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道人的一連串質問，把云闊當場問懵了。</br> 楚青云看了瘋道人一眼，心里暗想著：“本門有千億靈石的家底？宗主不會把我那整個納戒的靈水都算進去了吧？”</br> 眼看氣氛尷尬，穆長青在心里無奈地嘆了口氣，只能重復給云闊擦屁股的差事。</br> “風宗主，是二殿主的表達不太準確，讓你誤會了，真是抱歉。</br> 其實二殿主真正的意思是，北蠻入侵在即，屆時六大超級世家和十大武道圣地，都是抵抗北蠻強者的主力。</br> 若是在這個時候滅了天陽書院，我們勢必會失去一大助力。</br> 而且，玄明二老蠻不講理，直接對整個道宗下手。</br> 但你和楚青云都是明事理的人，正所謂冤有頭、債有主，該找誰報仇就找誰，沒必要牽扯整個書院。</br> 更何況，書院是夫子親手創造的。</br> 你們若是把天陽書院滅了，夫子得知消息，會是什么感想？”</br> 穆長青先對瘋道人道歉，然后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總算把氣氛緩和下來了。</br> 瘋道人撇了撇嘴，冷笑道：“夫子乃是我族圣賢，猶如天神一般的存在。</br> 他老人家創建書院的本意，是要教化萬民，庇護天下蒼生的。</br> 若是讓他知道，如今書院早就忘卻初心、變了本質，還被弄得烏煙瘴氣……</br> 那他肯定會第一個砍了那些不肖弟子們！”</br> 雖然瘋道人還是很不忿，對書院的恨意極大，但也沒有繼續吵著要滅掉書院了。</br> 因為他很清楚，玄明二老和裘天火等人，只是書院擺在明面上的至尊強者。</br> 實際上，書院里還有兩個不出世的老妖怪，那才是真正的底牌。</br> 他嘴上喊著覆滅天陽書院，也只是圖個嘴上痛快。</br> 真想滅了書院，除非東叔和大黑狗出手。</br> 但那可能嗎？</br> 他們連離開護山大陣的范圍都不肯好嗎？</br> 穆長青反駁不了瘋道人的話，甚至心里隱隱有些認同。</br> 他也覺得，如果夫子看到天陽書院墮落成如今這樣，肯定會痛心疾首。</br> 但這種話他是不能說的。</br> 戰神殿統領整個南域，職責就是維護和平與安定。</br> 就算是平時，也要盡量調解各大勢力的矛盾，不能出現滅門和滅族的大戰。</br> 更何況，現在又處于北蠻即將入侵的關鍵時刻。</br> 不管書院滅道宗，還是道宗滅書院，都是不行的！</br> “風宗主，我知道您其實也是以大局為重的。</br> 只是書院之前的所作所為，讓您動了真怒。</br> 這樣吧，我們陪你們一起去書院救人，也可以幫你們從中調解，以避免不必要的沖突。</br> 您覺得如何？”</br> 瘋道人瞥了他和云二殿主一眼，笑著道：“以你們倆的分量……算了吧，讓你們殿主親自去還差不多?！?lt;/br> “……”</br> 穆長青被小覷了，有些郁悶，但沒法生氣。</br> 他一個剛突破至尊境的長老，對書院確實沒什么威懾力。</br> 至于二殿主云闊，實力境界倒是夠了，就是那張破嘴煩人……</br> 一張嘴就得罪人，誰受得了？</br> 就比如現在，覺得被輕視的云闊，一臉不服氣地道：“雖然我只是二殿主，但我和穆長老外出行事，代表的就是戰神殿！</br> 本殿奉命鎮守南域近萬年，天陽書院的勢力底蘊再強，也不敢跟我們戰神殿作對?！?lt;/br> 瘋道人已經失去了跟他對話的興趣，低垂著眼瞼不接話。</br> 于是，楚青云發話，敲定了計劃和時間。</br> “既然如此，那咱們就這樣定了。</br> 大家稍事休息一會兒，我們隨后就出發?！?lt;/br> 眾人見楚青云如此著急，就明白他已經迫不及待，要去營救江月泠了。</br> 因此，眾人都沒有異議，紛紛點頭同意了。</br> 楚青云向眾人道了聲告辭，離開大殿，去跟李神霄、楚青芷等人聊了幾句，叮囑一些事情。</br> 他和幾位至尊商議事情，李神霄和楚青芷等人不在場、也不知情。m.</br> 可他答應了戰神殿，接下來半年之內，肯定會很忙碌，要離開道宗很久。</br> 今天陪師尊、師兄、師姐和妹妹說幾句話，就當是告別了。</br> 李神霄和楚青芷等人，聽說楚青云要去書院營救江月泠，都很激動。</br> 甚至，李神霄、蕓娘和蒼炎還要跟著一起去。</br> 但楚青云擺手拒絕了，表示有幾位至尊強者幫助，肯定沒什么問題。</br> 隨后，眾人得知他要去戰神殿，還要前往中州，參加什么天瀾武道大會。</br> 許多陌生的詞匯，讓眾人感到擔憂，紛紛勸說楚青云小心謹慎些。</br> 楚青云耐心地向他們解釋著，表示自己會謹慎行事。</br> 至于北蠻入侵這個消息，他暫時還未透露。</br> 具體什么時候公布，就看瘋道人的意愿了。</br> 一刻鐘后，楚青云跟李神霄等人揮了揮手，隨即飛向道宗的山門。</br> 看著他往山門去了，李神霄和蕓娘、蒼炎等人都露出了疑惑的眼神。</br> “青云去做什么？”</br> “不知道，可能是去跟大黑狗告別？”</br> “青云師弟的心思，竟然如此細膩嗎？”</br> “還是說，青云師弟知道自己這次離開，可能要很久之后才能回來？</br> 甚至是……以后都不回來了？”</br> 當蒼炎問出這句話時，眾人都對他怒目而視。</br> “蒼炎師弟，你瞎說什么？”</br> “道宗現在就是我們的家，咱們好不容易渡過難關，總算能安穩順利了，青云師弟怎么可能不回來？”</br> “咱們都在這里，尤其是青芷師妹還在呢，青云師弟不可能不回來的！”</br> 與其說眾人對蒼炎不滿，不如說眾人都擔心，怕楚青云真的一去不復返了。</br> 楚青芷抿著嘴唇沒說話，但心情比誰都沉重。</br> 眼眶中沒有起水霧，眼角沒有淚水，已經證明她這兩年成長了很多。</br> 她什么都沒說，但內心在默默發誓。</br> 她一定要努力修煉，爭取有朝一日，追上哥哥前進的腳步。</br> 即便做不到像哥哥那樣耀眼，她也不要被甩開太多。</br> 以至于，每當哥哥遇到困難和危險時，她不僅幫不上忙，還總是被保護的那一個。</br> ……</br> 山門下，大黑狗趴在地上打盹，一副誰都不想搭理的姿態。</br> 楚青云微笑著向它行禮，打招呼寒暄。</br> “黑前輩，我這次來是向您辭行的。</br> 稍后我會去書院一趟，解決恩怨之后，應該會跟著戰神殿的人前往中州……”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