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依舊未停,而丁雨靈臉上得意的笑容也僵住了,就連周圍一眾同學都愣在原地。</br> 應梨見是郁錚,心里倏地一緊,一時竟不知道他玩的哪出。</br> 可想想現在雨這么大,周圍連輛空車都沒有,有人能捎自己一段路也是好事,正好也不用再和丁雨靈待在同一空間里。</br> 應梨朝呆住的方瑞云等人道了別,隨即用包擋著頭頂,然后沖進了雨中。</br> 郁錚已經將旁邊的空位讓出,應梨進來便快速關上門,即使用包遮擋著,她的身上還是被雨水打濕。</br> 旁邊的毛巾也在這時剛好遞了過來,應梨看著男人微怔,隨后將毛巾接了過去,“謝謝郁總。”</br> 車子離開,站在原地的幾個同學這時才從恍惚中回過神來,連帶著看丁雨靈的目光都帶著些嘲意。</br> 丁雨靈看著離開的黑色邁巴赫,差點沒把牙齒咬碎。</br> 唐信也看著車影出神,“這張臉我好像在哪里看見過……”</br> 車上。</br> 應梨用毛巾將身上和頭發打濕的部分擦了擦,她朝車窗外看了一眼,雨依舊很大。</br> 除了雨聲,車內幾乎處在安靜的氛圍內,前排的席盛雖然驚訝于郁錚的出手相助,但他更驚訝的是竟然又是上次遇到的女人。</br> 席盛一邊開車,一邊在腦子里腦補了一萬字的愛恨情仇故事。</br> “住址。”郁錚低聲開口。</br> “郁總送到我前面的公交站牌就行,我可以自己坐車回家。”應梨并不想太麻煩他。</br> “如果把你隨便丟在路邊,到時候被應祁知道了,說不定要怪罪我了。”郁錚輕笑了一聲,讓人分辨不出這是玩笑話還是認真的。</br> 席盛瞥了眼后視鏡,也為自家總裁的不尋常之處感到心驚。</br> 可應梨卻是一怔,據她所知,郁錚和她哥似乎并沒有多熟。</br> “不用……”</br> 但她話還沒說完,郁錚聲音又低沉了一個度:“地址。”</br> 聲音里還帶著不容置喙的氣勢。</br> 應梨看著窗外的雨勢,在心里權衡了一下,最終報了地址,“麻煩郁總了。”</br> “不麻煩。”</br> ***</br> 第二日,應梨還在睡夢中,門鈴便已經響個不停。</br> 季妍拎著東西進門,見應梨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也趕緊催促道:“你趕緊去洗漱,剛出了一批首飾,我趕緊給你送過來了。”</br> 應梨揉了揉眼睛,也看到了季妍手里拎著的紙袋,可是對于她的話只信了個三分,“怕是為了昨天的聚會來的吧?”</br> “不愧是20年好友,對我真是了解。”季妍嘿嘿笑道,“你快去啊,我等著聽戰情呢。”</br> 應梨洗漱出來,季妍已經將首飾都擺在茶幾上,各款各式就是比之一些專柜都不差。</br> 這是季妍自己的牌子,家里人對于她的事業也比較支持,因此生意也做得紅紅火火。</br> “別說我不照顧你,我們公司新一季的產品全在這了,甚至有幾款是我自己做著玩不外售的。”</br> 應梨拿起一對耳環,普通的珍珠經過季妍的設計變得精致又好看,她拿在手里也有些愛不釋手。</br> “謝謝季總,我會好好戴著的。”應梨自然十分上道,“下次直播就戴著。”</br> 季妍朝她拋了個媚眼,“小梨梨果然很懂我,所以我們進入正題吧。郁錚怎么會送你回來,昨晚又發生了什么事?”</br> 應梨見季妍眼里八卦的光芒快遮掩不住了,也就一邊擺弄茶幾上的首飾,一邊回答:“丁雨靈交了個富二代男朋友,來我面前炫耀唄。”