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羨說完便直接出去,絲毫沒理會身后所有人。</br> 郁錚擰了擰眉,隨即看向了應梨。</br> 僅僅是一個眼神,應梨就知道了他的想法,也立馬說道:“你快去追郁羨,我留下來照顧。”</br> “好,謝謝你。”郁錚道了謝,才快步走出病房。</br> 應梨來到床邊,她看著舒若晴比之前還要蒼白的臉色也不由心疼。</br> “郁羨今天過來,然后偷聽到了我和醫生的對話。”舒若晴無奈地開口,“我也不想瞞著他,可是他還小,我怕他承受不了這樣的事實。”</br> 應梨坐下來,她握著舒若晴冰涼的手,也嘆了嘆氣:“突然知道這樣的事,他心里肯定更不好受。”</br> “是啊。”舒若晴輕嘆了聲,“就像我當年生病時也隱瞞著他一樣,他發了好大的火,然后好久都不愿意跟我們說話。”</br> 應梨默默聽著,倒也沒有插話。</br> “我承認我會對小錚多關注一點,那也是因為當年的那件事,可除此之外,我對他們的心是一樣的。”舒若晴感到心神疲憊,“原以為這樣的事不說出來是對他的保護,沒想到是我想錯了。”</br> 郁錚沒來之前,郁羨一句又一句的質問,嚇得舒若晴都不知道該說什么。</br> “因為是一家人,所以肯定更希望有什么事是一起承擔的。”應梨出聲安慰,“如果換做我,我爸媽和我哥有事瞞著我,我肯定也會不開心。”</br> “我想為他著想,可沒想過這種著想是不是他需要的。”舒若晴垂下眸子,有些自責。</br> 而郁錚此時也在樓下追到郁羨,他拉著郁羨便說:“我們聊聊。”</br> 郁羨甩開他的手,神色冷漠:“有什么好說的?是想解釋這樣做是為了我好?”</br> 郁錚抿了抿唇:“我先向你道歉,雖然你聽著像是辯解,可王醫生跟我說這件事的時候是在一個月前,當時你在拍戲,我怕你知道后會分心。”</br> “所以就瞞著我?”郁羨覺得有些好笑,“那現在我的電影已經殺青了,也回來了好幾天,為什么還是不告訴我?”</br> 郁錚一時語塞,因為是舒若晴的叮囑,他不想也不能違背她的想法。</br> “就像我一直不知道爸爸為什么去世,為什么爺爺禁止家里提起他,甚至連忌日都不許去。”郁羨聲音顫抖,可還是竭力穩住,“我不懂為什么你和媽媽總是有那么多悄悄話可以說,為什么每次都將我撇在一邊。”</br> 郁錚怔住:“小羨……”</br> “你們從來就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郁羨咬牙,“關于爸爸的謠言我一個都沒信過,可拿著這件事去詢問媽媽時,卻被她罵了。是什么事不能被我知道?難道我不是郁家的人?”</br> “等合適的時機,我再告訴你。”</br> 郁錚這話剛剛說完,郁羨就嗤笑了一聲,表情極其嘲諷:“這話我這些年都聽爛了,什么是合適的時機?”</br> 見郁錚沒答,郁羨也沒指望他能說,戴上墨鏡,就直接上了車離開。</br> ***</br> 應梨見郁錚回來,神情落寞,也就猜到他和郁羨沒有談妥。</br> “他生氣了吧……”舒若晴也猜到,“要不我打電話跟他解釋解釋。”</br> 郁錚搖頭:“讓他先冷靜一下吧。”</br> 舒若晴動作一頓,也感覺到了郁錚的不對勁,“小羨跟你說了什么?”</br> “爸的事……”郁錚倒也沒有隱瞞。</br> 舒若晴神色一變,忙打量著他:“你沒有想起什么吧?不要把那些話放在心上,也不要去想以前的事。”</br> “我知道,我已經很久沒去想那些事了。”郁錚笑笑,“等我找個機會再找小羨好好談談,他會理解的。”</br> 舒若晴松了一口氣,“那就好。”隨即她笑著看向應梨,“你們婚后住在一起還習慣嗎,我怕他這人一忙工作就忘了家。”</br> “阿錚下班挺早的。”應梨回了一句,為了表現二人的感情,她還補了一句:“我們晚飯一般都是一起吃的。”</br> “你做的飯嗎?”舒若晴一臉艷羨,“我也想吃,不過暫時吃不了。”</br> “下次做些清淡的食物過來,絕對不會差的。”應梨笑瞇瞇地說道,她看了一旁的郁錚,又說道:“有天晚上是阿錚做飯的,然后……”</br> 郁錚咳嗽了一聲,似是提醒。</br> 舒若晴立馬明白過來:“看來很難吃,他隨我,沒有那個天賦。”</br> 郁錚:“……”</br> 又聊了一會,臨走前舒若晴還是不放心郁羨:“估計他這陣子是不會來找我了,你記得找他好好說說。不行的話你給我打電話,我來說。”</br> 郁錚輕聲回:“好。”</br> ***</br> 路上,郁錚神色凝重,應梨在一旁也沒敢說話。</br> “接下來有時間嗎?”他突然出聲問。</br> 應梨一怔,隨即答:“有啊。”</br> “陪我去找郁羨吧。”