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陸歸元這么說，楚青云一下就明白了。</br> 反正大師兄絕不可能害他，只會幫他少走彎路。</br> 不過，他也從大師兄的話語和反應中看出來了。</br> 想要悟透天罡九星圖，恐怕難度非常大。</br> “好，我明白該怎么做了，多謝大師兄指點！”</br> 楚青云向陸歸元抱拳一禮，道了聲感謝。</br> 他已經打定了主意，參悟天罡九星圖為主，順便學習一下普通的陣道。</br> 反正書院有那么多藏書，還有各種陣道秘籍和絕技。</br> 院主給了他隨意進出藏書樓，隨便查閱書籍的權力，這一點要利用上。</br> “行了，小師弟你去好好參悟吧。”</br> 陸歸元微笑著點了點頭。</br> 楚青云道了聲告辭，便轉身離開了書房。</br> 出了首陽殿后，他便直奔藏書樓而去。</br> 他離開書院這段時間，鎮守藏書樓的高老，一直在暗中為他護道。</br> 藏書樓關了一段時間，后來由內務執事代為管理，才隔三岔五地開放。</br> 如今楚青云回了書院，高老自然是回到藏書樓里，繼續重復往日的工作。</br> 當楚青云跨進藏書樓時，一身黑袍的高老，正在大殿里擦拭書架，整理書架上的藏書。</br> “弟子見過高老。”</br> 對于默默守護自己的高老，楚青云既尊敬又感激。</br> 高老繼續擦拭書架，頭也不回地道：“想找什么書自己去，看完了記得還回來。”</br> 別的書院弟子來借書，還得在他那登記。</br> 不僅要講一大堆規矩，還要在限定日期內歸還。</br> 至于楚青云……隨便他怎么看，只要不做得太出格都沒問題。</br> “多謝高老。”</br> 楚青云向高老拱手一禮，便扎進密密麻麻的書架中，翻找陣道書籍去了。</br> 東南角的書架上，擺滿了與陣道相關的書籍，至少有上萬本之多。</br> 楚青云的目光掃過書架，看得眼花繚亂。</br> 他快速篩選了一批書籍，又用靈識大概掃了一遍，心中就有數了。</br> 接下來，他便從各座書架上，不斷挑出一本又一本書籍，陸續裝進納戒里。</br> 待他挑完了心儀的陣道書籍，已經是半個時辰過去了。</br> 他心滿意足地離開，便要走出大殿。</br> 這時，耳畔傳來了高老的聲音。</br> “你想學陣道？一口氣挑了四百多本書，你看得過來嗎？”</br> 楚青云一轉身，便看到高老坐在藤椅上休息，正面色不悅地望著他。</br> 楚青云連忙解釋：“高老放心，弟子會盡快看完那些書籍并歸還的。”</br> 反正他能一目十行，且過目不忘。</br> 論看書速度，他應該算是書院弟子中最快的。</br> 但高老對他的回答，顯然不太滿意。</br> “陣道雖精妙，終究是輔助之道。</br> 你莫要在陣道上浪費太多心思和精力，盡快提升實力，早日領悟第三指才是大事！”</br> “呃……”楚青云頓時無言。</br> 原來高老最關心的，還是他傳授的破天指絕技。</br> 可大師兄教他先鞏固根基，不必急于提升境界。</br> 高老倒是不嫌他提升太快，還讓他盡快突破。</br> 一時間，楚青云也有些猜不透高老的心思了。</br> 皺眉想了一下，他忽然想起師尊閉關的事。</br> 于是，他試著問道：“高老，師尊若是突破了萬象境，何時會離開書院？”</br> 高老怔了一下，顯然沒料到，楚青云已經知道了這個秘密。</br> 不過，以楚青云的身份，這件事遲早會知道，無傷大雅。</br> “師兄若是突破萬象，南院自會知曉，并發來傳訊，降下命令。</br> 按照南院的規定，師兄必須在一個月內，安排好各項事務，趕往南院去報道……”</br> “只有一個月？這么著急？”</br> 楚青云皺起眉頭，忽然明白了，難怪高老催著他盡快提升實力。</br> 若師尊這次閉關，能成功壓制實力還好說，還能再往后拖一拖。</br> 若是壓制不住……那一個月后，師尊就只能前往南院了。</br> 楚青云難以想象，乾國剛經歷了內亂，局勢尚未完全穩定下來。</br> 一旦師尊離開，不僅武道界失去震懾，乾國也會失去最強大的靠山。</br> 屆時，恐怕乾國不僅要承受內亂，還會遭到外敵襲擾……</br> 見楚青云陷入沉思，顯然是意識到問題的癥結了。</br> 高老語重心長地道：“師兄遲早會前往南院，書院的一應事務，終究要靠你們幾個肩負起來。</br> 若不盡快達到道宮境，如何彰顯書院威嚴，震懾各方勢力？</br> 或許這個要求有些苛刻，但現在是非常時期，也只能如此了。</br> 老夫相信你能做到。”</br> 楚青云抱拳一禮，語氣肅然地道：“弟子明白了，弟子會爭取早日突破道宮境！”</br> 見他有了目標和壓力，高老怕他太急切，又安撫了一句。</br> “短期之內，有歸元主持大局，老夫坐鎮書院，不會有什么事。</br> 你也不必操之過急，還是要穩扎穩打，切莫出了岔子。”