</br> “什么富二代?叫什么名字,我去看看有多富?”季妍一皺眉,拍著桌子就說:“我讓我爸把他公司給吞了!”</br> “不太清楚。”應梨輕笑了聲,“不過我懟回去了,她覺得我現在過得很落魄。”</br> 季妍叫面前這個素面朝天的女人打量了一遍,別說現在住的別墅,就連身上的睡衣也是貴得不行,哪里落魄了?</br> “你就沒在她面前露過身份嗎?”</br> 應梨覺得很無奈,“我說了啊,我說家里很有錢,她不信。”</br> “檸檬精轉世罷了,不值一提。”季妍擺了擺手,對于另一件事卻特別感興趣,“所以郁錚送你回來是怎么回事?”</br> “那天郁錚剛好也在,又下了大雨就順便送我回來。”為防季妍亂想,應梨立馬撇清關系,“真的沒什么,你也知道他和我哥有商業上的合作,所以就是順便幫忙而已。”</br> 季妍瞥她一眼:“我還沒說什么呢,你就急著解釋。”</br> 應梨表現得很淡定,“我就是怕你亂想。”</br> “郁錚這樣與傳言中有些不符啊,這樣殺伐果斷的人會因為一個商業合作伙伴就伸出援手嗎?”季妍瞇了瞇眼睛,又摸了摸下巴,然后將應梨好好打量了一遍,“會不會是看上你了?”</br> “你別設計首飾了。”應梨吐槽,“改去開影視公司好了。”</br> “難道你不會心動嗎?”季妍看著她問,“我上網搜了下郁錚的照片,雖然有點模糊,但真的帥過頭了。”</br> 想起郁錚那雙桃花眼,應梨就搖了搖頭:“桃花眼的男人薄情寡義,你知道的,我最討厭桃花眼的男人了。”</br> ***</br> 周六,應梨直播的時間。</br> 她將頭發束在腦后,為了搭配今天的菜品,她特地換上了黃色的束腰長裙,隨后又在季妍送的首飾里挑了適合今天直播衣服的戴上。</br> 用于直播的工作室是與別墅相連的,但又完全分開,這里廚房收納一應俱全,風格也是應梨親手布置的。</br> 路朝在擺弄相機,見應梨過來也詢問道:“學姐,什么時候開始?”</br> 應梨照例檢查了一遍準備的食材,確認無誤以后,就向他比了手勢,“可以了。”</br> 梨花榆火是應梨直播帳號的ID,粉絲一般叫她花榆,她初聽覺得有些奇怪,后來也就接受了。</br> 直播一開,早就等候的粉絲已經照著固定時間進來了,因為應梨直播一年多以來從來沒有逾期過一次。</br> “大家好,我是梨花榆火,今天要做一道比較簡單的菜。”應梨看著鏡頭打招呼,順便拿出兩顆檸檬,“看到我裙子的顏色了吧,上次有人說的檸檬雞爪我給安排上了。”</br> 【嗷嗷嗷是我說的!!!】</br> 【裙子不裙子沒注意到,就光看腰了,實在太細了。】</br> 【姐姐的衣服真的每次都要和菜同步顏色嗎哈哈哈哈】</br> 【眾所周知,花榆的臉就夠我看一天的了】</br> 【沒有出道的想法嗎?】</br> 【今天的耳環和項鏈都好好看!當然人更好看!】</br> 應梨直播從不用任何濾鏡,就連妝容也很淡,所以經常會有人問她要不要出道。其實她也不是沒有遇過星探和各種經濟娛樂公司,但她對此并不感興趣。</br> “沒有,我只會做菜。”應梨朝鏡頭笑了笑,就開始處理今天的食材。</br> 雞爪去掉指甲,檸檬切成薄片,蔥姜蒜辣椒切成碎末,她還準備了一點洋蔥。</br> 應梨手法干凈,不炫技不浮夸,有時候在做菜的過程中會教授一些廚房小技巧,這是大家愛看她直播的原因。</br> “雞爪先焯水。”</br> “檸檬記得把籽去掉,不然泡久了是會酸的。”</br> “喜歡有嚼勁的人,可以加點冰塊。”</br> “喜歡吃辣的人可以多加點辣椒油。”