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只是懷疑，我不敢，也害怕去證明。我一直騙自己爹還好好的，總有一天會康復起來，變回從前。”
    張有財滿臉頹唐，怔怔的看著墻角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張大爺。
    我跟燒餅互看了一眼，皆是無奈的感慨。
    “小兄弟，你是法師，對嗎？既然你能看出我爹的異樣，那你肯定可以讓他別再那么痛苦，求求你了，幫幫他……”
    突然，他拉住我的褲腳，祈求了起來。
    我無聲的點了點頭，走到還在潰爛腐化的張大爺面前，撕掉了一小片冰山雪蓮，塞進了他的嘴里。
    這玩意上次替心雅煉制塑魂湯后就再沒用過，細微一點都是彌足珍貴。
    雪蓮見效奇快，頓時間張大爺的發黑的皮肉靜止了，就好像黏在了身上一般不再動彈。
    張有財感激的向我道謝，而后說：“法師，您能告訴我，我爹為什么變成這個樣子嗎？”
    我告訴你？
    “……”
    我的無言以對了，這尼瑪哥又不是神仙，我今天才第一次見你爺倆，我咋知道？
    當下我只好道：“好好的人不可能無緣無故變成這樣。既然他體內有妖丹，那必定是接觸過妖類了，你好好想想你爹有沒有遇到什么怪事，告訴我我才好分析。”
    妖？
    聞言張有財沉默了，眉頭緊皺，冥思苦想起來。
    而后猛的一抖，心驚膽顫道：“我，我想起來了！是老鼠，一定是那只老鼠！”
    燒餅端了杯水來給他喝，寬慰道：“張叔，你別急，慢慢來。”
    “那是半年以前，那陣子爹的身體已經很不好了，我就領著爹去了城里，到醫院檢查，查出了冠心病，醫生說沒幾個月了，這種病本來就很難治，再加上他年老器官衰竭，更是沒有可能。我怕爹聽了傷心過度，就一直瞞著他，想讓她安詳的過完最后的時光……
    寨子不大，人不多但關系都很好，大家彼此之間很熟悉，我怕鄉親們可能會說漏嘴，也就誰也沒有告訴。
    然后爹的狀態就愈發變差，呼吸都非常困難變成了沉重的粗丨喘，路也走不動了，只能終日的躺在床上，當時是夏天天氣又炎熱，沒過多久在一個午夜就去了。
    那晚我一夜沒睡，靜靜的坐在床邊守著爹，一直到天要亮的時候撐不住咪了一會兒，卻聽到屋子里有陣陣吱吱，唧唧的聲響。
    我迷糊的抬頭一看，一只足足有家貓那么大的老鼠，竟然趴在爹的床頭！它的眼睛是血紅色的，毛黑的像是燃了油漆，鼠牙又尖又長，死死盯著爹流口水。”
    講到這里，張有財面色急劇驚懼。
    燒餅自行想象了下那場面，也不禁打了個哆嗦。
    張有財一口氣將一瓶水一飲而盡：“我當時很怕，但更生氣，我知道那老鼠古怪，但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它動我爹，于是我就想起身去拿鐵鍬來砸它，結果它好像看穿我的心思，碩大的猩紅眼猛盯向我，我居然動不了了！
    現在想來這勢必是妖法！那妖孽定住我后，探出爪子將爹的嘴巴撬開，拉出舌頭撕咬起來，還吃牙齒，咯吱咯吱的咀嚼……但吃了一會兒它就停下了，我看到它好像吐了一顆黑乎乎的東西到爹的肚子里，然后便跳下床頭，從窗戶竄走了！
    我直到三個鐘頭后才能動彈，我們東北這一帶有很多妖啊鬼怪的傳說，我猜想可能是撞臟東西了，不想讓爹再受痛苦，就立刻動身打算將他入土為安，那只一眨眼的功夫，爹竟是慢慢從床上撐起身子，靠在床頭咳嗽了起來！
    我當時都懵了，下意識以為尸變，可爹他只是看了我一會兒，而后下床拐杖都不用了，手腳靈活的跑到前院里！我們家養了兩只貓，兇殘的那種土公貓，見到爹頓時發瘋了般的嘶鳴，渾身貓毛炸立！
    爹詭異的笑了笑，一手就抓起那兩只貓，刷刷兩下捏死了它們，拔光了毛，血淋淋的吃了起來……隨后他又回了屋子，渾身是血的躺了下來，我真的腳都軟了，腦袋空白一片，就這樣過了一天，爹沒出什么事，我方才覺得他應該是活過來了。”
    燒餅嘴巴張的老大，呆呆的問：“張叔，你……張爺爺都這樣了，你就不覺得奇怪，或者請些法師來瞧瞧嗎？”
    “我奇怪，也懷疑啊！可爹畢竟是我爹，他雖然變了但畢竟能動能走，也算是活著啊！我又驚喜又害怕，因為擔心別人發現了就把圍墻重新修葺起來，后來我漸漸發現爹似乎跟常人沒什么差別，只不過從不說話，也不吃飯喝水，只吃生肉內臟，喝生血，我自欺欺人的騙自己，爹只是得了怪病……”
    說完張有財抹了把鼻涕淚，慘然一笑：“小兵，小兄弟，剛剛我一時糊涂多有得罪，今天多謝你們，讓我頓悟想明白了真相……爹已經走了，如今這樣人不人鬼不鬼對他來說更是煎熬，不如早日去地府重新轉世，得到解脫。”
    講真聽了張有財跟張大爺的遭遇，我確實倍感觸動。
    拍了拍他的后背，淡淡道：“張大爺去世的那一瞬間，靈魂就已經跟隨鬼差下了陰間，你不用太過自責，現在的他可能已經投胎再為人了。現在他這幅軀體好比凍在冰箱里的人，保存完好了，但一旦拿出來就會很快霉化腐臭，我給他做個法你將他的尸身好好安葬了吧，也算盡你最后的孝道。”
    張有財感激涕零的重重點了點頭。
    我走到張大爺身邊，銅豆和遮陰符的道力已經將他體內所有繁衍的妖丹都逼了出來，落了一地死老鼠，那味堪比糞坑，簡直了。
    收起這些法器，然后簡單的給張大爺的尸身做了個防護，以免被蚊蟲叮咬。
    燒餅知道張有財正處在傷心頭上，寒顫了兩句便跟他道了別，而后隨后默默離開了。
    “海哥，我們是回小姑家嗎，還是？”出來后，燒餅情緒比較低落，低聲詢問。
    “自然是去追蹤鼠精了！”
    正事沒干完，回個毛線的家啊。
    有了鼠妖丹，鼠族下落的線索迎刃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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