕呼，將他的思緒一下子抽了回來。
    “有什么需要幫忙的？”
    “這兒哪還用得著你幫忙？人來來往往的，多得連這宅子都要塞不下了。”
    可不是。都曉得老爺子家里最近要辦喜事，周邊鄰居和他以前帶的下屬全都來幫忙——眾人拾柴火焰高，所有的事兒倒都好辦起來。
    “今天是不是還得去你媽那一趟？”齊志貴問。
    “是，一會兒就去。”姚小果本想邀他一起，可是，想到婆婆的處境，她便沒做聲了。
    齊志貴卻道：“我陪你們一起去，結婚這么大事，是該好好和她說說。”
    姚小果面有難色，回頭看了眼大廳里正在親自準備菜譜的婆婆，只道：“爸，如果不方便的話……”
    “沒什么不方便的。現在我們年歲也不小了，沒必要再為了過去那些事來計較什么。”齊志貴看了姚小果面上的擔心，撫慰的拍了拍她的肩，“放心吧，爸有分寸。”
    “那一起去吧。”發話的，是齊北城。
    姚小果回過頭，他伸手攬住姚小果的肩頭，沖她笑了笑，“現在媽都想通了，孫子都要出來了，還有什么好爭的？”
    幾個人，連同姚小娜一起，在蘇甜慧的墓前呆了整個下午。齊志貴又單獨站了一會兒，說了些話，這才離開。
    齊北城將姚小娜和姚小果送到舊房子里，明天是從這兒來接新娘。
    “果子！姚小娜！”車才停到小區樓下，齊芯就在樓上揮著手，尖叫著。
    齊妙、齊昊宇也跟著探出腦袋來，“爸！二哥！”
    他們幾個負責布置這邊的舊房子，還有傅磊和魏良晨一起。幾個人鬧得不亦樂乎。
    “爸，您一起上去坐會兒吧。”
    齊北城下車，邀請齊志貴。
    “你們都是一群年輕孩子，我就不跟著湊熱鬧了。”
    “爸，一起上去吧。”姚小果也邀請。齊志貴想了一下，也還是跟著他們下車了。
    一進門，整個屋子都用各種顏色的彩帶裝扮得煥然一新，沙發上堆滿了情侶娃娃，天花板上布置著各式各樣的氣球，絢爛得宛若彩虹。墻面上，齊妙和傅磊這會兒正仔細提筆畫著壁畫，回過頭來和大家打了招呼，又扭了回去。
    偶爾齊妙筆走歪了，傅磊便探過來恰到好處的幫她補救，駁小丫頭一笑。
    “真沒想到傅磊還有這一手啊？”姚小果嘖嘖稱奇。
    齊北城將沙發上一個娃娃挪開，讓她先坐下，“他啊，這些都是用來哄齊妙的。小時候，四兒學了神筆馬良后，崇拜得不得了。成天就說要嫁一個會畫畫的男人，還不，傅磊立刻去學了。結果呢？四兒根本就不把他放眼里。”
    姚小果直笑。
    這傅磊真是有些可憐的。
    “爸！”齊芯跳過來，抱了抱齊志貴。滿身都勾著彩帶，好不繽紛。齊志貴裝作嫌棄的樣子，“這一身臟兮兮的，就往我身上撲。”
    雖然是這么說著，但還是單臂摟著女兒。那慈愛之意，充滿了溫情。
    “臟是臟了點，不過爸一定不會嫌棄我的啦！”齊芯嘻嘻一笑，退開幾寸。
    “齊叔。”魏良晨在一旁打招呼。
    齊志貴指了指齊芯，一臉的無奈，“爸嫌棄不嫌棄你，倒不要緊。就怕良晨嫌棄你！還不結婚，是嫌自己這老姑娘沒熬成婆，是吧？”
    “天啦！”齊芯捂住耳朵，直翻白眼，惹得大家都笑起來，“爸，您怎么和奶奶媽媽嬸嬸她們一樣了？我這雙耳朵都要磨出繭了丫！”
    魏良晨單臂將她攬過去，扯下她的耳朵，“好好聽聽！連爸都耐不住要說你了。你說說你，都這么大個人了還不結婚，盡讓長輩們操心，是不是犯了十惡不赦的罪了？”
    “是！”齊妙第一個點頭。
    “絕對是！”齊北城第二個接話。
    齊芯的視線朝姚小果射過去。姚小果干咳了下，道：“一定是！”
    “……你們這群叛徒！太無恥了！虧我這么辛辛苦苦的，給你們布置房子，你們對得起我嗎？”齊芯報復性的撲過去就去呵姚小果的癢癢。
    姚小果邊笑，邊往齊北城懷里躲，“姐，你就欺負我這么個孕婦……欺負我這個弱小……”
    “那是，現在不欺負你，還能欺負誰啊。”
    “行了，行了，良晨，你管管你女人！”齊北城哪里肯讓自己的女人和孩子受了欺負，自然是把問題往魏良晨身上一拋。
    魏良晨長臂一攬，就將齊芯整個人摟緊了，撈到懷里。
    “拜托你，就算不顧及姚小果是孕婦，你也得顧及顧及一下你自己吧？”
    魏良晨一句話，讓所有人都炸開來，“什么意思啊？”
    “姐，你有孩子啦？”
    “幾個月啦？那還這么上竄下跳的鬧騰，趕緊坐下！坐下！”
