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梨在車上還有些暈暈乎乎的,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會答應郁錚的,以至于二人已經在去餐廳的路上。</br> “你想吃什么?西餐?中餐?或者其他?”郁錚也是第一次請女生吃飯,所以想盡力以應梨的意見為主。</br> 應梨悄悄舒了一口氣,隨即回答:“那就西餐吧,我們去劼德吃怎么樣?”</br> “這是為我省錢嗎?”郁錚無奈地笑。</br> 應梨彎了彎眸:“也不是,只是覺得更方便。而且劼德本來就名氣很大,我爸以前還讓我和我哥學學劼德的長處。”</br> 應家以中餐聞名,早期的郁家則是以西餐出名。兩位老爺子從小便認識,誰也不服誰,想著要以自己的長處打敗對方。</br> 只不過一個依舊固守朝仙居,而另一個則是將重心移到金融等領域,也不知算誰贏了。</br> 郁錚輕笑了聲:“爺爺以前跟我說過,如果僅僅對比朝仙居和劼德,是他輸了。所以之后一直跟我說要守住本心,君耀即使發展得再大,也不能丟了根本。反而是這些年和朝仙居合作中,我們向你們學習了很多。”</br> “我們應家只想將祖上的菜譜發揚光大,如果真正比起來,該是你們贏才對。”畢竟按照規模來算,他們朝仙居怎么也比不上君耀的。</br> 郁錚笑了笑,說道:“那就去劼德吧,我對這里很熟。”</br> 應梨點點頭:“我好像還沒去過劼德,如果是正式的西餐,我也算是第一次去劼德吃,還是很期待的。”</br> “那我比你要厲害很多,我去過很多次朝仙居。”郁錚抿笑著說道。</br> 應梨沒想到郁錚在這方面還有勝負欲,于是便夸著他:“是很厲害。”</br> 郁錚滿足地笑了笑。</br> ***</br> 聽說郁錚午餐要在劼德吃,劼德所有人都在一瞬間繃緊了神經,前臺后廚都處于嚴陣以待的狀態。</br> 應梨跟著郁錚從車上下來,還未到門口,里面的服務員便已經站成了一排迎接。</br> 郁錚微微蹙眉,招手讓前臺經理過來,“我只是來這里吃個飯,和客人來時一樣就行了。”</br> 前臺經理恭敬地點點頭,然后讓服務員都散開。</br> 應梨看著他笑:“郁總就是不一樣。”</br> 郁錚無奈。</br> 前臺經理親自將二人帶到窗邊的位置,劼德不僅西餐出名,景致也是津城中獨一無二的。</br> 應梨在窗邊坐下,從她這個位置剛好可以俯瞰車水馬龍的津城,如果是晚上,燈火璀璨,估計會更加好看。</br> “你看看想吃什么?”郁錚柔聲詢問。</br> 應梨打開菜單,上面羅列的美食實在太多,她一時拿不定注意。</br> “你幫我選吧。”她笑道,“其實我只對劼德的甜點比較熟悉,因為特別好吃。”</br> 郁錚點點頭,熟練地將菜名報出,又對前排經理說:“讓后廚多準備一些甜點。”</br> 旁邊的前臺經理將眸底的震驚掩藏,恭敬地離開。</br> “你是不是從來沒帶過女生來吃飯啊?”應梨好奇地問,“我剛才看大家都挺驚訝的。”</br> 郁錚的目光緩緩落在她身上,“你是第一個。”</br> 應梨心里一緊,她笑著回:“那是我的榮幸了。”</br> 說完后,趕緊端起旁邊的杯子喝了口水壓壓狂跳不止的心臟。</br> 應梨以前是從沒想過會和郁錚面對面坐著一起吃飯的,這傳出去都是件令人震驚的事。</br> 甚至于,二人可以坐在一起閑聊。</br> “你當初為什么會去青遠讀大學?”郁錚有些好奇地問。</br> 應梨頓了頓,隨即嘆著氣回答:“當初想著自己長大了,離家里遠點會更自由,現在想想那時候的想法過于幼稚了。”</br> “或許也是一個很好的經驗。”郁錚安慰著道。</br> 應梨贊同地點點頭:“所以每次想到那個渣男,我就會覺得這是上天在試練我,至少我現在就成了一個鑒渣小能手。”</br> 郁錚一雙桃花眼微瞇,“那是他的眼光不好。”</br> 應梨聽了這話也開心地彎起了眸子,“就是。”</br> ***</br> 餐后甜點讓應梨十分滿意,她不得不向郁錚豎大拇指。</br> “劼德的甜點真的很好吃。”</br> 郁錚微微笑道:“喜歡的話以后過來吃,你來的話是免費的。”</br> “那怎么可以。”應梨立馬推辭。</br> 郁錚挑了挑眉尖,輕笑著開口:“你今天可是幫了我大忙,我回禮也是應該的。”</br> 說起舒若晴,應梨將叉子擱在盤邊,有些擔憂地問:“阿姨的狀況是不是不好?”</br> 雖然今天舒若晴化了妝,可應梨依舊能看到她一臉病容,似乎身體很不好的樣子。</br> 郁錚眼瞼隨即垂下,第一次在外面露出如此疲憊的表情,也將應梨嚇了一跳。</br> “我媽的身體一向不好,受了刺激以后,這些年算是靠著藥吊著,現在……”他閉了閉眸。