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錚左手無名指上有顆痣,應(yīng)梨一直都知道,也聽過所謂的傳聞,但這還是第一次近距離打量。</br> 那顆痣正好在第二根指節(jié)上偏右的位置,戒指戴上,竟然會莫名的和諧。</br> 郁錚自己也很滿意,一路上打量了很久。</br> “我們現(xiàn)在去見郁羨嗎?”應(yīng)梨問。</br> 郁錚點點頭:“他從療養(yǎng)院出來了,在酒店等我們?!?lt;/br> 應(yīng)梨盡量使呼吸平穩(wěn),她鎮(zhèn)定下來,甚至還開了一個玩笑:“說不定我還能要個簽名,聽說他的第二部電影已經(jīng)殺青了,暑假檔就要上映了?!?lt;/br> “他去娛樂圈是想跟我撇清關(guān)系,但沒想到能做出這么好的成績?!庇翦P微微笑道,為郁羨高興著。</br> 應(yīng)梨偏頭看他,將心底的疑惑問了出來:“娛樂圈本來就亂,你肯定也在后面保護(hù)著他吧,你為他做的那些事告訴過他嗎?”她頓了頓,又說,“說不定,你們的關(guān)系會緩和?!?lt;/br> 郁錚笑著搖頭:“積怨已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決的。說了只會讓他羞惱,以為我是故意的?!?lt;/br> 應(yīng)梨抿了抿唇,她看著郁錚,雖然是笑著說話,可臉上劃過的失落卻顯而易見,并不是嘴上說的那樣不在乎。</br> “我和他……”郁錚停頓了一瞬,神色也沉了下去,“小時候就這樣了,那時候因為家里的一些事,我沒辦法跟他說太多,自此關(guān)系就差了。”</br> 應(yīng)梨眉尖微蹙,瞬間便明白那些事是什么事。</br> “他六歲之前很黏我,現(xiàn)在倒是連聲哥都不喊了。”郁錚無奈笑笑。</br> 應(yīng)梨抿了抿唇:“既然是家人的話,有些事應(yīng)該共同承擔(dān)的,而不是由你一個人撐著?!?lt;/br> 郁錚驚異地看了她一眼,“你知道了?”</br> “對不起?!睉?yīng)梨垂眸道歉,“阿姨告訴我的。”</br> 郁錚錯愕,他將車停在路邊,隨后便是眼神復(fù)雜地看向她:“你是因為知道這些事才答應(yīng)我的嗎?”</br> 應(yīng)梨怔住,她以為郁錚會怪她,卻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br> “主要還是擔(dān)心阿姨情況。”她輕聲回。</br> 郁錚失笑:“看來我媽是真的很喜歡你,竟然什么都告訴你了?!?lt;/br> ***</br> 西江療養(yǎng)院。</br> 身穿白T黑褲的男生從保姆車上下來,他戴著墨鏡和帽子,身材挺拔,鼻梁高挺,帥氣得讓人移不開眼睛。</br> 舒若晴聽到外面的動靜也朝門口看了一眼,在看到來人時,臉上也迸發(fā)出驚喜。</br> “小羨?!?lt;/br> “媽?!?lt;/br> 她讓江姨出去,也招著手讓他過來,“拍戲這么久,你好像都瘦了?!?lt;/br> 郁羨摘下帽子和墨鏡,露出與郁錚有幾分相似的臉,只是那雙眸子卻不似郁錚的桃花眼深邃多情,反而更顯得明亮淡漠。</br> “你怎么瘦成這個樣子?”郁羨皺眉便說,“他是不是都沒有好好照顧你。”</br> 舒若晴拉著他的手,面色有些不贊成地說:“小錚是你哥哥,什么他他他的?!?lt;/br> 郁羨坐下,神色別扭地看向別處:“聽說他要結(jié)婚了,怎么回事?”</br> “是應(yīng)家的姑娘,一早就談了戀愛,沒想到還是你爺爺以前就定下的娃娃親?!