    “也真是！這么大的事，說都不說一聲！你媽和你奶奶知道準要罵你！”齊志貴戳了下她腦門，“等北城的婚禮辦了，馬上就忙你的。良晨，回頭和你爸媽溝通一下，看是我們飛a市一趟，還是他們回來也行，雙方把婚禮的事敲定一下。”
    “魏良晨，你答應我現在不說的！”齊芯毛了，視線直朝某人投射過去。某人一臉的無辜，“這種事是好事，我太興奮了，忍不住。”
    齊芯氣得夠嗆。
    這家伙！以前就沒看出這家伙那么腹黑！
    各種方法求婚不成，居然惡劣到使賤招——直接把避孕套偷偷劃出口子來，給她播種。
    好吧！
    其實她不得不承認，她也真的堅持不了多久啦！要嫁給魏良晨，是她這么多年的夢想，如今她都覺得不真實。越是珍愛，越是喜歡，所以越不敢輕易靠近。好怕一切都不真實，就像夢一場。
    不過……
    最近他的寵溺，他的縱容，都讓她明白，這個男人，真的是屬于自己的了！不用再忍受他和其他女人在一起，不用再忍受別人的女人叫他爸爸！
    她的心很小，一直把這些事兒都記著呢，所以，讓他吃吃苦，也是應該的。
    大家都被喜慶的氛圍包圍著，人人都覺得神清氣爽，特別愉快。
    這一晚，男人們都被趕走了。
    姚小娜和姚小果留下來，齊妙和齊芯也說要留下來陪新娘子。畢竟都是女孩子，多的是話題聊。關于男人的，關于孩子的，關于家庭的，關于周圍朋友的。當然，齊妙在一旁只能接受幾個大姐姐的‘教訓和指導’，順便吸收一下她們的‘經驗’。
    “明天要當新娘子的感覺，怎么樣啊？”
    四個女人躺在一張大床上，姚小娜敷著面膜問姚小果。
    姚小果笑著不說話。
    齊芯“嘖嘖”兩聲，“這還用得著說呢，幸福得連話都不會說了。也不怕人羨慕嫉妒恨。”
    “你還用得著對我羨慕嫉妒恨啊？”姚小果側了側身，“你現在總算和他要走到正道上來啦！”
    “什么叫正道啊？敢情我們倆以前走的都是歪道啊？”
    “還不算歪道？都耗了這么多年了。誰能有這么多年耗啊！”她是真佩服齊芯的勇氣。
    “這么說來，倒也是。不過，你和北城也走了兩年歪道。”
    “反正，不管走多久的歪道，如今能走到正道上來就都是幸福的。”姚小娜將面膜扒下來，扔進垃圾桶內。齊妙也跟著扯下面膜拋進去，純真的問：“姐姐也交男朋友了嗎？”
    于是，所有人的視線都投射到她身上。
    “有了嗎？”齊芯跟著問。
    姚小娜被道視線逼得尷尬得很，干咳一下，道：“還……還沒有……”
    “不會的吧？姐姐長這么美，怎么會沒有男朋友？”齊妙眨眨眼，表示懷疑。齊芯立刻點頭，“咱們四兒說得沒錯。”
    “那四兒你呢？”姚小娜腦子靈活得很，立刻就不動聲色將矛頭轉了向，“你這么漂亮，又年輕，豈不是很多男孩子追？怎么樣？有男朋友了嗎？”
    齊妙有些苦惱，邊搖頭，邊道：“我這長相在z國都不吃香的，在他們看來，我是丑得要命。”
    那認真的樣子，讓其他三個姐姐都忍不住笑開。齊芯安慰的拍拍她瘦小的肩，“安心吧，啊，你要在他們看來很美，那就真是慘了。”
    “那是。前幾天我有個當事人就是z國人，嘖嘖，找的那老婆……我都不想吐槽他們那審美能力了。”姚小娜嫌棄的道。
    幾個人又笑成一團。齊芯正了正色，問齊妙，“誒，說真的，你覺得傅磊怎么樣啊？先前你們不是一直住一起嗎？”
    “傅磊？”齊妙歪著腦袋。
    其他三個女人對視一眼，又把目光都投到小丫頭身上。
    “他都挺好的呀，除了有時候討厭一點，不過……”小丫頭笑了一下，“很多時候他都像二哥一樣對我好，而且，他居然畫畫還不錯耶！”
    小丫頭純真的大眼里晶晶亮亮的。這可絕對是個好現象啊！
    我家有女初長成！她們家小丫頭這可是要情竇初開了呀！
    齊芯激動得不得了，“都拿他和你二哥做比較了，那是真不錯了？要是做男朋友，怎么樣啊？”
    “做男朋友？”她睜大眼，像是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所以，有些沖擊，“他不能當男朋友吧？他不是長輩嗎？”
    齊芯還是第一次曉得這丫頭拿傅磊當長輩，她真是哭笑不得，“二哥是你長輩嗎？我是你長輩嗎？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