郁錚抿著唇說,“順路買點東西給他送過去,當作賠罪。”</br> 應梨偏頭看他:“你這么關心他,總要說出來才好,不然一直有個結。”</br> 郁錚輕嘆一聲:“我媽只跟你說了大致的事情,有些事你卻不知道。在郁羨心中,爸一直是完美的,會陪他玩會給他講故事。那種事情,他怎么可能會接受。”</br> 應梨徹底愣住,可反而更心疼起郁錚來。</br> 這些年即使被誤會被責怪,他都不曾開口說一句,明明他才是受傷最重的那個。</br> “他說不定現在躲在家里哭呢。”郁錚眉眼柔和,“其實還是像小孩子一樣。”</br> 應梨笑著點點頭:“好,我陪你去。不過,你想買什么?”</br> “你們朝仙居的糕點,他一直很喜歡。”郁錚看著她笑道。</br> 應梨恍然大悟:“怪不得你帶上我呢,原來是想走捷徑。”</br> 朝仙居的糕點每天都是限量,且需要提前好幾天預訂才可以,但應梨是自家人,當然不受限制。</br> 郁錚倒也不全是因為這個,他輕笑道:“帶上你,說不定他還不好意思耍小性子了,也愿意聽我說話了。”</br> 應梨想到在電視上又酷又冷的郁羨私下里竟然是個愛哭鬼,突然就覺得很萌。</br> “郁羨好可愛啊,有個弟弟真好。”她嘆氣,自己只有一個哥哥,比不上弟弟可愛。</br> 郁錚神色微沉:“其實也沒那么可愛。”</br> ***</br> 從朝仙居拿好糕點,郁錚就帶著應梨去了郁羨的住處。</br> 私密性很好的小區,非常適合作為公眾人物的郁羨居住。到了門口,是經紀人開的門。</br> “郁羨一個人躲在屋里呢,我喊他也不應。”經紀人一臉無奈。</br> 郁錚皺了皺眉,立馬大跨步進去。</br> 臥室門外,應梨趴在門上偷聽,好像能聽到小小的啜泣聲。</br> “他好像真的在哭。”應梨小聲對郁錚說。</br> 郁錚剛準備敲門,房門就打開了,應梨身子一傾,幸好被郁錚扶住。</br> 郁羨沉著臉看著二人,語氣十分不善:“誰讓你們進來的。”</br> 經紀人在一邊瑟瑟發抖。</br> “這件事確實是我考慮欠妥,所以向你道歉,你可以不原諒我。”郁錚抿唇說道,“但還是給媽打個電話吧,她很擔心你,你也知道……”</br> “我知道了。”郁羨繃著臉,趕客的神情十分明顯,“我現在不太想看見你。”</br> 郁錚嘆氣,拉著站在一旁的應梨出去。</br> “剛才沒嚇到你吧?”郁錚目光關切地問。</br> 應梨搖了搖頭,她笑著開口:“感覺他應該只是嘴硬心軟,果然很可愛。”</br> 郁錚眉頭微蹙:“你才見他幾面就知道他可愛了。”</br> “郁羨比我小一歲對吧,也算是我弟弟了。”應梨沒注意到郁錚的神色,獨自陷入對弟弟的幻想中。</br> “你喜歡那種類型?”郁錚沉聲問。</br> “那倒不是。”應梨搖搖頭,笑著回:“我還是喜歡年齡比我大的,小可愛只能當弟弟啦。”</br> 聞言,郁錚立即舒展了眉頭。</br> 屋里,經紀人顫巍巍將郁錚買來的糕點遞了過來,“這是朝仙居的糕點,也是你最喜歡的。”</br> 郁羨冷哼了一聲,沒理。</br> “看來你不想吃了。”經紀人突然高興起來,“那也不能浪費了,不如給我……”</br> “誰說我不吃了。”郁羨神色不自然地轉過了臉,“你放在這。”</br> ***</br> 夜晚,柔和的月光灑在窗邊,滿室寂靜。</br> 朦朧的天際,仿佛有些陰沉的天氣。</br> 男孩背著書包,站在樓下。倏地便有一個重物墜落,鮮血在一瞬間蔓延到了他的腳邊,將他白色的鞋子染上紅色。</br> 本該是微笑迎接他回家的父親如今睜大著眼睛躺在地上,屋頂還有母親撕心裂肺的哭聲。</br> 漫天的血色緊緊將郁錚纏繞著,他的眼前除了紅色再也看不到其他,凄慘的尖叫聲充斥在他耳邊……</br> 郁錚額間溢出一層薄汗,被夢魘壓住而無助掙扎著。倏地,他猛地睜開眼睛,隨后氣喘吁吁地坐起身。m.</br> 許久未做的噩夢仿佛被開啟了什么開關,再一次找上了門。</br> 他無力地起身,準備出去倒杯水喝。</br> 應梨沒怎么睡著,此時也因為口渴而出來喝水。聽到后面動靜,她立馬回頭,卻看見郁錚面色慘白,走路又緩又慢。</br> 她一驚,趕忙走過去問:“你怎么了?”</br> 驀地,郁錚一個踉蹌,無力地往地上滑落。</br> 應梨嚇了一跳,趕緊用雙手將他環抱住:“阿錚!”</br> 因為體型差距太大,應梨跟著郁錚一起摔倒在地,她第一時間去檢查郁錚的情況。</br> “我去打120!”見他這副虛弱的樣子,應梨也急了。</br> 郁錚伸手將她抱住,下巴抵在應梨的肩窩處,聲音微弱地開口:“我沒事,抱一會就好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