笔嫒羟缣崞饝?yīng)梨也溫柔地笑了笑,“長得可好看了,聰明又善解人意,而且小錚特別喜歡她?!?lt;/br> 郁羨輕嗤:“爺爺竟然還幫他定娃娃親,他說不定就是知道對方是誰才跟人家談戀愛的吧?!?lt;/br> “小羨?!笔嫒羟鐕@聲,“你別總是針對你哥哥,他對你那么好?!?lt;/br> “哪里好了?!庇袅w抿了抿唇,嘴上絲毫不承認(rèn),“我現(xiàn)在電影也拍完了,這段時間就陪著你吧?!?lt;/br> 舒若晴虛弱地笑笑,然后點點頭:“那好啊,我正想讓你這段時間多陪陪我呢?!?lt;/br> 郁羨微微皺眉,五月的天氣舒若晴的手涼如寒冰,讓他生疑:“你現(xiàn)在病情怎么樣?要不我去問問王醫(yī)生吧?!?lt;/br> “不要去。”舒若晴連忙拉住他,“我一直都是這個樣子,有什么好問的,你只要多來看看我就行啦。”</br> 郁羨將懷疑壓下,笑著說:“好?!?lt;/br> “是不是一會要和你哥哥見面?”舒若晴松口氣,“到時候可不許吵架。”</br> 郁羨淡淡應(yīng):“知道了?!?lt;/br> 他和舒若晴道別,并沒有直接離開療養(yǎng)院,而是先去了王醫(yī)生的辦公室詢問舒若晴的病情,只不過說辭依舊是以前的那一套,讓他心里的懷疑得不到解決。</br> 看著郁羨離開,王醫(yī)生也嘆氣:“我也是受人之托啊?!?lt;/br> ***</br> 到了酒店,郁錚直接帶著應(yīng)梨去了包廂。</br> 門打開,應(yīng)梨也看到了坐在桌旁的郁羨,和郁錚完全不同風(fēng)格的打扮。即使是相貌有相似之處,但郁錚偏沉穩(wěn),而郁羨更張揚肆意。</br> 她率先打招呼:“你好,我是應(yīng)梨?!?lt;/br> 郁羨瞇著眸子打量應(yīng)梨,又看著二人指間的戒指,隨即嗤笑出聲:“沒想到你喜歡這種類型的?!?lt;/br> 應(yīng)梨看向郁錚,眼見著他臉上露出不滿之色,也安撫著他,示意自己沒事。</br> “看你也不想見我,既然這樣直接把請?zhí)o我就行了?!庇袅w揚了揚唇,“你的婚禮我還是要去參加的?!?lt;/br> 郁錚皺了皺眉:“你也沒必要每次見面都要刺我一下才甘心?!?lt;/br> “是你先對我不理不睬的?!庇袅w緊抿著唇,起身便離開,“見完嫂子了,我可以走了吧?!?lt;/br> 短短幾分鐘,應(yīng)梨站在一邊因為突如其來的狀況也愣住了。</br> 郁錚沒有上前挽留,坐下便神情疲憊地說道:“隨他吧。”</br> 郁羨出門,后面也看不到郁錚的身影,他哼了一聲,按了電梯離開。</br> 電梯下來,郁羨進(jìn)了電梯便陷入了沉思。</br> 偌大的別墅,一道小小的身影來到少年面前,男孩臉上掛著童真的笑容:“哥哥,我們出去玩吧?!?lt;/br> 少年薄唇緊抿,額前還有一層薄汗,像是被什么東西嚇到了一樣,“我不去,你找別人吧?!?lt;/br> “走吧走吧。”男孩拉著他的胳膊,有些不依不饒,“你已經(jīng)很長時間沒有陪我玩了,為什么呀哥哥,我只想跟你一起玩。”</br> 少年甩開他的手,烏黑的眸子滿是不耐:“郁羨,你不要煩我了?!?lt;/br> 男孩白嫩的臉蛋上露出受傷的神色,發(fā)紅的眼眶努力憋著淚水,然后掉頭便跑出了房間。</br> 少年愧疚地看著離開的背影,想要追上去,可又回想起腦海中的那一幕幕,反而讓他更加頭疼欲裂。</br> ……</br> ***</br> 第二日,郁錚約了婚紗攝影師拍攝婚紗照,這個攝影師在業(yè)界很有名,但是性子很直,而且誰的面子都不賣。</br> 應(yīng)梨作為一個經(jīng)常在鏡頭面前直播的人,她第一次緊張了。