</br> “多謝高老指點。”</br> 楚青云躬身一禮，道了聲告退，便心事重重地離開了藏書樓。</br> 返回云龍院的途中，他路過一處竹林。</br> 青石小道旁有座涼亭，里面正有幾個外院弟子在小憩，交頭接耳地聊著天。</br> 楚青云已是神通境的強者。</br> 哪怕那幾人的聲音小，但楚青云的耳聰目明，已經不似凡人。</br> 即便還隔著上百步，他不動用靈力，也能聽得清楚。</br> 其中有人提到了‘烏國’和‘烏誠’等字眼，其他人連忙做‘噤聲’的手勢。</br> 隨后，幾人便不再開口說話，但眉眼間依舊在交流，顯然是在靈識傳音。</br> 緊接著，幾人又看到楚青云走過來，便立刻結束交流，恢復了常態。</br> 待楚青云從涼亭外經過時，眾人紛紛露出笑臉，向他打招呼問好。</br> “楚師弟，什么時候回來的？”</br> “楚師弟，兩個月未見，我們甚是想念你啊！”</br> “這才短短兩個月，楚師弟竟然跨入神通境了？太不可思議了！”</br> “十六歲的神通境，放眼乾國五百年，也未有楚師弟這般的絕世天才啊！”</br> 打招呼的同時，眾人看出楚青云已經突破神通境，頓時大驚失色，發出驚呼。</br> 雖說眾人早就見識過楚青云的妖孽天賦，但還是被震撼的無以復加。</br> 楚青云跟眾人客套了兩句，便順勢問道：“幾位師兄，我在書院里轉了一圈，怎么沒見到烏誠師兄呢？”</br> 見他提起烏誠，幾個弟子的眼神都有些躲閃，表情也不太自然。</br> “哈哈……楚師弟，我突然有些腹痛，實在抱歉，我先走一步了。”</br> “咳咳……楚師弟，我也腹痛的難受，告辭。”</br> “我……對不住了楚師弟。”</br> 眨眼間，幾個外院弟子便一哄而散。</br> 兩個說腹痛的，兩個說房間里還熬著藥湯的。</br> 更離譜的是，還有個不擅長說謊，憋得滿臉通紅。</br> 然后撂下一句‘我也是’，轉身就跑了。</br> “……”</br> 楚青云皺了皺眉頭，臉色有些發黑。</br> 直覺告訴他，他不在書院這兩個月里，肯定發生了不好的事。</br> 而且，事情多半與烏誠有關。</br> 但弟子們不肯說，他也不能追著別人問。</br> 于是，他快步趕往烏誠的住處。</br> 抵達丁字院，他看到大部分房間的門都關著。</br> 偶有一個瘦高弟子出門，也是行色匆匆的模樣，嘴里還在念叨著某種武技口訣，渾然沒注意到楚青云。</br> 楚青云用靈識掃完整個院子，并未找到烏誠。</br> 于是，他連忙叫住那個癡迷于研究武技的弟子，開口問道：“這位師兄請留步！”</br> “嗯？誰在叫我？”</br> 瘦高弟子愣了一下，臉色茫然地四下尋找。</br> 楚青云站在他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br> 瘦高弟子轉過身，這才看到楚青云，不禁有些尷尬地笑了笑。</br> “是楚師弟啊！有什么事嗎？”</br> “這位師兄，可有見到烏誠師兄？”楚青云和顏悅色地問道。</br> “啊？誰？”</br> “烏誠！”楚青云開始擔心這位師兄的精神狀態了。</br> “啊……”瘦高弟子拖了個長音，露出思慮之色。</br> 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的面色一僵。</br> 隨后就對楚青云拱拱手，尷尬地笑了笑，就轉身走了。</br> 嘴里還嘟囔著“咦，我剛才背到哪了？”</br> “……”</br> 楚青云的額頭悄然垂下三道黑線。</br> “真是奇了怪了，怎么一提到烏誠，個個都三緘其口？</br> 難不成烏誠捅了大簍子？”</br> 心里愈發疑惑，楚青云快步離開丁字院，趕回了青云院。</br> 此時夕陽已經落山，天快要擦黑了。</br> 四十多個弟子依照慣例在門口排隊，逐一交付靈石、領取裝有晚膳的食盒。</br> 看到楚青云進門，一些認識的弟子們，紛紛與他揮手打招呼。</br> 楚青云只是點頭致意，回應了兩聲，便走到楚青芷身旁。</br> “青芷，我不在書院這段時間，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事？”楚青云壓低聲音問道。</br> 楚青芷一邊忙著收靈石，給眾人發食盒，疑惑地反問道：“好像沒什么大事啊？</br> 哥，你怎么突然問這個？”</br> 楚青云也不繞彎子，直接問道：“烏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為何眾人都不敢提他，只在私下討論？”</br> “烏誠？”</br> 楚青芷想了一下，撇撇嘴道：“倒也沒什么大事，我聽說他連個招呼都沒打，就私自逃離書院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