</br> 后面的話雖然沒說,應梨卻懂了,她的心也跟著沉了沉。</br> “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她是真的很喜歡舒若晴,溫柔卻有趣,說話時進退有度,讓人容易產生好感。</br> 郁錚無奈地苦笑:“如果有,我就不會用這個辦法了,現在不知道能撐多久。”</br> 應梨蹙著眉,跟著一起苦惱。</br> “今天我媽找你要了手機號碼,但我會跟她說讓她不要打擾你。”郁錚頓了頓,“希望不會給你造成困擾。”</br> “號碼是我主動給的,我并不會覺得這是困擾。”應梨抿了抿唇,“反而是我覺得抱歉,我這樣做會不會太多事了。”</br> 郁錚微愣。</br> 應梨起身,垂著眸子說道:“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間。”</br> ***</br> 來到洗手間,應梨接了水洗著手,冰涼的水瞬間刺激著她的神經,讓她再度清醒過來。</br> 她和郁錚只是演戲,她應該明白這點而自動劃清距離,給號碼這件事確實是她做得不對。</br> 應梨從旁邊抽出紙擦著手,而后面的緩步走進來一個女人,模樣嬌俏可愛,只不過在看見應梨的一瞬間,臉上的笑意全部消失。</br> “好久不見。”葉嬌走到水池前,一副高傲姿態。</br> 應梨擦手的動作也停頓了幾秒,她這幾天應該是水逆,不然能將這輩子都討厭的幾個人都見了個遍嗎!</br> “見到老朋友都不打聲招呼嗎?”葉嬌朝應梨得意地笑著,“沒想到我們能在這里遇見,不過你一點都不驚訝的樣子,看來是早知道我來津城了?”</br> 應梨微微一笑:“有什么好驚訝的,你和易思遠當初偷情我都沒那么驚訝。”</br> 葉嬌因著“偷情”這兩個字微微變了臉色,她這些年即使過得再好,可知道她和易思遠是如何交往的人,總還是會在背地里嘲諷她一句,而這一切都是因為應梨。</br> 她順了順氣,笑意嫣然地說:“我家在津城開了分公司,思遠現在可是公司副總。我能給他的你給不了,這是你被他甩掉的原因。”</br> 見應梨絲毫沒有生氣的跡象,葉嬌有些不爽,便又添油加醋道:“我們很快就會訂婚,你要不要來我們的訂婚典禮?”</br> 應梨將紙巾扔進旁邊的垃圾桶,隨即神色淡淡地說:“用過的紙巾都要扔進垃圾桶,你說對不對?”</br> 葉嬌神色一變,立馬便聽懂了應梨這句話的隱含意思,“你說我是垃圾桶?”</br> “不,你和易思遠一樣都是垃圾。”應梨眸子微斂,“我有時候覺得應該感謝你撿走易思遠這個垃圾,或者你們同性相吸,不然怎么能湊到一起。”</br> “你……”葉嬌伸出手便想打應梨。</br> 應梨直接抓住葉嬌的手腕,因為身高優勢,168的應梨很輕易地壓制了160的葉嬌。</br> 她嗤笑道:“你真以為我喜歡易思遠那種垃圾貨色啊,就短暫地被皮囊迷惑了而已。”</br> “你放開我!”葉嬌只覺得手被抓得很疼,她咬著牙道,“你果然跟丁雨靈說的一樣,不過就是個網紅而已,有什么好得意高傲的。”</br> 應梨松開她,看著她的衣服便問:“你這衣服多少錢?”</br> “五萬。”葉嬌捂著手腕,諷刺地笑道,“估計你也舍不得買吧。”</br> 應梨一臉驚訝地看著她:“你就穿這種便宜貨色?”</br> 葉嬌:“……”</br> 應梨嗤笑了聲,不再理會臉色難看的葉嬌。</br> 她剛走出洗手間,便看到郁錚在外面等候著,她跟著一怔。</br> 而后面的葉嬌已經沖了出來,“應梨!”</br> 郁錚眉頭一皺,直接上前將應梨攔在身后。</br> 而他渾身散發的寒氣也讓葉嬌跟著停下腳步,以至于到了嘴邊的話都忘了一干二凈。</br> 應梨倒沒想到葉嬌竟然還能沖過來跟她理論,她小聲地問著站在她面前的郁錚:“你怎么過來了?”</br> 郁錚回眸輕笑:“見你過來太久,卻一直沒有回去,我有點擔心。”</br> 應梨耳尖一燙,神色不自在地別開了眼。</br> 葉嬌見二人眉來眼去,也忍不住開口問:“你是應梨什么人?”</br> 郁錚看了應梨一眼,然后回答:“我是她的未婚夫。”</br> 葉嬌雙手環胸,隨即嘲笑了一句:“看來你這些年也沒閑著啊,那我和思遠的訂婚宴希望你會帶著你的未婚夫過來咯。”</br> 應梨看著葉嬌離開,只覺得這人腦回路有點神奇。她為什么要去訂婚宴,她吃飽了撐的嗎?</br> 郁錚從剛才的話里也大致了解了情況,但他卻沒有開口詢問,只靜靜等著應梨說話。</br> “我不是故意耽誤這么久時間的。”應梨立馬道歉。</br> “看起來你是需要我費精力放在眼前看管的類型。”郁錚唇邊含笑,“不然我總是會忍不住擔心。”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