</br> “新郎再靠近一點,手摟著新娘的腰,鼻尖對鼻尖?!睌z影師也沒廢話,直接便開始拍攝。</br> 郁錚托著應(yīng)梨的腰,毫不猶豫地靠近,眼見著鼻尖就要碰上,他卻忽地湊到應(yīng)梨耳邊,聲音含笑地說:“你不要緊張,很快就會換姿勢的。”</br> 應(yīng)梨苦著臉,她也沒想到還會有這么親密的姿勢啊。</br> 不過為了專業(yè)一點,她點點頭:“我會努力的。”</br> 二人鼻尖剛一觸上,應(yīng)梨便渾身僵硬,動也不敢動一下。</br> 越是靠近,應(yīng)梨便越能領(lǐng)略到郁錚桃花眼的殺傷力,讓她的心跳也跟著亂了起來。</br> 郁錚主動換了一個姿勢,他怕再靠近應(yīng)梨,應(yīng)梨能緊張到一直憋住呼吸。</br> “新郎從背后抱著新娘。”</br> 應(yīng)梨還沒松口氣,攝影師發(fā)話著又要換個親密的姿勢。</br> 郁錚二話沒說,從背后將她擁住,這樣貼合的姿勢讓應(yīng)梨看不到他的臉,反而心里跟著一緊,隨即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br> 可偏偏這時攝影師還讓她微笑。</br> 應(yīng)梨露出個僵硬的笑容,立馬就被攝影師給批評了。</br> “投入點感情吧,剛才那個笑容讓我以為你被挾持了呢。”</br> 應(yīng)梨:“……”</br> 郁錚在身后也撲哧笑了起來。</br> 應(yīng)梨立馬回頭瞪了他一眼,可看起來兇,但耳尖紅紅的模樣反而像只沒有攻擊力的小兔子。</br> 郁錚立馬收回笑容,很想捏捏她的耳尖但卻忍住了,他面露嚴(yán)肅:“我不笑了?!?lt;/br> 應(yīng)梨輕哼了聲,她哪里知道拍個婚紗照這么麻煩啊。</br> “接下來拍一些坐在一起的照片吧。”攝影師又提議。</br> 應(yīng)梨剛將手搭在郁錚肩膀上,她自認(rèn)為擺了個不錯的姿勢,也期待地看向攝影師求夸獎。</br> “你們是兄弟關(guān)系嗎?搭什么肩膀?”攝影師毫不猶豫地吐槽。</br> 應(yīng)梨以為這會是結(jié)束,結(jié)果攝影師好像打開了什么吐槽的開關(guān)。</br> “新郎,我理解你老婆好看你想多看幾眼,但是這個姿勢你不要看她!”</br> “你是新娘,不是木頭?!?lt;/br> “哦買噶,你們這個動作讓我以為你們想打架?!?lt;/br> “這個姿勢不行,你們要是想展示在自己家展示吧?!?lt;/br> “……”</br> 拍攝結(jié)束后,攝影師總算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兩天后就可以把照片給你們寄過去了,我很滿意這次的拍攝效果。”</br> 應(yīng)梨差點累倒,她拼了命的,再不滿意她也不拍了!</br> 卸完妝,應(yīng)梨出了休息室,郁錚已經(jīng)在外面等著她了。</br> 見她眉宇顯露著疲憊,郁錚溫聲問:“是不是很累?回家還是吃飯?”</br> “完全沒有胃口。”應(yīng)梨搖了搖頭。</br> 郁錚無奈,走上前去自然地牽住她的手:“那走吧,我送你回去?!?lt;/br> 應(yīng)梨毫無察覺,嘴里還嘟囔著道:“不拍了,以后再也不拍結(jié)婚照了,我從來都不知道結(jié)婚照拍起來這么麻煩這么累?!?lt;/br> 郁錚似笑非笑地回:“好,那這輩子只拍一次?!?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