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祁準備借口朝仙居有急事避開今天的見面,可想了想,要是爸媽發火,他還能替應梨擋一擋,也就一早回家了。</br> 應梨在車上也收到了應祁的信息,說是爸媽神色不對勁,回來的時候悠著點。</br> 到了應家門口,應梨深呼吸了一口氣才帶著郁錚進去。</br> 玄關門是應祁幫忙開的,他看見郁錚跟著后面,這臉上的表情差點沒崩住。</br> “管理好你的表情。”應梨小聲地提醒他。</br> 都到了這個節骨眼,要是因為應祁搞砸了,她不會放過他的。</br> 應青云和虞婉淑坐在客廳椅子上,聽到動靜以后也朝玄關處看著。</br> 應梨牽著郁錚就往客廳走去,她拿出了十二分的演技,“爸媽,這是我男朋友郁錚。”</br> “叔叔好,阿姨好。”郁錚跟著恭敬地打招呼。</br> 虞婉淑和應青云迅速交換了眼神,雙方眸底的震驚掩藏都掩藏不住。</br> “你男朋友是郁錚?”虞婉淑有些不可置信。</br> 應梨點點頭:“當然是了!”</br> 她能想象到父母這樣的神情,畢竟郁錚的名氣可是比整個朝仙居都有名。</br> 郁錚立馬附和地回:“我和阿梨交往三個月了,只不過一直沒有公開,叔叔阿姨抱歉了。”</br> 虞婉淑捂著嘴,臉上的驚訝一直未散。</br> 應青云擰著的眉毛就沒松開,他有些無奈地開口:“你知道你爺爺給你定的娃娃親是誰嗎?”</br> “是誰?”應梨突然被這個氣氛搞懵了,這與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樣。</br> 虞婉淑看著郁錚說:“就是君耀郁家,你面前的郁錚。”</br> ???</br> 應梨:“……”</br> 她眼睛睜大,神情根本無法管理。</br> 應祁站在一旁,對于這個反轉也是沒有預料到,看著二人驚訝的神情,倏地就笑了起來。</br> 應梨茫然地看著郁錚,想看看他是不是也知道,結果看見郁錚臉上也劃過一絲驚訝,看來也是像她一樣第一次聽說這件事。</br> ***</br> 虞婉淑去書房將信件和信物拿出來,應青云則是說起了兩家的淵源。</br> “你爺爺以前和郁家老爺子是好朋友,二人幾乎同時創立了朝仙居和劼德。后來你爺爺守著朝仙居,而郁家老爺子則是從劼德到君耀,生意越做越大。”應青云嘆著氣說,“因著那時候的情分,雙方定了娃娃親。只不過你爺爺去世的太早,這事就一直擱著了。”</br> 應梨終于理順了所有的事,她真的沒想到自己隨便找了個人回家演戲想躲避娃娃親,結果這人還是自己未婚夫?</br> “你們兩個真的在交往?”虞婉淑還是不相信地問了一句。</br> 已經到了這個關口,應梨總不能否認,不然她爸媽有可能會更生氣,于是她硬著頭皮說:“真的,只不過我們都不知道這件事。”</br> “真的在交往就好。”虞婉淑放心了下來,“本來知道這個娃娃親的事,我和你爸擔心你不喜歡來著。”</br> “那要是我真的不喜歡呢?”應梨抿著唇問,“你們會把我嫁給陌生人嗎?”</br> 虞婉淑搖了搖頭:“你要是不喜歡,我們不會強迫你的,即使是拼著朝仙居的信譽。”</br> 不過,她看了眼旁邊的郁錚,不管是從容貌氣質還是家世,都可以用完美來形容,這樣的人做自己女婿,她沒道理拒絕啊。</br> “既然你是我們小梨的男朋友,我們也就放心了。”虞婉淑笑瞇瞇地看著郁錚,“早飯吃了嗎,我讓廚房給你準備。”</br> “在阿梨那里吃過了。”郁錚溫聲回答。</br> 虞婉淑詫異的眼神在二人之間轉了轉,隨即便笑了笑,臉上只差寫著“我懂你們年輕人”這幾個字了。</br> 應梨在旁邊干笑兩聲,算作回應。</br> “你們第一次見面是在哪里啊?”虞婉淑好奇地問。</br> 應梨渾身一震,立馬打起十二分精神,果然“盤問”要來了。</br> 郁錚面色淡然地笑著回:“下雨天,我見阿梨正在等車,所以送她回去了。”</br> “哇,真是浪漫的相遇。”虞婉淑靠在沙發上,神色懷念著,“我和你爸也是相遇在一個雨天,然后他給我撐傘,我們就在一起了。”</br> “聽過幾百遍了。”應梨打破氣氛。</br> 虞婉淑優雅地翻了個白眼,不再理會應梨,而是看向郁錚:“我家這孩子有時候就比較調皮一點,你多多擔待。”</br> “不會,我覺得她這樣很好。”郁錚笑著回答。</br> 應梨聽了這個答案都忍不住想在旁邊為他鼓掌,太會說話了吧,看把她媽哄得。</br> 虞婉淑捂著嘴笑了笑,越看郁錚越是滿意:“我們家小梨有很多優點的,你們現在都已經知道娃娃親這件事了,有什么打算啊?”</br> “啊?”應梨一愣。</br> 郁錚倒是不慌不忙地回答:“我以阿梨的意見為主,不管是維持戀愛的關系還是進一步發展,我都做好了準備。”</br> “行。”