應梨對著鏡頭展示自己做的辣椒油,“我比較愛吃辣,所以會多加點辣椒油。”</br> 【看起來就很好吃的樣子!】</br> 【等我有錢了一定買個能聞到香味的手機!】</br> 【讓我嘗嘗……】</br> 成品出來以后,應梨拿出上次買的汝瓷盤子,精致地擺了個盤,然后讓路朝過來進行全方位的拍攝。</br> 【眾所周知,花榆的盤子比食材更貴……】</br> 【這次盤子好好看啊,說出價格讓我死心吧!】</br> “放在冰箱冷藏一夜,口感更加。”應梨最后補充了一句,而這次的直播也到了結尾。</br> 她最后跟鏡頭前的粉絲道了別,順便讓粉絲在評論里寫上自己想吃的菜,她有時候會隨機挑選粉絲說的菜名,然后直播做出來。</br> 直播結束后,應梨跟路朝說了句辛苦了,而這些雞爪根本等不到放冰箱一夜就被路朝解決了。</br> ***</br> 周日一早,應梨又收到中介的信息,說是對方依舊不松口,她嘆了口氣,覺得自己與那套別墅是無緣了。</br> 正巧這時應祁的電話過來,語氣焦急,似乎有十萬火急的大事。</br> 二人約在朝仙居見面,應梨剛進了包廂就見應祁如熱鍋上的螞蟻一樣,走來走去。</br> “哥,到底有什么事電話里不能說,非要見面說?”應梨緩緩坐下,順便端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br> “爺爺給你定了娃娃親你知道嗎?”</br> “咳咳咳……”應梨一口茶還沒下肚就被嚇得嗆住,好不容易順過氣來,她的第一反應就是不信,“怎么可能啊,爺爺在我出生前就去世了,怎么給我定娃娃親,而且我都這么大了,還是第一次聽說這件事。”</br> “還記得定海老宅要拆,爸媽從定海將爺爺奶奶的遺物拿回來的事吧?”應祁嘆了口氣,“他們這幾天整理遺物,然后發現里面有爺爺留下來的信還有個信物。對方是爺爺的朋友,當時一拍即合說以后要成為親家。”</br> 聽到應祁這么說,應梨已經信了一大半,只是不滿地開口:“憑什么啊,如果要定親不是應該你來嗎,你比我大。”</br> “對方生的是男孩。”應祁回答。</br> 應梨:“……”</br> 可過了一會,她又說:“男孩又怎么了,不代表你不可以啊!”</br> 應祁臉上一言難盡:“你這是強人所難……”</br> 應梨心里堵得發慌,這件事簡直是她24歲生涯以來最荒唐無語的一件事,比被易思遠那個渣男劈腿還無語。</br> “我今天只是偷偷聽爸媽說了,對方現在什么情況我們也不知道。”應祁當時聽到這件事就急匆匆想告訴應梨了。</br> 應梨眼睛一亮,想了一個辦法:“能不能把信撕了,把信物扔了,當作這件事從來沒發生過?”</br> 這件事換到誰身上都沒辦法接受,她只想躲避。</br> “對方肯定也有信物和信件在身,也就知道我們朝仙居,如果我們悔婚,會對朝仙居的商譽和形象造成損害。”應祁也不想自己妹妹嫁給一個陌生人,但目前卻想不到什么解決辦法。</br> 應梨心頭苦澀:“這是什么晴天霹靂啊!”</br> 應祁出聲安撫著:“按理說這么久不來兌現親事,對方年齡又比你大很多,說不定對方已經結婚了。如果是這樣,那這門親事自然就作廢了。”</br> 應梨蹙了蹙眉,她不想跟陌生人結婚,更不喜歡這種被強迫的感覺,長輩們做事怎么就不考慮小輩的想法和感受呢。</br> 可對方到底有沒有結婚還是未知數,那她是不是該先下手為強?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