虞婉淑滿意地點點頭,“那這事你們年輕人商量吧,我們就不摻和了。”</br> 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的應青云也在此時開了口:“雖然是長輩定的婚事,但我們也會充分考慮你們的意見,不會催促你們,你們放心。”</br> 聽到這,應梨也在心里松了一口氣。</br> ***</br> 午飯是應祁來做的,用虞婉淑的話來說,你妹妹找了男朋友,你這個哥哥總該有所表示。</br> 應祁一臉幽怨地進了廚房,而應梨則是在后面偷偷笑著。</br> 飯桌上,虞婉淑不停給郁錚夾菜,“都是些家常菜,你要是喜歡的話以后可以常來,我們應家最擅長的就是做菜了。”</br> 應梨見郁錚的碗里都堆得跟小山一樣,也連忙阻止:“媽,你讓阿錚吃飯吧,你這樣一直夾菜,人家怎么吃。”</br> “是哦。”虞婉淑立馬停下動作,“不好意思,那我不打擾你吃飯了。”</br> 應祁在一旁獨自神傷,他不僅要做飯,還沒人給他夾個菜,于是他故意嘆著氣說:“你們就這樣忽視親兒子了嗎?”</br> 虞婉淑敷衍地夾了根青菜丟在他碗里,一臉嫌棄地說:“自己不是有手么。”</br> 應祁:“……”</br> 應梨撲哧笑了起來,她嘲笑著應祁:“哥,你應該明白自己的家庭地位。”</br> 應祁立馬橫了她一眼,眼神里的威脅十分明顯。</br> 應梨縮了縮身子,郁錚隨即將應梨擋在身后,朝應祁笑了笑,只是那笑容隱隱帶著壓迫。</br> 應祁挑了挑眉,這假的還能演得這么逼真?</br> 虞婉淑和應青云看在眼里,互相對視了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底的滿意。</br> 飯后,應梨和虞婉淑應青云在一起聊天打牌,而應祁則是以工作上的事將郁錚單獨約到了書房。</br> 應梨也能猜到一些,反正無關痛癢,她也就沒管,專心賺著虞婉淑和應青云的錢。</br> 書房中,應祁直視著郁錚,事情演變成如今的局面,是他也沒有想到的,或許從一開始他就應該聽完所有內容,而不是讓應梨找郁錚來假扮她的男朋友。</br> “我知道你和應梨是假的,但如今娃娃親是真的。我爸媽確實對你很滿意,可你要是不喜歡我妹妹,這個娃娃親我希望解除,皆大歡喜。”</br> 郁錚神色淡淡地回:“這事我尊重應梨的意見。”</br> “我不是我爸媽,不需要用這樣的話搪塞我。”應祁皺了皺眉,“更何況你們是假戀愛,又不喜歡對方,何必還要用娃娃親綁著對方。”</br> 郁錚眸子微瞇,緩聲說:“你怎么知道?”</br> 應祁驚訝得睜大了眼睛:“你……”</br> ***</br> 從家里出來,應梨再次坐上郁錚的車。</br> 她開口便道歉:“我媽有點過于熱情了,不好意思。”</br> “阿姨人很好。”郁錚輕輕一笑,“我很喜歡你家的氛圍。”</br> 應梨微微怔住,可隨即卻又想起娃娃親這件事。郁錚是她未婚夫,這是她從來沒有想過的事,而他們之間如今算什么關系都有些混亂。</br> “阿……郁總。”應梨有些懊惱,她剛才喊習慣了,差點沒糾正過來,“我覺得我們需要討論一下這件事。”</br> 郁錚微微勾唇,然后問:“你想去哪里談?我今天有足夠的時間陪你。”</br> 應梨心臟瞬間漏了一拍,明明對方這句話說得很正常,她總是忍不住往別的地方想。她在心里譴責著自己,讓自己淡定一點。</br> 她看見前方是一個公園,連忙便說:“就在這停車吧,我們找個地方坐著談。”</br> 郁錚十分聽話地將車停下,跟著應梨來到公園長椅上坐著,“你想怎么談?”</br> “我們雖然是假扮情侶,但因為還有個娃娃親。所以目前是不是只要父母同意,我們這個娃娃親就解除了?”應梨思路清晰地說道。</br> 郁錚沉吟了片刻,隨即問:“你想解除婚約?”</br> “郁總你不想嗎?”應梨盯著他看,“你要是有喜歡的人,這個娃娃親可是束縛。”</br> “你有喜歡的人嗎?”郁錚問。</br> 應梨搖搖頭:“暫時還沒有。”</br> 郁錚微微笑道:“我也沒有,所以這個娃娃親對我來說不是束縛。”</br> 應梨怔住,突然就不知道該怎么說接下來的話了。</br> “你別忘了我們的交易。”郁錚輕輕挑眉,“我這邊還需要你幫忙,你不會是想翻臉不認賬吧?”</br> “怎么會!”應梨漲紅了臉,趕緊解釋:“我當然愿意幫忙啊!”</br> 她可不是那種不守承諾的人,只是幫忙結束后呢,他們這種關系該維持多久,如何維持,這才是問題。</br> 郁錚像是從應梨臉上知道了她的想法,隨即輕笑著道:“我不介意有你這個未婚妻。”</br> 應梨呼吸猛地一滯。</br> 郁錚眉眼含笑,緩緩補充了一句:“相反,我很滿意。”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